“野道?野道是個什麼東西?”我看着卜瑾手中的那隻金色的蟲子,雖然此時此刻,那蟲子似乎已經死了,但是,它的身體依然沒有任何腐爛的跡象。直覺告訴我,那應該是一隻蠱。
果然,卜瑾手中拿着那金色的蟲子對我說道:“這是蠱,所謂的野道,也是蠱,是指那些制蠱人已經死去,因而沒有主人成爲流浪的蠱蟲,現在它已經死了,應該是餓死的。”
我看着那金色的蟲子,雖然它的外表給人的感覺金燦燦的,但是實際上,他還是給人一種陰森恐怖令人髮指的感覺。我不禁問道:“這是什麼蠱?”
寶爺這個時候也湊了過來,看了看然後說道:“從外型上來看,有些像金蠶蠱,不過又有一點不像。”
卜瑾點了點頭,道:“是金蠶蠱,只是這蠱制的不是很成功。”
金蠶蠱是個什麼東西,我不得而知,但是,聽他們的語氣,這應該是一種很強大的蠱蟲,只不過這一個蠱蟲製作的並不是很成功。
金蠶蠱,那顧名思義,蠱蟲應該是以蠶爲主體,可是,眼前的這一隻蠱蟲分明就是蠍子的形狀,要說有蠶蟲的影子,那也最多就是那蟲子的腹部看上去肥嘟嘟的,還有些蠶蟲的樣子。
這時候,張賀方也說道:“在上古時代的古蜀國,金蠶蠱可以說是衆人皆知的一種蠱蟲,但是真正能夠製成真正的金蠶蠱的人沒有幾個,而古蜀國的開國君主蠶叢便是其中之一,一些史書上零星地記載,說蠶叢善於培育桑蠶,其實,這裡所謂的培育桑蠶正是指培育金蠶蠱。”
“啊?”我驚訝地說道:“照你這麼說的話,那蠶叢他也應該是巫師嘍?”
張賀方點了點頭,說道:“其實,在上古時代,有許多的國家在一開始就是由巫師所領導的,比如說三苗九黎的蚩尤,甚至是夏朝的禹帝,他們都是各自部族的大巫。而夏禹甚至還發明瞭一種至今扔在巫師之間流通的一種行巫時的步法——禹步。”
我想起了以前卜瑾每一次在行巫的時候都會跳的一種殭屍舞,難不成,那就是所謂的禹步?
張賀方繼續說道:“蠶叢是古蜀國的開國國君,所以,他很有可能是世俗權力與神權的結合體,就跟商王朝的君王一樣,但是,在蠶叢以後,世俗權力與神權的逐漸分離可以說是歷史的必然,這種情況在中原地帶一直都是世俗權力佔據上風,但是,在一些偏遠的國度中,神權卻往往佔據主流,古蜀國更是特例,它的世俗權力與神權幾乎同等重要並且共存了數千年。”
我看了看地上的白森森的骨骸,一邊是古蜀國世俗權力的士兵,另一邊是古蜀國的祭司們,不禁擡頭對張賀方道:“這就是所謂的共存?”
張賀方一愣,苦笑了兩聲,道:“起碼是勢均力敵吧。”
說道這裡,我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開口說道:“等等,不對勁啊,你不是說過這裡是古蜀國祭司的葬坑麼,那這裡怎麼會存在世俗權力呢?”
張賀方皺起了眉頭,低語道:“是啊,這也是我從剛纔開始就一直感到費解的事情。”
一時之間,衆人陷入沉默,沒有人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雖然說,南巫集團的人守護這個地方已經有將近千年的時間,但是,畢竟這是他們頭一次真正的進入祭司的葬坑之中,裡面究竟是怎麼個情況,我們每人說的清楚。
顯然,卜瑾對我們之間的討論絲毫不感興趣。她徑直一個人來到了石室內兩條甬道的入口前,那裡各放着一座石像。張賀方給大家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指了指卜瑾,讓我們跟上前去。
如果說張賀方之前所說的都是正確的,卜瑾是六御侍者中的地御侍者,是屬於精神不滅的,她因爲從阿姝娜的體內轉移到了龍卜瑾這個人蠱的體內,法力降低了許多,記憶也需要一點點慢慢地恢復。這也就是說,不排除卜瑾看着這些石像正在一點點恢復記憶。
張賀方走到卜瑾的面前,說道:“龍姑娘,你看了這些石像,可有想到什麼?”
卜瑾木訥地搖了搖頭,說道:“我想起過很多事情,但是,這個地方,我從沒有來過。”
張賀方皺了皺眉,面對這樣的情況他也沒有辦法。於是,我們便去查看這兩座石像,以求在這兩座石像之間能夠找到一些蛛絲馬跡來爲眼前的一切做出一個判斷。
這兩個石像,乍一看上去,都是人像,可是,離近一看,卻怎麼看怎麼覺得他不像是一個人。其中,靠近左側也就是那羣士兵的遺骸的一側的石像,有着一張小臉,但是,眼睛卻跟太陽眼鏡一邊大,厚厚的嘴脣似笑非笑,沒有下巴,雙手立於胸前,成握拳狀。拳頭的中間是空的,那架勢似乎是以前曾經在手裡抓過什麼東西,而此刻,那東西已經不見了。會是什麼呢?是金杖?我們不敢妄加猜測,轉而去看另一座石像。這一看,我們不由得一驚。
如果說第一個石像還似人非人,那第二個右側的石像就可以說根本不是人。雖然說,它那站着的姿勢,舉止神態,都跟人沒什麼兩樣,而且,臉上還有五官分佈,但是,上前一細看,就知道,那東西只有一個人的外形,細節上來看,根本跟人不沾邊。
只見那石像的眼睛並不是長在臉上的,而是像螃蟹一樣順着眉毛的下方向外突出,而突出到了十釐米左右才長出兩隻眼睛。那東西的鼻子又大又肥,而且沒有鼻孔,也不知道它長這麼個東西是留幹嘛的。反觀這東西的嘴巴,更是誇張,一咧嘴,嘴角都到了耳根子附近,呈現出一張詭異誇張的笑臉。
衆人不禁訝異,這是怎麼個情況,在同一個國家之中,竟然會有如此差距的藝術表現形式。第一個石像雖然看上去也很詭異,但起碼並不張揚,看上去還有些斯文內斂,腦袋上面還留着一個髮髻,看上去有些像是中原人士。而反觀第二個石像,張牙舞爪,粗狂豪邁,怎麼看都像是異域文化或是少數民族的文化。
我看着這兩座石像,不停地聯想着之前李忠凱教授對我講述的有關於古蜀國的歷史,突然之間,一道閃電劃過我的腦海,我似乎明白了什麼。
我對愁眉苦臉的大家說道:“等等,我有一個猜想。”
張賀方一臺眉毛,顯然他很詫異在這個時候我竟然要發言了,於是對我說道:“什麼猜想,說說看。”
我看了看大家好奇的眼神,心中還真是有些忐忑,畢竟,這石室內的人他們懂得都比我多,我害怕說出來的東西若是不對,反而遭到大家的嘲弄。
思量了一會兒,我捋了捋思路,說道:“你們看着兩個石像,他們一個含蓄內斂,一個狂放張揚,這怎麼看上去也不像是同一類人。我記得李忠凱教授曾經跟我說過,古蜀國嚴格意義上來講,也算是半個遺民國家。當時古成都平原的內部應該是有一部分人的,這些人雖然文明程度不高,但是,畢竟是土生土長的原住民,他們很有可能有自己的文化和圖騰崇拜。而真正建立起古蜀國的人卻並不是原住民,而是從青藏高原地區跋山涉水來到這裡的古羌族,他們又有自己的信仰和圖騰崇拜,後來的古羌族實力強大而且人口充足,很快就把當地的原住民給同化了。但是,同化一個部族容易,可是要想同化一個部族的文化卻是很難的,所以說,這很有可能並不是什麼神權和世俗權力的對峙,而是兩種神權之間的對峙。而這兩種神權長期以來不分高下,但有一點,他們都屬於古蜀國,所以,在不同神權的大祭司死後,都會被送來這裡安葬,因爲這裡是古蜀國的祭司的葬坑,而不屬於某一個神權的葬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