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葬了那隻無辜的兔子,還不忘給豎了個小小的墓碑。送上了一捧青草作爲祭奠。
莫寒池偷偷問洛溪。“這個碎星不是殺人不眨眼嗎。”
“她小時候是個孤兒,最討厭那些欺負弱小之人,所以她弱小不殺,不修真之人不殺。”洛溪回答道。
“哎。這世間有魔在,孤兒便不絕。”莫寒池說道。
1
“不是魔,而是人。有人在紛爭便不絕。”洛溪道。
“你我都是人。”莫寒池笑笑。
“你我手上都有殺孽。也許不知誰的父,誰母,誰的子。也曾亡於我們手中。”洛溪淡然說道。“然而仇卻不能不報。”
“仇爲何物?卻叫人疼痛至極的東西。”莫寒池指了指自己的心。“只盼殺盡天下魔,爲了心而復仇。”
“仇,無關魔與道。”洛溪說完也不去看獨自站在那裡的莫寒池說。“上路了。”
莫寒池在馬車內打坐調息,然而卻覺得奇怪,靈氣進入經脈運轉一週之後,轉化成爲真元,卻怎麼都凝聚不起來了。自從與紅雲老祖一戰之後,這還是第一次吸收靈氣。也許不經意間傷了經脈,他這樣想着,也就放棄了繼續凝聚真元。睜開眼睛一瞬間,眼前發黑。冷汗順着額角流了下來。
“停車。”莫寒池突然喊了一句。身形一閃便竄了出去。深吸一口氣頓時覺得舒服了很多。
“你怎麼了。”洛溪看莫寒池臉色突然煞白。
“氣悶。”莫寒池鬆鬆衣領。然後環顧四周。似乎馬車停在一處半山腰間。“太久沒有御劍,有些不自在罷了。”
說着莫寒池喚出了八荒。八荒浮在他面前,搖搖晃晃。顯示着主人真元不足。流金異彩的光亮,也比平時有幾分暗淡。
“你還是把八荒收起來吧。”洛溪說着。“咦,八荒上怎有妖皇的氣息。”
“蓮師父拔了妖皇的翎羽,祭煉到了八荒劍身上,不過你怎能感覺出來這有妖皇的氣息。”莫寒池疑問道。
“洛家產業遍佈三都,自然知曉。”
“既然如此,洛家勢力那麼大,可有什麼辦法恢復你的功體,你好跟我回崑崙去。”莫寒池接着說道。
“即使能恢復功體,回去了又有什麼用。最後還不是殺來殺去,再次爲天都當權者當了替死鬼罷了。”洛溪找了一處石頭坐了下來。
“我會幫你一起報仇的,風月師兄也必定會助你。有了朱雀殿的主人相助,尋找出當年洛水山莊慘案兇手。”莫寒池一心期望洛溪回崑崙。這樣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不是嗎。
“寒池還是看不透世間人心之險惡,即使過了這麼多年。”洛溪拉過他的手來,看着他的眼睛說道。
洛溪苦笑。這世間除了魔都那幾人之外,還有誰知道當年洛氏一門慘案的罪魁禍首就是寒驚黥本人。崑崙也算是當年間接的兇手之一。爲什麼要殺他滿門,就因爲算出他有魔尊的魂。可他跟上任的魔尊是完全不同的兩人。即使覺醒到了現在,得到了天目,他也沒有殺盡天下的想法。他只有兩個最簡單的願望。一個是爲家人報仇,一個是跟莫寒池雙雙歸隱。過完此生。這些就連花疏影都不曾知道。只有那夜耳邊廝磨時,告訴過至親之人。
“看不看得透,又有什麼關係。你又不肯跟我回去。洛家沒有辦法,還有崑崙,崑崙沒有辦法,還有風月師兄,再不行我會去求蓮師父跟妖皇。我就不信天下之大,就沒有辦法。就是魔尊,如果可以有辦法,我也會去闖一闖。”莫寒池見洛溪不答應跟自己回崑崙,不由得咬住了脣。
洛溪啞然失笑。“這話很感人,但你千萬別那麼做。屠魔公子若是踏入魔都,不出三刻,就會被圍攻。”他拍拍莫寒池的肩膀。氣的莫寒池翻了翻白眼。
”寒池,你發現這裡有沒有點古怪。”洛溪微笑醉人。古木參天,遮天蔽日,林間有煙霧飄飄渺渺。
“出來什麼人?”莫寒池轉身,身側三道白光打了出去,砰砰的炸裂。將來人身邊的三尺之地,燒的焦黑。
“罪過啊,寒池怎可亂造殺孽,這青草也是有生命的。”一個頭發胡子花白的駝背老頭,突然從一顆樹後面拖着步子走過來。
洛溪只覺得一陣熟悉,這聲音肯定在什麼地方聽到過,卻又一時想不出來。
“煌師父?!”莫寒池看着十幾年未見的老頭。自從十五年前,他前去解救大師兄之後,就再也沒有遇見過這位神經兮兮的師父。莫寒池這個師父外貌並不老氣,可是卻總是喜歡將自己變成一個老態龍鍾的老頭樣子。
“您老怎麼來了這裡。”莫寒池又問。這茅山道士各種不靠譜,做出什麼奇怪的事也不奇怪。
“老朽剛纔還跟這翠微山上的老朋友下棋,誰知道這局竟然下了一年還沒有分出勝負,正巧感覺徒兒你來了。就扔下了棋局,過來看看我的乖徒兒。”煌師傅說完,眼球一轉,掃了洛溪一眼。還是一副樂呵呵的樣子。洛溪不由警惕起來,這老頭說來就來,就連他也都纔剛剛感覺到。放出龐大的神識,洛溪倒要看俺這老頭修爲究竟如何。
莫寒池只感覺不知從何處涌來一陣莫名的壓力,卻感覺不出這種龐大的神識。煌師傅笑呵呵的看向洛溪。洛溪眯起了目子,以他如今實力竟然看不透這個老傢伙的修爲。神州大陸何時多了這樣一位了不得人物,只怕這人應該已經飛昇爲仙人的實力。
“徒兒。”煌師傅一把拉過莫寒池的手腕,突然好像針扎一般的視線射向洛溪。洛溪一頭霧水,他好像沒有得罪過這樣一個人吧。
“十五年沒見了,怎麼人都瘦了。”煌師傅裝樣子哭道。
“師傅,你別鬧,您繼續回去下棋好了。”莫寒池說道。
“好徒弟,爲師想你了,來翠微雪峰頂上陪師傅幾天吧。”
“我這還要等着去論劍大會,您老還是別湊熱鬧了。”莫寒池被他師傅拉的手疼。
“還是小時候的你可愛,師傅叫你做什麼就去做什麼。那時候你才那麼大。長的跟個白麪糰子似地,眼睛,嘴巴小的都看不見。”煌師傅一邊說着,一邊比劃着。
“煌師傅,我那時才兩三歲,也沒你說得那麼磕磣吧。”莫寒池只想堵住煌師傅那張嘴巴。
“你剛出生的時候,第一個抱着你的還是爲師,當時啊直接送了爲師一身童子尿啊。”煌師傅還有繼續說下去的衝動。
莫寒池臉色已經的黑的如鍋底一般了。
“好好,師傅我隨你上去住兩天,就是了。別說了。”莫寒池扶住自己可憐的額頭。他喚出八荒就要上去,卻被煌師父一把拉住,“你這小子經脈傷的亂七八糟,就是想尋死,也別死我眼前啊。慢慢跟着爲師爬上去吧。”
“師父一等,洛溪家裡還有兩個丫頭,我看這山也不好爬,我讓她們先去山下找地方住着。”莫寒池說完給洛溪遞了眼色。卻沒想到洛溪擺擺手說道。“她們自會照顧好自己。”
煌老頭揹着個手,一步一步往前走,落在最後邊。莫寒池動作靈敏,在林間岩石晃動着身影。不一會已經到了一處小山頭。出了山下那片蒼翠的深林之中。山中靈氣充沛,他向下回望了一會,洛溪跟他煌師父還在慢慢的走着。卻不知道已經劍拔弩張。
“沒想到魔尊竟然肯屈就駕臨寒舍。”煌老頭雙眼精光閃爍不定。“哪裡哪裡。”洛溪皮笑肉不笑,心思輾轉不已,就是想不到那位高人能跟莫寒池這個師傅對上號。
“那個孩子是我從小看着長的的,你要是敢做什麼欺負我寶貝徒兒的事,老子就把他藏起來,讓你再也見不着。”煌老頭極度不悅說這話的時候。死小子竟然敢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把他家徒兒吃光抹淨,渣滓都不留。
“你們打算以後怎麼辦。”煌老頭莫名其妙一句話問道。“他的性子肯定不會跟你去魔都的,去了就仗着屠魔公子的稱號,也不知道多少人想要置他於死地。”
洛溪挑眉。這個老頭怎麼就跟嫁了女兒老爹一個樣。“以後帶着莫寒池遠走高飛,再也不踏足神州大陸就是了。”
“你萬萬不可負了這個孩子。”煌老頭長嘆一聲。“更是不能把他一個人丟下。這個孩子他·······,你以後自會知曉的。”
“寒池性子倔強,若我真像護着女人一般,他更是不可能跟着我離開神州大陸。”洛溪走的流汗,不知手上何時多了一個黑色的摺扇。
煌老頭突然停住腳步。收起一臉不正經。不知不覺間佈下了一道不會被人輕易察覺的結界。
“本尊敬您是寒池的師傅,纔不願意動手。可若是您非要在這裡非要一斗的話,本尊也不逞多讓。”洛溪警覺到四周爲不可查的結界。
不大的空間內,純正浩瀚的魔氣陡然散開。黑扇之中幽綠色光閃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