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一股腦兒的點了一大桌子的菜，都是平常吃不着的，也就是在過年，纔能有這麼豐盛。
楊芝蘭心疼地看着這一桌子的菜：“曉曼啊，幹嘛不在家吃，媽給你們做飯，這樣在飯店吃，這一大桌子菜，多貴呀。”
“難得咱們一家人一起在外頭吃個飯，媽，你安心坐下吃吧。”
凌霜將楊芝蘭按在座位上，爲每人倒了一杯開水，也給孟強倒了杯酒。
一家人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舒舒服服地待在一起了。
“你們三個，只要好好學習，就是你們現在的主要任務。我們兩個就算是砸鍋賣鐵，也心甘情願。”
孟強一杯酒下肚，化身話嘮。
“知道了爸。”最近孟強對她的態度好了不少，她也懶得再計較之前的事，反正她以後也很少待在家裡了。
樂呵呵地吃完了一頓飯，楊芝蘭忙活着打包剩菜。孟強去廁所了。
凌霜買過單回來拉着楊芝蘭：“媽，讓他們倆幫忙打包，您過來一下。”
孟曉珂自覺地幫忙打包了起來，孟曉龍給她做副手。
飯店旁邊的一個小衚衕裡。
“曉曼，你把我拉這裡幹什麼？”
楊芝蘭不解地看着凌霜，只覺得自己閨女有些奇怪。
“媽，你有沒有想過以後要怎麼辦？”
“什麼以後？”楊芝蘭沒明白凌霜這話的意思。
“您以後就打算這麼過日子了嗎？”
“我……”楊芝蘭明白凌霜說得什麼了。“我不這麼過也沒有辦法，你弟弟妹妹還小，離不開我，再說了，你爸他，也是顧着在這個家的。”
“其實您可以做個小生意來的，曉珂曉龍也不小了，再過幾年考上了大學有可能都要去外地，到時候就剩您一個人，有個事情做也是好的呀。”
楊芝蘭想都沒想，就直接拒絕了。
“我還是不放心你弟弟妹妹，再說了，我也沒什麼本事，也就洗衣做飯下田了，而且你爸也不會願意讓我做什麼生意的。”
現在家裡都要用錢，不可能拿出錢來給她做生意的。
凌霜無語，楊芝蘭內心被封建舊社會荼毒了，活了這麼多年，已經迷失了自我，她的世界裡只有丈夫和孩子，現在丈夫也沒了，他只是孩子的爸，而她也只有孩子了，她想着，只要孟強海管着孩子，她也就湊合得過下去了。從來也沒想過其他。
這樣的思想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改變的了的，她只能循序漸進了。
“你們娘倆怎麼在這兒呢？”
孟強去了廁所回來沒見人，二閨女說她們出去了，擔心有什麼事就帶着倆孩子找了出來。
“我跟媽說悄悄話，爸你也要聽嗎？”
凌霜俏皮地開口。
“好好，有什麼心裡話不方便跟爸說的，都跟你媽說，你媽心裡最緊要你們幾個了。”孟強樂呵呵地開口。
“爸媽，咱們一家人好就沒一起去逛過商場了。”
在孟曉曼的記憶裡，上一次一家人一起去商場，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好像是快要過年，孟強帶盒一家子去採辦年貨，還給楊芝蘭和家裡的孩子們一人買了一套新衣裳。
後來就很少一起逛商場了，尤其是從三年前開始，家裡就只能維持個表面的和睦。
“好。咱們今天就去逛逛商場。”
就這樣，一家五口去了縣城裡最大的商場。
凌霜先是給孟曉珂挑了一條白色的連衣裙，又給孟曉龍也挑了一身運動裝。
看到他們腳上的鞋子都舊得快不能穿了，又給每人買了一雙鞋。
孟曉珂向來都是穿布鞋和那種款式老土的涼鞋，什麼時候穿過這種亮閃閃的公主鞋，她站在鏡子前有些躊躇地看着自己，白色連衣裙不靈不靈閃閃亮亮的涼鞋，頭髮隨意地披在肩上，倒像是城裡的小姑娘了。
孟曉龍的是一雙球鞋，搭着身上的運動裝，陽光少年，精神得很。
凌霜滿意地看着弟弟妹妹，這纔是小孩子該有的樣子。
凌霜要給楊芝蘭和孟強挑選衣裳。
這倆人堅決不要。
“曉曼今天已經花了不少的錢了，我和你爸就不要什麼了，衣裳鞋子我們都有。”
在凌霜的堅持下，楊芝蘭終於試了一條今年最流行的紅色碎花連衣裙。
凌霜拉着楊芝蘭到鏡子前，“看，多好看。”
楊芝蘭年紀本來就不算大，身材高挑，只是常年地勞作，皮膚跟大多數的農村婦女一樣粗糙黝黑，但是凌霜見過楊芝蘭年輕時的照片，雖然只是黑白照片，但也看得出，年輕時候是個美人胚子。
單看這幾個孩子長得模樣，大概都是隨母親了。
當年好像也就是因爲長得好看，說媒的人絡繹不絕，只是最後落入了孟家。
凌霜唏噓，當年孟強也是費了很大的勁兒才娶了楊芝蘭進門，才十幾年，就變了心。
男人啊，總歸是靠不住的，得到了就不會珍惜。
凌霜看着楊芝蘭，總覺得這裙子搭她腳上的鞋子，很彆扭，就挑了一雙低跟兒的米色小皮鞋，搭着碎花連衣裙，硬是減齡好幾歲。
這一下，就連孟強都看得呆了。
他似乎回憶起，楊芝蘭從前，也是很會打扮的，那時的她明豔照人，到底是什麼時候，變了呢？
是跟他結了婚之後？還是有了孩子之後，還是……
孟強內心突然愧疚，他對孩子向來做到了父親該有的責任，可對於妻子，他虧欠了太多。
凌霜還是覺得缺了些什麼，她看了看楊芝蘭的頭髮，轉身去飾品區挑了一個髮卡，是今年最流行的式樣。
卡在楊芝蘭的發間，這樣的搭配，簡直是讓人耳目一新，就連路過的陌生人都忍不住多瞅了兩眼。
尤其是男士，有的跟自己媳婦一塊兒出來了，被發現開小差還被拎了耳朵。
凌霜忍俊不禁，卻是惹得楊芝蘭有些無地自容，這樣關注的目光，她已經好久沒有見到過了。
心中不免酸澀，當年她也算十里八村有名的漂亮，現在，爲了生活，將自己打磨得沒有了一絲的棱角。
“怎麼樣，媽，這樣一身穿着好看吧，就這套了。”凌霜招呼着要買單。
楊芝蘭趕緊制止。
拉着凌霜在她耳邊小聲地說道：“曉曼，我剛看了看這裙子的吊牌，要幾百塊呢，這也太貴了，買塊兒布自己回家做不比這個省錢？”
這麼貴，楊芝蘭屬實是肉疼啊，雖說是閨女的孝心，可她也不想閨女破費。
“媽，咱們該買買，您要是想做衣裳，一會兒買幾塊布，回去做着玩兒也行。”
楊芝蘭沉思，閨女說得沒錯，這件衣裳拿回家打烊，她可以照着樣子做出更多的。說不準……
凌霜見楊芝蘭思緒飄遠，勾起了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