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
噼啪!
清脆的爆竹炸裂之聲,從四周傳來。
橫江朝距離最近的炸鳴之處,伸手一招,施展出仙門御物訣,隔空驅物,將那炸裂之物招致身前,讓其懸浮在空中,細細一看。此物是一隻蜘蛛,拇指大小,形如漏斗,渾身金斑,腹部已經炸開,流出了綠油油的汁液,如今已渾身僵硬,生機斷絕。
蝴蝶又從橫江衣袖裡飛了出來,繞着蜘蛛屍體,飛來飛去。
蠱物之類與修煉蠱術之人心靈相通,如若蠱蟲死了,蠱蟲的主人或許只會心中絞痛,不會因此而元氣大傷,可一旦蠱蟲的主人死了,蠱蟲必會立即死亡。
“也許在蠱術一途,蝠池道場比我宣明山,更強了幾分。蠱術一途,雖也能修煉成仙,直至純陽,坐擁八千壽元。可蠱物之類,終歸屬於身外之物,比不得尋常修士,修行自身,性命交修!”
橫江連連彈指,打出一道道火焰,落在先前發出噼啪爆響之處。
一隻只死去的蜘蛛,被火焰燒成了灰燼。
不過,這硃砂礦村寨裡的諸多百姓,卻一個個臉色青黑,渾身發軟,相繼倒在了地上。
橫江只得施展出雷水甘霖之法,周身出現一重金風玉露,徐徐而下,籠罩周圍十數米。
他就這般,帶着一身金風玉露,在村寨裡飛了一圈,將諸多倒在地上的凡俗世人,救治了一番。
“難怪那蝠池道場的仙門修士,二話不說就施展蠱術,要將我誅殺在此,只怕這人也早就做出了殺人滅口的決斷!這人來到硃砂礦,串聯礦上的書吏,必定早已表明了仙門中人的身份,否則這些書吏也不會聽從他的命令,更不會對李半仙說,有一場前所未有的大機遇!也唯有仙門中人給他們許諾一場仙緣,才能讓他們拿定主意,背叛我宣明道場!”
“好狠毒的手段!竟然一邊與我相鬥,一邊放出蜘蛛蠱!”
“因懼怕事發之後,被人知曉他蝠池道場之人,做出了這般卑鄙陰損之事,故而早就放出了蜘蛛,在暗地裡下毒,將此地生靈,一網打盡。如此殺人滅口之後,等到世間修士,知曉藤東郡硃砂礦被人用蠱術殺得雞犬不留之時,此事也不會被人懷疑到他們蝠池道場頭上,只會認爲這是邪魔外道之輩,對我宣明山動了手……”
橫江站在樹梢,打量着夜色當中,遠遠近近的夜景,心中不禁有些擔憂,也不知這回離開宣明山,前往各方產業處理事務的那些師兄弟,在遇到蝠池道場此等奸詐狠毒之人的時候,是否有應對之法,能否戰而勝之。若力有不逮,鬥不過別人,倒了那時能否全身而退。
絲絲縷縷金風,帶着猶如毛毛細雨一樣的雨露,在村寨裡漂浮着,半晌之後才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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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雷水甘霖之術,雖達不到生死人、肉白骨的層次,卻也是宣明道場裡,仙門修士能施展出來的,絕佳的治療手段。橫江成爲仙門修士雖然不久,可在封魔島裡,早已將這一手道術,揣摩了數年之久,如今已有小成。
村寨裡的百姓被金風玉露一澆,不僅將他們的蠱毒治癒,就身上的陳年舊病與頑疾,也全數治好。他們自地上站起來之後,一個個生龍活虎,只覺得這輩子,從未像今日這般通體舒暢。
只是,人羣當中,卻少了數人。
那幾個書吏距離橫江最近,也最早被金風玉露沾染在身,他們見橫江裹着金風玉露飛遠,而自身蠱毒又消散一空,便打定了主意,拔腿就跑。
這等書吏自然呼道,宣明道場的門規戒律,極其森嚴。
如今勾結蝠池道場之人,吃裡扒外,背叛宣明道場,又怎能有什麼好下場?
橫江早已看到了書吏逃跑,卻懶得去追,他對於此事,早已做出了準備,休說這些書吏是憑着雙腳奔逃,就算他們策馬狂奔,逃到天涯海角,也休想逃出生天。
“你等可還記得我?”
橫江掃視聚在一起的衆多礦工,問了一聲。
礦工眼神驚懼,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突然以李大彪爲首的一批人,紛紛跪了下來,拜倒在橫江面前,恭恭敬敬道:“小人拜見上仙。”
橫江淡然笑了笑,道:“你我早有約定,若想治病,需要百兩黃金,作爲診金。如今我不僅治好了你身上的汞鉛之毒,就連陳年舊疾,如今也消失無蹤,你該如何謝我?”
李大彪道:“小人願奉上黃金百兩。”
橫江搖搖頭,道:“你且下山去吧,自此之後,我宣明道場,與你再無瓜葛。至於你留在這村寨裡的房屋、產業、家財,也與你再無關聯。”
“求……求上仙開恩啊!”
李大彪如喪考妣,連連叩頭,道:“小人在礦上做工多年,賺來的錢財,除了養家餬口,剩下的全在這村寨裡。小人要是就這麼走了,身無分文下山,只怕會餓死街頭,求上仙開恩,給小人一條活路。”
橫江道:“中土帝國,處處都有錢莊,我不信你未曾在藤東郡的錢莊裡,存些家財。”
李大彪張了張嘴,眼神驚恐,“這……這……”
橫江衣袖一甩,道:“你若再糾纏,我就讓你真正身無分文,餓死街頭。我已寫了一封書信,送至郡守府中,讓藤東郡的太守,將你們存在錢莊裡的銀錢,拿出來修橋修路。念在你們這些年,在硃砂礦出工出力,我便在那些錢莊裡,給你們留下了些許銀錢,足夠你們一兩年的吃穿用度。”
李大彪那裡還敢多說,連滾帶爬,狼狽遠去。
至於其他賣國宣明道場衣袍之人,也隨着李大彪,離了此地。
村寨裡其他百姓,見李大彪等人遠去,有人鄙夷,有人憐憫,有人唾棄,卻礙於橫江這個仙門修士在場,不敢多說。
良久之後,纔有一個拄着柺杖的年老之人,站了出來,指着衆人,唾罵道:“諸位身上衣袍,都是仙門裡的修士大人,親手製成。這是修士大人心中慈悲,不忍見到我們被汞鉛之毒產生,才用這些衣袍,保住了我們的平安。李大彪等人不感懷仙門大人的恩德,竟然把礦上發下來的衣袍,拿去賣錢,利慾薰心,罪有應得。仙門做出來的衣物,也是你我能拿去賣錢的?”
橫江道點點頭,“老丈此言有理。”
老人家施了一禮,又道:“師門發給我們的俸祿,比藤東羣裡,那些捕快、小吏的俸祿都要高出不少。這麼好的待遇,不進能讓我們養活一家老小,衣食無憂,而且每月都能存餘不少。老朽年輕的時候,也在礦上做工,那時候就從來沒有誰,把師門發下的衣服,拿去賣錢。如今這些年來,礦上衆人的心思,漸漸的變了。我曾聽聞,藤東郡裡那些達官貴人,留在家裡沒出門的時候,都會穿上咱們礦上的衣袍,說是可以鎮宅、辟邪……”
衆人聽聞此言,皆默不作聲。
不過,有幾人卻因爲這老丈之言,暗暗恨上了老丈。
橫江掃視着在場之人,道:“我回師門之後,會建議師門派出弟子,專門管理各處產業裡,是否有人違背門規一事。自今日起,這座硃砂礦裡,礦工倒賣衣袍之事,就由你來處置。若有人不遵我宣明道場門規戒律,也由你來處置。”
老丈拱手抱拳,中氣十足,道:“老朽領命。”
有人歡喜,自然就有人愁。
夜色當中,遠遠近近有一些金光出現,來到村寨。
這等金光都是橫江麾下,祭煉的陰兵,渾身穿着金甲,騎着駿馬。他們抓着幾個逃跑的書吏,來到橫江面前。這十幾個金甲陰兵,早在橫江進入村寨之時,就已然放出,爲的就是守在村寨四面八方,防止書吏們趁着夜色逃跑。
“諸多門規戒律,你們理當牢記在心。背叛師門,裡通外地,該當何罪,也不用我來說。”
橫江看了看前方書吏,道:“如今畏罪潛逃,罪上加罪,該如何處置,你們自己說吧。”
書吏們嚇得渾身發軟,跪在地上,連連叩頭求饒。
橫江搖搖頭,道:“義不管財,慈不執法。”
那爲首的書吏見橫江眼含殺機,乞求道:“我們在宣明道場做了數年書吏,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一次是宣明道場諸多高手音訊全無,我們又被蝠池道場之人威逼。我等凡俗世人,若不答應他們,必會死無葬身之地。我們也有親人家小,更擔心被他們殺上門去……”
一時間,其他幾個書吏,亦是求個不停。
他們口口聲聲,說宣明道場如何如何,說他們又如何如何。
歸根到底,皆是在替自己開脫。
“那蝠池道場修士遠道而來,人生地不熟,又怎知你等家事如何,一時半會怎能禍害的了你們家人?你們若剛烈一些,寧死不從,就算是死了,我宣明道場得知此事之後,必不會虧待你們的家人。你們若曲意逢迎,假裝投靠他們,再暗地裡朝我宣明道場示警,我宣明道場怎會無動於衷?歸根到底,皆是利慾薰心,你等可曾記得,不久之前,曾找李半仙看相算命,說有一樁可遇不可求的際遇,能讓你們飛黃騰達?”
橫江語氣冷漠,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書吏,突然擡手,指着那老丈,道:“你話語當中,一口一個宣明道場,而這位老丈提起我宣明道場,卻一口一句師門。單憑這個稱呼,已是親疏有別。我本以爲,你們這幾個書吏,未必都是背信棄義之輩,如今看來,全是一丘之貉。”
書吏們面如死灰,終於不再多言。
橫江拿出了從那死去的蝠池道場弟子身上躲開的乾坤袋,掏出一罈毒酒,倒了幾杯,擺在這幾個書吏面前,道:“你我曾經同門一場,今日又有小孩童子在此,不易見血,你們喝了這杯毒酒,上路去吧。”
死到臨頭,那爲首的書吏,倒是來了勇氣。
反正都是死,這人倒是豁出去了。
“哼!你一口一個信義,難道你當真以爲,宣明道場真是表裡如一的仙門正宗?”
他冷哼出聲,滿臉不忿,譏諷道:“我告訴你,宣明道場諸多產業,都是二百餘年前,從中土帝國東南其他六大道場裡,巧取豪奪,霸佔而來!表面上是仙門正宗,風風光光,實際上一肚子男盜女娼,可笑你還口口聲聲,跟我說什麼信義,簡直是既要婊-子,又要立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