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公主回國

縹雪捂着心口,很快便已疼得面色蒼白,大汗淋漓。

“縹雪!”眠風將縹雪上身攬在懷中,伸手去探縹雪心脈,神色驚疑不定,“你被人下了巫蠱?”

縹雪點點頭:“應該是。”說完,一排雪白的貝齒緊緊咬住下脣。

“不應該啊”眠風道,“什麼樣的巫蠱,可以鉗制你?你可是千年修行的妖精!”

縹雪疼得厲害,再顧不得回話。

眠風只得祭出玉精:“縹雪,我的道行已經差不多都渡給你了,我現在只能用僅存的道行,將玉精送入你體內,我們合力解開你被封印的法力,看能不能壓制住巫蠱。”

縹雪唯有點頭。如今,也只有這一個法子了,即使兇險也不得不試了。人間的巫蠱,最多隻對凡人有效,怎麼會傷得了自己呢?怎麼回事啊到底?莫非,莫非是補天使者發現了自己的蹤跡,再次擅離東海,暗中對付自己?那可真是糟了。即使自己的千年修行,加上眠風的一身修爲,也未必能對付得了他!

曹沫再不敢嬉皮笑臉,去了門外把風,免得有人不慎撞進來打擾到他們。眠風先解開縹雪的封印,又將玉精送入縹雪體內,整個屋子,被縹雪和玉精所散發的白芒充斥。

待將這一切做好,縹雪和眠風雙雙軟倒在地。

眠風緩緩伸出手,卻拍閉眼倒在地上的縹雪面頰:“縹雪,縹雪,你怎麼樣?你醒醒。”

曹沫聽到屋子裡的聲音,這才推門而入,急行至眠風與縹雪近前,俯身去看縹雪。

眠風虛弱無力,此時實在無法起身,曹沫將他上身扳起,將體內真氣渡給他,眠風這纔好轉。

只是,縹雪一介妖精,能不能以內力相救,曹沫就不知道了。曹沫將縹雪從地上扶起,又轉臉擔憂地問眠風:“師兄,縹雪不會出事吧?”

眠風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但她剛纔的情況太兇險,如果不救,就只能等死,我只能出此下策。我們先扶她到榻上休息。”

“好”曹沫答應一聲,卻沒讓眠風動手,自己將縹雪抱到榻上。此刻也顧不得眠風心中痛快不痛快了,眠風如今也十分虛弱。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眠風緊緊握着縹雪的手,心中祈禱她千萬別出事。還好,手中握着的纖細五指,逐漸由冰涼慢慢回覆了溫度。

半晌後,縹雪終於幽幽轉醒。

“怎麼樣?還疼不疼?”眠風急問。

縹雪朝他虛弱的笑笑:“我很好,不疼了。也不知道是什麼巫蠱,竟然這麼厲害。”

眠風急問:“是不是補天使者?”

除了補天使者,眠風想不到別人了。縹雪亦如是。除了補天使者,她想不到自己還有什麼仇人竟然有如此強大的力量。水惜夫人雖然也想害她,但水惜不可能有這等本事,至於那玄蒼和白穹,在她法力盡在的情況下,連她一招都躲不過。除了補天使者,再沒有人知道怎麼用巫蠱來對付妖精,還能將自己害得那樣慘。

她不想眠風擔心,因而道:“補天使者要對付我,大可以自己動手,何必費心費力用什麼巫蠱?我猜是水惜夫人乾的。我借用了離月的容顏,所以,我如今的八字與離月是一樣的。只要水惜夫人將離月的八字拿去下咒,我和離月很可能都會有事。我方纔法力盡失,還傷了元氣,自然會中了那普通的巫蠱。我們還是先去雪雲宮看看離月吧,然後去蔡國。”

“你已經這樣子了,縹雪,你需要休息。”

“可是,離月會很慘的。還有,得罪小白的人是我,我不能給小白挑動戰爭的藉口。”

眠風看着她,忽然笑了,溫柔寵溺的笑。他的手輕輕覆上縹雪的額頭:“真是個傻姑娘。你來人世這幾趟,心腸真是越變越柔軟了。”

縹雪也對他笑笑:“我也不是什麼善類,最多不害人罷了。只是,我很討厭戰爭。我想起當年的鎬京,就痛恨戰爭。所以,我一定要阻止。”

眠風再次緊緊握住她的手:“我也是。”那是他造的孽,或者,至少有一半的因由是因他而起的。”想起一百年前的鎬京,他心裡也是痛悔不已。

“所以,我們要阻止小白,對不對?”縹雪輕聲問。

眠風將她的手貼在自己臉頰:“交給我就好。縹雪,你如今要做的,是好好休養。還有就是,要躲避補天使者。你如今已成人形,身上又法力大增,體內還有了玉精。補天使者那麼關注你的蹤跡,他很容易就會發現你的。”

曹沫知道此時打斷人是很不禮貌的,但他實在是忍不住了,只能上前道:“縹雪,你能不能稍後在和眠風師兄說話?離月如今怎樣了?那巫蠱連你都害怕,離月不過是肉體凡胎,情形會不會更危險?你身邊好歹有眠風,離月身邊,只有雪雲宮的幾位長老!”

縹雪對他道:“你不要急。那巫蠱若是專爲了對付我,那對凡人,不見得就有效。不過,至於情況到底怎樣,我也不大清楚,我們還是去看看離月爲妙。”

曹沫急道:“既然如此,你在這裡休息就是,眠風師兄留下來照顧你,我一個人迴雪雲宮即可。”

縹雪喚住他:“等等。”

曹沫回頭看她:“還有事嗎?”

縹雪和眠風俱都好笑又無奈的看着他。他的速度縱然比常人快上幾倍甚至十幾倍又如何?等他趕到雪雲宮,已經是兩日後了,就算離月真有什麼事,他也趕不及救了。

縹雪徵詢的看了一眼眠風。

眠風雖是於心不忍,但知道如今也沒有別的法子,只得點點頭。

縹雪笑笑:“放心吧,我都活了一千年了,哪有這麼容易被打倒。”

曹沫看着他二人,問道:“你們到底想說什麼?”

縹雪對他道:“手給我。”

曹沫只得將手遞過去,縹雪將他的手壓在眠風的手背上,她的手則覆在他二人的手上,口中唸唸有詞,心念轉動,催動“轉”字訣。

曹沫只覺得一陣眩暈,知道是縹雪又用了“瞬間轉移”之術。

果然,再次安定下來後,他三人便已經站到了雪雲宮的白玉牌坊前。

縹雪無力地倚在眠風的胸膛前,眠風探了探她心脈,知道她只是虛弱,並無其他大礙,這才放下心來。

縹雪道:“都說讓你放心了。我是白玉,又不是琉璃,沒那麼容易碎的。”

曹沫聽了這話,便知縹雪沒有大礙,當下就要往雪雲宮裡衝。

眠風一把拉過他:“曹沫,你要幹什麼?別忘了,你如今只是雪雲宮的棄徒,若真硬闖,按規矩,你少不得再挨一頓藤條,才能被趕出來。”

曹沫哪裡還顧得了這些,只是問道:“師兄,你先告訴我,離月住在哪間院子?”

縹雪也道:“曹沫,算了,讓我和眠風進去吧。幾位長老都很疼你,必定不忍心罰你。你就忍心讓他們爲你壞了宮規?”

曹沫懶得再同他二人磨磨唧唧,當下闖了進去:“大不了,就是再挨一頓,又能怎樣呢?”

縹雪和眠風無奈地互望一眼,只得也隨在曹沫身後,追了進去。

雪雲宮內的弟子被驚動,看到曹沫回來,又是擔心,又是驚喜。待看到眠風又帶來一個“蔡姬公主”時,他們便詫異極了,只是這種時候,又不好多問。

幾位傳功長老看到曹沫,心中也是驚喜異常,只是面上不動聲色,強壓着心中歡喜。

眠風生怕他幾人誤會,只得先跟幾位長老稟明瞭來意。

一聽曹沫不是決定回來執掌雪雲宮,而只是回來看離月,幾位長老俱都有些許失望。但又想到曹沫出去歷練時間尚短,還沒做出決定也是情理之中,便也那麼失望了。

當下誰也沒再提宮規,一人去尋隱修宮主,告知他曹沫回來的休息,一人陪同眠風等人一同去看離月。

離月就住在曹沫原來的居所。她看起來情形很好,一點事也沒有。曹沫心道,果然如同縹雪所說那般,那巫蠱只對縹雪有用,對離月反而沒有什麼作用。看來對方確實是針對縹雪而來,而且還是個精通術法的高手。否則,用不了如此高明的巫蠱之術。

背後搗亂的人是誰,想來八九不離十了。縹雪唯有暗歎倒黴,竟然莫名其妙得罪了補天使者這等蠻不講理的人。可恨自己如今體虛,得搭上半條命才能入得天宮,找到女媧娘娘告狀。補天使者那種人,你越容忍,他便越猖狂。自己若真跟女媧告上一狀,他纔會老實待在東海呢!不過那樣一來,自己躲避“情天恨海”咒的行爲,勢必也要被女媧娘娘發現。

難道真的逃不過麼?接下來的四百年,自己必須要在痛苦中輪迴?

縹雪這廂胡思亂想,離月那廂卻只剩了驚喜:“曹沫,縹雪,眠風大哥,你們都來了?”

曹沫情不自禁將她收入懷中,緊緊攬着:“離月,剛纔,你身上可有感覺不舒服?”

離月搖搖頭:“我很好啊。這裡環境幽美,我吃得好,住得好。宮主、長老和其他弟子,也都待我很好。”

雖然早料到雪雲宮的人一定會對離月很好,但如今聽了離月親口說出來,曹沫纔算真的安心。

隱修宮主聽說曹沫回來看離月,帶着幾名傳功長老親來看他。

曹沫看到宮主和幾位長老都來,忙翻身下拜。

隱修這次,再不捨得罰他,只是命他起身,又對他道:“曹沫,你如今已經不是雪雲宮的弟子,也不能算是我雪雲宮的客人,看完離月後,你馬上離開吧。”

說完,隱修便帶着幾位長老迅速離去。

曹沫呆呆看着幾位長老的背影,叫住他們不是,不叫住他們也不是。眼看着宮主和幾位長老,只是面無表情來看了他一眼,下了逐客令後,便匆匆離去,曹沫一時有些呆怔。

離月見了這情形,忙勸慰道:“曹沫,你放心吧,宮主和幾位長老,如今身體都很康健。而且,我看他們平時談起你時,都很疼你的樣子

。若你還想回到雪雲宮,只要多來幾趟,多做做雪雲宮的‘客人’,想必還是很有機會的。”

“真的嗎?”曹沫驚喜地問道。

離月點點頭:“我是不會撒謊騙人的。”

離月素來比一般的女兒家還要矜持些,雖然思念曹沫,但此刻也不好只顧着與曹沫說話,何況她還一直在擔心縹雪。

看曹沫沒事了,她這纔去瞧縹雪:“縹雪,上次我不知道你竟然會那般危險,否則,我說什麼也不會讓你替我嫁給齊侯的。”

縹雪不在意道:“沒關係,齊侯鬥不過我的。我隨便用點妖法,都能耍得他團團轉。”

“如果真的沒事,你的氣色看起來,怎麼會這麼差?”離月依舊是有着重重擔心。

縹雪道:“我沒事,只是使用術法過度,修養幾天日便好。”

“這樣啊?那不如我們去求宮主,讓他留下你,我也可以照顧你幾天。”

眠風打斷她:“恐怕不能。”

“爲什麼?”離月急問。

縹雪也側頭看着眠風,不知道眠風接下來還有什麼打算。

眠風笑道:“我想帶縹雪去蔡王宮修養,我自己親自照顧她。縹雪不日便會嫁我爲妻,娘子有病,我這個夫君理應多多照顧纔是。”

“哦?”離月又收到一個大驚喜。她這才注意到,縹雪和眠風,今日行爲果然大有不同。二人眉目之間,頻傳情意,根本就是一對親密無間的戀人。

縹雪微微紅了雙頰,對離月點點頭:“我和他的緣分,是上輩子就註定的。這輩子,我們就是要在一起的。”只是,眠風怎麼突然說要和自己成親呢?這個眠風,到底要幹什麼啊?

曹沫也道:“師兄,真是恭喜了。不過……你這是什麼時候做得決定?婚期是什麼時候呢?”

眠風笑道:“等去了蔡國王宮,你們自然會知道了。”

離月問道:“那我要不要去呢?”

“你不必”眠風道,“否則蔡侯看到兩個女兒,必然會頭大,萬一他懷疑縹雪的身份怎麼辦?縹雪怎麼說也是個妖。世人對妖精,多半是又好奇又驚恐的。我怕這樣以來,蔡侯會有不必要的擔心,我反而更難實施自己的計劃。”

果然這傢伙是有計劃的。縹雪憤憤不平起來:“眠風,你你你你你,你上輩子是貪圖我的美色,纔將我留在身邊。這輩子,你是爲了對付小白才決定娶我。哼,下輩子,我讓你看得到我,就是一輩子都娶不到我!”

眠風忙道:“我也是爲了幫你出氣,誰叫小白欺負你了?”

縹雪扁扁嘴:“這還差不多。”

四個人長話短說,將各自這段時間的經歷,大致講了講,這便匆匆告辭。離月雖心有不捨,又頗爲擔心他二人一妖,怎奈自己手無縛雞之力,跟了他三個出去,也只能添亂。只能聽了曹沫的話,安心在雪雲宮等曹沫回來接她,並揮淚與三人告別。

縹雪再次施展“瞬間轉移”之術,三人這次直接來到蔡國邊境。眠風看着好容易有了幾分精神縹雪,卻因使用術法,臉色又蒼白下去。他忙道:“養好身體之前,不許再用術法了。”

縹雪吐吐舌頭:“知道了知道了。你都已經不是周天子了,說話還是這麼居高臨下,這麼霸道,這麼說一不二。”真是可惡!她一邊抱怨,一邊卻又享受着這種霸道。

眠風眯眼看她:“來人世的時間不長,口才長進不少。比以前的阿姒,強了很多嗎。”居然用這麼多詞來形容自己!

縹雪一推他:“好了,快走吧,不然又要被曹沫那小子躲在一旁笑我們了。”

三人這才踏上去蔡王宮的路。

蔡國地界小,即使徒步,兩日便可穿行整個蔡國。他三個僱了輛馬車,不過在馬車內慢悠悠晃了大半日,便到了蔡王宮。行路時,馬車搖晃得慢,幅度又輕,又有節奏。縹雪因太過疲累,竟然縮在眠風懷中睡着了。直到到了目的地,眠風這才輕輕將她搖醒。

曹沫當先跳下馬車,對着守衛宮門的侍衛道:“在下本是齊侯安排在蔡姬公主身旁的侍衛,如今負責將蔡姬公主送回蔡國。公主就在馬車上,你們還不開門迎接公主?”

說完,他將手往衆人面前搖搖一伸,被緊緊握在手中的絲線末端,便露出一塊玉佩。正是離月素來掛在腰畔的那塊。

守衛宮門的侍衛,不曾見過離月的玉佩,甚至連離月也沒見過,但這玉佩上的花紋代表的品級,他們卻是知道的。所以,衆人忙大開宮門,並遣人往宮內,一級一級傳話,速速稟告蔡侯,公主回國了。

縹雪在宮人的一路迎接下,回到春華殿。

蔡侯早已等在那裡。

看到縹雪,蔡侯只當是女兒回來了,上前一把將縹雪擁入懷裡:“乖女兒,你受委屈了。”安慰女兒一番後,蔡侯又瞥見跟在縹雪身後的眠風和曹沫,怒道:“來呀,將這兩個齊國人,給我綁起來!”

(本章完)

暫別刺天逼宮孤狼先生曹沫論戰(下)假公主回國水惜夫人曹沫的難題作弄管仲被選美人被選美人吳國大災吳國大災一舞傾城楔子齊侯休妻吳越的微妙局勢齊侯休妻離月公主妖精的情舊時故友破陣殺手洪德獻美反目成仇孤狼先生妖精的痛作弄管仲搏命相抗紅顏換第一卷·終章妖精的情幽王宮涅再動心思勝者曹沫一時失言暫別妖精的痛再度相逢再動心思紅顏換水惜夫人戰事陰霾一時失言刺天逼宮緣生緣滅女媧顯靈勝者爲王暫別殺手的情誼離月公主西施浣紗一時失言緣生緣滅甯戚歌公子小白妖精的情縹雪嫁人再動心思前塵往事香消玉殞雪雲棄徒妖精縹雪緣生緣滅女媧顯靈吳國大災楔子西施浣紗湖心鬧事勝者爲王刺天逼宮被選美人白頭偕老刺天逼宮殺手的情誼反目成仇作弄管仲妖精的情第一卷·終章挾持小白曹沫論戰(上)甯戚歌紅顏換吳越的微妙局勢吳國大災鉅變接受訓練搏命相抗接受訓練白頭偕老前塵往事破陣殺手一時失言勝者爲王吳王夫差女媧顯靈再度相逢楔子齊侯休妻假公主回國幽王宮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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