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國滅吳,夫差身亡。越王勾踐大宴羣臣。
君臣宴飲正酣之際,范蠡藉口出恭,離開宴席,豈料在園中路遇出恭歸來的文種。
此際,越宮當值侍衛距離二人還算有段距離,范蠡便藉口有事要和文種說,將身邊的隨從支開,文種見此情形,也將自己身邊隨從支走。
范蠡對文種道:“文大夫,你我相交甚深,範某今日纔敢勸你一句。勾踐此人只可共患難,不可共富貴,文大夫還是儘早辭官離去的好。”
文種道:“大王對你和夷光姑娘的事早有耳聞,卻裝作不知情,將她收入宮中。大王佔了你的大便宜,還讓你有苦說不出,的確是過分了些。你對大王有怨言,也是情有可原。”
范蠡急道:“你當我只是因爲對勾踐心生怨懟纔會說這話的嗎?他既做得出將夷光從我身邊搶走的事,對於我們這些‘勞苦功高’之人,他還有什麼是做不出來的!”
文種卻道:“不過一個女人罷了,還是服侍過夫差的。範大夫,你將那女子看得也太重了。”
“哎,文大夫,你是老糊塗了吧!”
“範大夫,人各有志,文種平生以輔助國君,讓我越國國富民強,傲視諸侯爲己任,範大夫不必多說。”
范蠡見他實在固執,也不再勸:“罷了,不與你多說了,我先出恭去了,方纔喝酒太多,此刻着實不舒服。”說完,匆匆離去。文種並未多想,只自顧自向宴會處去了。
范蠡早已讓範少同收拾了府內值錢的珠寶細軟,悄悄在船上候着自己了。
范蠡離開姑蘇臺不久,西施也被魚子青命人沉湖。在西施被人帶走之前,魚子青冷冷看着西施,丟下一句話:“你這等紅顏禍水,既能迷得夫差亡國,保不準哪天也會危害到我越國,我看還是趁早將你除去得好,免得將來越國因你蒙難!”
西施心中百般委屈,原來自己十餘年的努力,竟只換來一個“紅顏禍水”的名頭。自己辛苦幫了越國,最後反要因此而獲罪!
戀人背叛,勾踐強要,昔日的金蘭姐妹也早已不在,此際還要被人因爲一己私心如此誣陷。她心道,罷了罷了,施夷光,你還活着做什麼?
西施一時間心如死灰,是以,在被押往湖畔的路上,沒有做出絲毫反抗。
可是,在沉入幽暗的深湖中後,頭腦被冷水一激,竟是分外清醒,清醒得可以想起自己前世的事。瀕臨死亡的一刻,她居然清清楚楚回憶起了過往所有。
原來自己是縹雪,是褒姒,後來甚至還轉生成過弄玉,再後來,還生成過楚莊王的妃子……而今世,自己是苧蘿村的施夷光。
她的姬宮涅,也正是她的眠風,她的蕭史,她的楚莊王……而今世,他是范蠡!
至於範少同,那不正是那個正直卻又頑皮的少年曹沫麼?而鄭旦,居然是離月!
這一世,她不只是和她的眠風繼續糾纏,就連曹沫和離月也再次闖入她生命中,橫插了一腳呢。只可惜前幾世被曹沫呵疼一世的離月,這一世不知因了什麼孽緣,竟那般收場。
算算時間,今日該是三百年期滿。這一世,她依舊是不得
善終。呵呵呵,她究竟是做錯了什麼呢?
就在西施已經放棄求生之際,范蠡神奇的出現在她面前,奮力將她救上小舟。(從中間追文的童鞋們,欲知詳情,請看楔子)
這一場大劫,終於是過去了。
西施坐在舟中,問范蠡:“少伯,你怎知道王后要將我沉湖,還算準時間來救我?”
“是我去求她的。我與王后在吳國之時,交情已然十分深厚,如今我去求她,加之她又惱恨勾踐的行徑,自然是滿口答應。”
“那,我們現在是要去哪?”
范蠡看着她依舊美麗動人的容顏,笑答:“像你說的那樣,找個安靜的,沒有紛爭的地方,結廬而居。你說好不好?”
西施看着立在舟頭的范蠡,他一身白衣,面目英俊,人至中年依舊魅力不減。看着看着,她忽然笑了,將裹着身子的錦被一推,不管不顧的躺倒在舟內,身上衣服雖然溼嗒嗒的,心中卻是無比舒坦。
望着倒影在眸子裡的漫天彤雲,西施笑道:“少伯,我們的劫難終於過去了。這一次,我們可以白頭偕老了。”
范蠡走到她身側,挨着她躺下,伸手輕輕握住她的手:“好,白頭偕老。”
西施轉過臉,笑看范蠡躺着的側臉:“你還記得我們認識的第三天,你教我念得那句詩嗎?”
“自然記得。”
二人想到那天的情形,竟是齊齊吟出口:“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