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傑深深吸了一口氣按下了接通按鍵:“喂,阿姨,有什麼事?”
“什麼什麼事?前天不是給春雅打過電話說我今天過來看看你們的嗎?你們是不是根本就沒把我來這件事放在心上啊?”中年婦女脾氣暴躁如虎,看來這句話一點都沒錯,春雅母親一口氣來了三個問句,像是三根尖針一樣刺向劉傑脆弱的耳膜。
“哦,您要來看我們啊。那我……”
“什麼是我要來看你們啊?我現在已經在火車上了,一會就到,你和春雅現在來火車站接我吧。都快一年沒見了,我挺想她的。對了,春雅手機怎麼關機了啊?”劉傑突然想起來,爲了讓春雅安心的養病,他在給她們校長打完電話後就悄悄地把她的手機給關機了。現在經春雅母親這麼一問,劉傑一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劉傑吱吱唔唔半天才把春雅生病的事委婉曲折地告訴她母親。當春雅的母親明白過來意思的時候,立刻就暴跳如雷了。她在電話裡吼道:“劉傑,你是幹什麼吃的?我告訴你,你這麼不關心我女兒怎麼能讓我放心地把她交給你?你們纔在一起幾天啊,你就開始這麼不在乎她了?她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我…..”
劉傑不敢反抗,任憑她唾沫橫溢。他本來就害怕春雅的母親,更何況這件事根本就是自己做的不對,不管春雅做了什麼,丟下她一個人離開總是不對的。估計春雅的母親也吼累了,於是啪的一聲把手機給掛了。
劉傑的腦子亂極了,平日裡做事井井有條的他此刻不知該從何處下手了。想了半天終於想到首先還是要接春雅的母親。於是他給阿東打電話讓他開車過來。任可鑑沒有等到想要的結果,只得先行離開。
劉傑感覺阿東的車坐着比出租車舒服多了,可是身體的舒服並沒能緩解他內心的糾結情緒。反而讓他感覺這樣的舒服安逸是那麼的不現實,離自己是那麼的遙遠。
“哥哥,你能不能說句話?從一上車就板着臉,我相信春雅不是那樣的女孩,你就別想那麼多了,回去跟她認個錯,她會原諒你的。”
“不是你想像的那麼簡單。”
“但也沒你想像的那麼複雜,本來就是一個很簡單的小誤會。是你把問題想的太複雜了,這樣根本不利於問題的解決,醒醒把哥兒們。”
劉傑沒有接他的話,而是轉過臉很認真地反問道:“給我說句實話,你感覺我配得上春雅嗎?”
阿東故作認真的想了想說:“感情本來就沒有什麼配不配,牛郎和織女的愛情不是照樣感動了那麼多人,只要兩個人相互喜歡就行了。”阿東的話回答的很圓滑,倘若他說他們很配,那麼劉傑會認爲他是在顧及兄弟感情而說謊;如果說他不配,那豈不是對自己的兄弟落井下石。
“任可鑑剛纔去找我了。”劉傑這句話像汽車爆胎一樣毫無預知性,但卻具有十足的關注度。阿東刷一下就把頭轉了過來,腳隨頭動,剎車被痛苦地踩死在路上,發出一震哀鳴,好在後面的車離得比較遠,否則兩個重量級的鋼鐵機器在馬路上來個親密接觸他們可就笑大了。“你大爺的,沒必要這麼激動吧,又不是你的事。”然後他把他和任可鑑的對話向阿杰重複了一遍。
阿東聽完氣的跺腳,車子嗡的一聲衝了出去,彷彿腳下踩的不是油門,而是任可鑑的大腦袋。他還自言自語的罵道:“這該死的老男人,沒想到竟然這麼無恥。”
“不過他的直接和坦蕩也夠讓人佩服的。”劉傑說。
“我靠,你丫腦子進水了吧,他是在很直接很坦蕩的來搶你女朋友,你竟然還佩服他?”
每個到過火車站的人都應該深刻體會到中國計劃生育的重要性。因爲在那裡你最能深刻體會到中人滿爲患是什麼感覺。他們把車停在幾百米之外的地方,向着春天裡特有的花花綠綠的人羣衝了過去。各色的衣服把人羣裝扮的像是高大而密密麻麻的花叢,而且這裡有的不只是花的顏色,還有花的香,香的發臭。
在踩過N個人的腳之後,他們終於找到了春雅的母親。劉傑幫忙拿過沉重的行李,春雅的母親問:“我們怎麼走,在哪裡能打到的?”
“不用打的了阿姨,我們的車停在那邊。”劉傑朝停車的方向指了指。
“哎呦,不錯啊,果然一年之內就買到了車。”她的口氣立刻就變的和藹起來,笑容都比之前燦爛了許多,沒等劉傑開口,就又像母親看着成功的兒子一樣面帶驕傲的問:“買的什麼車啊,買車的時候怎麼也不通知一聲,我們可以幫你挑選一下的?”
這下劉傑徹底沒話可說了,只顧尷尬的站在那裡,看着自己的鞋,感覺穿了半年多的鞋今天穿着怎麼這麼不舒服。
春雅的母親正想誇獎他做事很低調卻很有才而且總是能讓人信任。在旁邊寂寞了許久的阿東終於耐不住開口了:“阿姨好,我是劉傑的朋友,您可以叫我阿東。”她從頭到腳的打量着阿東,然後再回頭看看劉傑尷尬的表情,似乎明白了點什麼,然後冷冷的說:“哦。那我們走吧。”說完自個徑自往停車的地方去了。
當她看到阿東拿着車鑰匙打開那輛麥加金色的越野的時候斜眼瞟了劉傑一眼並冷笑了一聲。這聲冷笑和那鄙視的眼神一直在劉傑的腦海裡久久盪漾着擴大着不能散去,就像是往水裡仍了一塊石頭所引起的漣漪,一圈一圈向外擴張着,最終引起他整個靈魂的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