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外國人看到紅軍長征中爬雪山的影視書籍等資料,對於其中一個現象非常好奇:爲什麼明明自己冷的瑟瑟發抖,卻寧死也不剝下已經死去的戰友的衣服來給自己禦寒,覺得非常不可思議,甚至認爲這是十分愚蠢的行爲和想法。對此,我只能用另一個問題來回應:在抗美援朝中,是什麼支撐着志願軍在武器裝備與聯合國軍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情況下,還能戰勝聯合國軍?
中國有位軍事專家在其文章中一針見血的做出了最好的迴應:中國軍人爲了祖國和戰友可以犧牲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而某些國家的軍人爲了自己的生命可以不惜一切,包括祖國——這就是最好的回答,也是某國研究了幾十年而不得其所的精髓所在。
當然,中國的傳統思想中‘人死爲大’的觀念,也是其中重要原因之一。
……
“指導員,你說這兒會不會就是外國了?”
因爲翻越雪山前,有人開玩笑的問雪山後面有什麼,胡英澤聽到這話就笑着迴應說:翻過雪山就到了國外,大家都可以到國外去旅遊了。
現在,已經翻過中甸大雪山。因爲氣氛沉悶,不利於行軍,因而,有的同志就小聲的聊天。
同志們哈哈一笑,可就這麼點時間,四下突然狂風大起,冰雪亂舞,打的人頭暈眼花。竹斗笠、斗篷、雨傘等都被打爛了。再加上空氣稀薄、呼吸困難,部隊又沒地方躲,就是想停都不敢停下來——深恐這一停下來,又會有人倒下。更怕一不小心會陷入雪坑貨冰縫中。
“轟!轟!轟……”
也就在這時候,突然聽見身後傳來了猛地的炮擊聲。
難道是國民黨反動派追來了?他們也敢翻雪山——中央紅軍翻雪山時,國民黨的軍隊可不敢追擊。紛紛邊走邊扭頭回看,卻因爲此時身處第二座雪山的背面,什麼也看不見。
不過,很快,冰雪就變成了風雨……幾天後,大家才知道,原來,帶着後續部隊的軍團長王政委就要到達中甸大雪山山頂,見冰雪過大,便下令用迫擊炮以猛烈的火力朝天空齊射。(這可是真事,記錄在縣誌中)
中甸地區位於滇西北,屬康藏高原,終年積雪,人煙稀少,當地居民大多數是藏族,語言不通,交通十分困難。
大家忍飢挨餓,頂着風雪進駐海拔三千多米的中甸城,也就是雲南最大的喇嘛寺——歸花寺的所在地。
這時,部隊除了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外,還特別規定三不準‘不準住經堂、不準毀壞經文、不準摸神像祭壇’。
不得不說,他們得到了中央紅軍遺留下來的‘財富’。雖然語言不通,雖然大家看起來很是破落,但是,無論是當地的百姓還是喇嘛,只要一看到紅軍軍帽中那顆五角紅星,都會露出笑容,拿出自己最好的東西接待紅軍。說實話,他們能拿出來的東西也不多,但對於已經疲憊至極的紅軍來說,絕對的雪中送炭。
稍作休整後,部隊離開雲南,進入康定地區。羣衆送來了面和青稞粉,歡迎紅軍——這一切,都要得益於中央紅軍。
張青山作爲積極分子,參加了二六軍團召開的積極分子會議。在會議上,王震政委進一步講了目前的形勢、會師西北與創建全國抗日根據地的優越條件、偉大意義和戰鬥任務,極大的鼓舞了全體指戰員的士氣。
也就是在在這時候,紅二、六軍團分爲兩個兩縱隊向甘孜前進。(二軍團爲左縱隊,經得榮、巴安、白玉,於六月三十日,在絨壩岔與四方面軍的三十軍會合。六軍團爲右縱隊,經定鄉、稻城、理化、瞻化,於六月二十二日到甘孜之蒲玉隆與四方面軍的總指揮部會合。見到朱德總司令、劉伯承總參謀長、張國燾和總司令部人員及四方面軍一部分高級幹部。)
突擊連所在的紅六軍團繼續北上,翻越了上下七十五公里的最後一座大雪山,進入臧壩。
自渡過金沙江到進抵臧壩,一路行軍都是高山峻嶺、羊藏小道,共翻越了三座大雪山,三座小雪山。雖然上級採取了各種措施,但仍有許多同志犧牲在雪山上。
有些同志走着走着就猛地一頭栽倒,而旁邊的同志趕緊去拉,結果,因爲自身的勞累等原因,不僅沒拉住,反而跟着一起倒下,隨着雪坡向下滾動……等大家慌忙趕到這兩人身邊時,卻發現兩人都已經犧牲了。
雖如此,可誰能見到戰友倒下而無動於衷?就這樣,犧牲越來越多,到了最後,有的同志見自己實在走不動了,估計自己翻不過雪山,又不想連累別的同志,一咬牙,乾脆自己向路邊撲去,然後順着雪坡向山下滾去,就此犧牲……
慘烈的讓人撕心裂肺。就張青山所知,他的同鎮老鄉向永興就犧牲在雪山上:當時向永興左大腿受傷,被擔架擡着,他大概估計自己走不出雪山了,不想連累別的同志,趁大家不注意就翻下擔架,一路順着雪坡向下滾,嘴裡還大叫着“同志們,一定要將革命進行到底……”,聽者無不流淚痛哭……
而其中最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是:突擊連炊事班班長老王居然精神抖擻的翻過了雪山區。要知道,老王當初在中甸大雪山時,僅僅爬到一半就差點犧牲了,可誰都沒想到,別人都是越走越吃力,他倒好,居然越走越精神。就連原本是被派去照顧他的那兩個戰士,走到最後,反而要靠老王扶着才勝利走過來。他還以自己爲榜樣,鼓勵大家‘翻過雪山,就是勝利’。對此,用他自己的解釋就是:老子身經百戰,越走越適應,自然要比你們這幫小傢伙強。得到了一致的白眼和羨慕,也爲大家做出了榜樣,鼓舞了士氣。
翻過雪山,到達了甲窪。
“連長,不好了,前面來了很多人!”
正和大家一起轉身看着雪山,看着雪山上那長長地隊伍,大家感慨良多,但其中有一個共同點:終於戰勝了這些雪山!
猛不丁的聽到偵察兵回來報告,大家的第一反應就是掏出槍,心裡極爲憤怒,各個面色流露出擔憂:這該死的反動派真狡猾,不敢翻雪山來追我們,卻早早地就在這裡等着我們,而且是趁我們剛剛翻越雪山,最爲虛弱的時候下手,這時機掌握的真準……真要如此,恐怕整個紅六軍團都會被堵在雪山上,很可能會有滅頂之災。
“離我們有多遠?”
“不遠,就兩三里路。”偵察兵轉身指着前面幾百米外的那座小山,道:“他們正從小山頭的另一邊過來。”
“同志們,形勢危急到什麼地步,我就不多說了。我只有一個命令:現在就看我們突擊連的了,就是戰鬥到最後一個人,也得給老子守住前面那個小山頭。只有守住這個橋頭堡,後面的部隊才能展開。要不然,別說我們突擊連,就是整個六軍團都有可能會被打回雪山上去,到那時……現在,都跟老子衝過去,死守!”
突擊連一陣猛衝,很順利的佔領那座小山頭,可接下來的一幕,卻讓大家很想不通:眼前的敵人絕不會少於一千五百人,但問題是,他們最前面不僅有中國工農紅軍軍旗,還都把槍揹着,手裡卻拿着各種吃食,有的還推着獨輪車而來,上面同樣是食物或者衣服。這絕對不是來打仗的,反而像是來慰勞的。尤其是走在這支隊伍最後面的那兩百來人,怎麼看怎麼像是普通百姓,不僅沒有槍,反而人人趕着馬車牛車……也正是因爲他們的存在,讓大家不僅疑惑,戒備心也降低了很多。
田國忠一看,忍不住疑惑道:“老張,他們這樣來打仗,不會搞錯了吧?”
“是啊,我聽說,這一帶可是四方面軍的地盤,怎麼可能有這麼敵人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到達這裡……快看他們的軍帽,各個都有五角紅星。”
張青山猛地一拍頭,輕叫道:“怪我,怪我,是我一時太着急了……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大家該有的準備還是得有,免得萬一上當了,被打個措手不及。這樣,寶玉,你快去田團長那兒,把這裡的情況給他彙報……**,你帶着同志們繼續在這裡戒備……老田,你跟我去看看。”
隨即,張青山則帶着田國忠和一個班的戰士從側面來到了‘敵人’面前。
“你們是紅六軍團的同志?”張青山等人從小山頭這裡猛地跳出來,雖然出現的方式讓對方小小地驚訝了一把,可並沒有出乎他們的預料。帶頭的一位同志笑着問道。
張青山卻看着他們,並沒有回答。
“我們是紅四方面軍……”
這次,張青山說話了,一揮手打斷對方的話,皮笑肉不笑的說:“你也不用說你是誰,你們呆在這裡就好了。等我們領導和首長們到了這兒,你再跟他們說……”
說到這兒,張青山怪怪地笑道:“反正,你跟我說沒用。只要你們不繼續前進,咱們就在這兒等。要是不聽招呼,嘿!嘿!”
對方也明白張青山擔憂什麼:萬一是冒充的了?這一兩千人暴起發難,偏偏紅六軍團又處於最虛弱的時候,到時候,就算勝利了,也絕對是死傷大半……雖然雙方有電臺聯繫,可突擊連作爲開路先鋒,跟軍團總部相聚十多裡,在雪山上,這種距離,很難讓軍團總部第一時間把情況傳到突擊連手中,加上雙方是第一次見面,又有點陡然的性質在裡面,這樣的誤會就在所難免。
所以,紅六軍團和紅四方面軍的第一次見面,就成了這樣一幅情景:一個班,擋在一個團的前面。
帶頭的人讓隊伍原地休息後,他則單獨走到張青山身邊,先散了圈煙,然後,開始跟張青山套近乎。張青山也樂的這樣,於是,兩人‘相談甚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