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抱着他。
懷裡很軟,也很暖。
他說第n遍要不要和我試試看的時候,我們就試了。
但是不行。
不是我不行,是他不行。
背對着我,哆裡哆嗦地往身上套衣裳,套了半天也沒套上去。就跟剛纔的我一樣。
剛纔我脫了半天也沒脫下來。
過了會,我們同時說了一句話:。。。。。。對不起。
平靜下來以後,小哲趴在我身邊,腦袋枕在我心跳的地方。
炮哥,我。。。。。。我這炮捻子沒當好,生是沒點着。
。。。。。。傻瓜。
我一手夾着煙,一手揉揉他的背。
你。。。。。。你不怪我嗎?
怪啊。
啊?
怪你亂撩呀。這下知道了吧?我就是再沒人要,也不是一剩(聖)人啊。沒這個金剛鑽你就別攔那瓷器活。噢,他跟別人好了,你就非要頂着牛也找一個啊?你這得虧是碰到我了,要是碰到個狠的呢?瞎糟踐自己。
摸摸他的頭,頭髮軟軟的,脾氣倒挺烈。這麼大了,還是好哭包一個。嘴上說的比誰都狠,又好撩人,骨子裡全不是那麼回事。
象那人一樣,對着人是刺蝟,揹着人是軟肋。
我不想繼續下去了。
好啊。我說,我想我沒意見。
不是。。。。。。我是說,不想繼續走下去了。。。。。。我不想去太平湖了。
那,也好啊。我說,雖然也是他自己要跟過來的。
。。。。。。我想他了。
我知道。
離他越遠,。。。。。。就越想他。
這是跟他在一起的第幾個夜?忘了。
真快啊。有些事忘起來象嚼蠶豆,有些事忘起來卻象啃粘糖。
小哲等的電話一直沒有來。
等着我的電話我也一直沒有打。
爲了給小哲過生日,我去單位請了假。他們說,那你就不要來了。行啊,我笑笑。不來也沒什麼,不是損失。
把那天的工錢揣身上,就陪小哲去買禮物,講好了是有上限的,但不設最低消費。
他問我都收到過什麼生日禮物,想當作參考系數。
我抓了抓頭:我就收到過三禮物,一個是我爸送我的鐵皮小汽車,一個是我們同事送我的打火機,還有一個就是這個手機。
結果他什麼都沒買。
我想要的,你都買不起。所以,咱就不丟這個人了。這是丫的原話。
也成啊,我無所謂,只要你別後悔就得。
哼,我也沒說就讓你留着,花咱們還是一定要花掉的,吃光用光身體健康嘛。
吃了麥當勞,剩下的全買了角子打遊戲。
在全城最大的遊戲廳裡,都是小孩,就顯得我老皮老臉的最扎眼。穿着北京布鞋在跳舞機上踩着點,還挺嘖,甩甩手就扭起了大秧歌。打起鼓來敲起鑼,推着小車去賣貨。。。。。。
你給我下來吧!小哲抓着我的衣服就把我給拽下來了,恨道:要是讓人知道我收了你這麼個小弟,我真是不要出去混了!
打碟機小哲玩得出神入化,這個我自嘆不如。我知道這都是因爲他那位就是一專業打碟的地雞。按小哲的說法,那是已經練到身體上大部分能活動的部位都可以用來擦碟了。據說目前最大的自我挑戰就是拿那話兒來擦,聽得我是毛骨悚然肅然起敬。
這種技術攻關,還真不是尋常人等可以辦得到的呀。
那是,除了要有天賦,還得加上後天的苦練。百分之一的天才加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嘛。小哲無比崇拜地說。
他說,他那位外號叫專滅林肯爬客。
我說,那我就起個外號叫專滅林肯加長。
除此之外,其他項目大家各有千秋。
小哲,你高興吧?過生日就得高高興興的,不能給自己找不痛快。以後你就明白了,只要你還搗着氣就得想着法子讓自個高興,不然的話,誰還有奔頭呢?
想他,你就打電話給他吧。我把手機掏出來遞給他,看他猶豫着,就按在他手裡:是爺們,就言出立行,磨磨雞雞地象什麼。
在我臉上奔了一下,他皺着眉:你說我怎麼早沒遇見你呢?
少這起膩,我抹着臉:蹭我一臉哈喇子。
他又在我身上猴來猴去地,以示羞澀。
別鼓蛹了啊,仔細引火燒身。我半嚇唬他,也半是當真。
炮哥。。。。。。他盯着我細瞧,象是要看到我心坎裡去:我是說真的。。。。。。要是。。。。。。要是打頭裡先遇見的是你,沒準我。。。。。。就真喜歡上你了。
我把他這話在心裡過了過,然後搖了搖頭。
不會的。
我是說沒準呀。
你要是真喜歡他,甭管早晚,甭管打頭先遇見的誰,你也遲早會跟了他去。當然了他要不要你那另當別論。。。。。。這人要是都能一開始什麼全想明白了,全能把自己安排好了,那也沒有身不由己這個詞了不是?
身不由己?
我點點頭。
身不由己。
在壯觀的遊戲機列隊中,端着飲料興沖沖地走着,忽然覺得側面一打晃。心裡一激靈,倒退了幾步,一偏頭。隔着兩列遊戲機的空擋,遠處的那排中間有個人正半側着身子打槍。每打一槍,就託下槍把子上鏜,再打。隨着扣扳機的突震,我耳朵裡充斥的全是機器中模擬出來的中彈聲。彈無虛發。
心跳地太激烈,是不是就完全感覺不到了?
敢打我?讓你們丫的一個都跑不了。
廢了你,再廢了你!
炸你丫的,吃你,敢轟我,我反擊,我再反擊!
。。。。。。我就是我。
昨晚上的事,你還有印象嗎?
告你,咱這不算體罰,算報仇!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笑了?
我幹嗎?我找鞋!
你那樣太危險,我來吧。
我捏死你丫的!
瞧你丫這裝b的操性!。。。。。。就你?
吧!哄~~~~吧!哄~~~~,槍聲和爆破聲一起轟鳴,震耳欲聾。60年前,盟軍在諾曼底登陸了。
泥盆紀時期,最早的兩棲動物登陸了。
而現在,一隻找不着北的王八登陸了。
我早明白了,象我這種人,註定成不了大事,滾不了雷,堵不了槍眼,上不了夾凳,踩不了釘牀。但石破天最快樂的時候還是當狗雜種的時候。居安思危,窮則思變,真是差一點就溺在水裡一條道走到黑上不來了。
擦了一身冷汗,掉臉走人。
炮哥!你上哪去了?!我找了你半天!小哲遠遠地撲過來,抓住我,頂着一頭水:急死我了你,走丟了怎麼辦?!
放屁!我低喝,心想你詐唬什麼呀?我這正想悄莫登地百變神爬呢。
槍聲頓住。
把飲料塞在小哲手裡,低頭急行。他在身後納悶地喊:去哪啊你?廁所在那邊。
走完一排遊戲機列,走廊盡頭出現了一雙北京布鞋。
他說他就在上海!他說他馬上來南京找我!小哲興奮地喊:我不走了,我不走了,我要留在這等他。
那。。。。。。我是不是得把你正式移交了再走啊?我有點不大放心他一個人。
沒事,就半天。已經告他住哪了。再過三個小時他就過來看我,真跟做夢一樣。
恩。
原來,我們不是越走越遠了,是越走越近,怪不得我能感覺到他。
那你不該叫塑料蓋,應該叫反應堆。
電話終於來了的時候,我把小哲送到新街口。他要和我握手告別。
我伸出手去,卻沒想到他拉起來就重重地咬了一口。
幹嗎你,屬狗的?!我又驚又怒。
我就喜歡你痛苦的樣子,你就這樣一直痛苦下去吧。他笑。
滾蛋!
你要記得我,即使有了別的人,也不能忘了我!他認真又霸道的說。
你把錢收好,回去就指着它呢。我叮囑他,不想接他話茬。出來的時候我們都是甩倆大空手,除了小哲一路拎着的滑板:自己當心。有什麼事打電話,知道嗎?
那你去哪?
我買票回去了。
你不去太平湖了?他大驚:爲什麼?不是等了好幾天纔買到的票嗎?你不是一直想去嗎?
我搖搖頭,笑笑,走人。
走出好遠了,掉轉頭,他還站着,衝他遙遙地擺了擺手。
到售票口一打聽,只能買到明一早的票,也行啊。折回原來的招待所,重新續了一晚上。問了路,走去玄武湖。
當北京布鞋遇見了北京布鞋,並沒有多餘的話說。
互望了一眼。都看不出什麼,隱形眼鏡到我們這全改隱形眼神了。
他走到一架模擬公路賽的雙車連體機旁,跨上其中一輛摩托,從兜裡掏角子,一枚一枚地塞進口去,然後手捏上把手,軸起了油門。屏幕上的摩托前輪都翹起來了,但原地不動,star鍵不停亮閃地提醒着,卻並沒有人迫不及待。
我走過去,跨上另外一輛,摸出角子扔進去,腳踏在踩鐙上,整個人伏好了。一隻手向前一轉,把油門軸到最大檔,剩下兩根手指搭着閘。
幾乎是同時,我和他拍向star鍵。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