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老爺爺你一定要說話算話！”夏奈深吸一口氣，暗地裡卻揪住了衣角，莽撞一次也罷，這“小姑娘”的羊皮可沒幾年披了…
“當然。”老頭傲慢的點點頭，嗤，小丫頭片子！
夏奈扣着手臂緩緩地在店內走了一圈，鼻翼微動，裝作一副尋覓的模樣，最後站在了書架旁的木門旁邊：“老爺爺，這個房間裡有很多味道。”
老頭眉頭微挑，也不再掩飾，“那你都聞到些什麼呢？”他倒要看看這小丫頭能說出什麼一二三來，隔着那麼遠的距離，普通人基本不可能發現裡面的氣味。
這小丫頭片子，倒是有幾分意思，或許……天賦異稟？
夏奈放下心裡的猶豫，算了，豁出去了。裡面的味道多而複雜，她基本上可以分清，但她不可能全部說出來，隨便撿幾樣說吧！
“鳶尾蘭、香草、檀香木、慄樹、琥珀……”鼻翼微動，夏奈輕輕地吐出一些詞語，在房間內走了幾步，“葡萄柚、竹子、杜鬆、油桃、百香果……竹花、牡丹、粉紅莓、杜勒鵑藤……老爺爺，這是第一個櫃子裡第一排的味道，恩……還有很多我聞不太清楚，太遠了……”
夏奈苦惱地看着小老頭，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第一個櫃子裡大部分屬於清香精油，第二個櫃子裡屬於濃郁香型精油，裡面四面都是高高的櫃子，上面擺滿了各種香油精油，還有許多化學材料，很多氣味夏奈都“聞所未聞”，最值得注意地便是房間中央的巨大辦公桌，上面亦擺滿了各種晶瑩透亮的小瓶子，氣味不一，擾人心魂。這個房間，如果她沒有猜錯，應該是個私人香水工作室。
小老頭臉上的雲淡風輕被驚愕給替換，他輕輕放下雞毛撣子，走到夏奈跟前，雙眸緊緊地盯着夏奈的臉，“琥珀，這種味道在第幾個瓶子裡？”
夏奈心裡一驚，微微提了起來，她可不敢隨便亂說，搞不好讓人當成妖怪抓起來。心裡不禁有點後怕，她用怯懦的聲音回答：“老爺爺，我不知道……我，我只是聞到有這種味道而已。”
小老頭表情不變，墨黑的瞳孔緊緊地鎖在她臉上，“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店鋪的？”
“從門口經過，聞到了香水的氣味呀。”夏奈回答的很快，表情聲音都十分自然。她總不能說自己是被宋阿姨的歌聲吸引過來吧，一個十四歲法國女孩居然能夠聽懂中國民謠，那簡直比中國小學生上維也納大廳唱美聲還不可思議。
“小丫頭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小老頭隨手整理架子上的書碟，漫不經心的隨口問道。心裡卻在想：看來這小丫頭嗅覺不是一般的靈敏，只是從門口經過就能聞到氣味，還是他的保密功夫做得不到位？以至於氣體泄漏到大街上的路人都能聞到？
“我叫夏奈·蘭格爾，今年十四歲。老爺爺，你可以給我香水嗎？”大人忽悠小孩子的招數之一，便是轉移話題，夏奈可沒忘記自己的目的，趕緊迴歸正題。
“好啊，小夏奈，你想要什麼味道的香水？”小老頭拿起辦公桌上一塊抹布，隨意地擦了擦沾滿灰塵的雙手，走到辦公桌後面，饒有興致看着夏奈。
夏奈笑得燦爛至極，好！到關鍵了！
“老爺爺，我想要一種能夠讓人不由自主心生仰慕的香水。味道比玫瑰還要浪漫，比牡丹還要高貴，你茉莉還要淡雅……恩，我也說不出那種味道是什麼樣，可是卻能讓人聞了欲罷不能瘋狂的迷戀上。”夏奈細細地回味着記憶中那股若有若無的味道，這是那一瞬間的迷離，這股味道瘋狂在她心底嘶長，魂牽夢繫，久久纏綿不去。
她查閱了很多資料，嗅遍了半個格拉斯，可是那種味道自過那天午後，就徹底的消失了，只剩下自己心裡那股惆悵若失久久徘徊。
小老頭的臉色隨着夏奈的描述，徹底的陰沉了下來，他佈滿褶皺的雙手輕輕地撐在桌面上，消瘦的身軀猛然傾向夏奈：“你在哪裡聞到過那種味道……？”
能夠讓人慾罷不能，心生仰慕的氣味，除了那個味道，還有什麼……？
夏奈老老實實地回答，“在學校。”
“在學校？”小老頭狹眼微眯，透露出一絲高深莫測，“哪所學校？”
“霍林斯頓。”夏奈有點心驚，這老頭的反應怎麼這麼激烈？
小老頭神色微動，表情瞬間恢復自然，眼底漸漸升出一絲玩味：“小夏奈，很抱歉，我沒有你所說的那種味道……”
“啊？”夏奈心裡說不出來的失落，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着了什麼魔，心裡就是有一執念想要探索那種味道。不過看小老頭的表情，他並沒有否定不知道那種味道，夏奈心裡又不死心地升起一股小小的的亮光，“老爺爺，你是不是知道那種味道？”
小老頭眼底閃過一絲驚異，這小丫頭片子觀察真敏銳，倒是比同齡小丫頭聰明的多了。
“老爺爺，你要是知道這種味道，請你一定告訴我好嗎？”夏奈見老人臉有異色，卻沒有否認，有戲，這個詭異的老頭一定知道這種味道，而且就根據房間後面的香水工作室來看，這老頭沒準就是個高級聞香師！
小老頭扶了扶帽子，乾咳了一聲，突然開口：“在香水界中的流傳着一句名言——香水的靈魂在東方，小夏奈，你知道東方在哪裡嗎？”
夏奈有點呆，東方？難道那種氣味來自東方的國家？東方的國家可太多了，這老頭真不乾脆，她不太確定地開口：“老爺爺，您說的是中國嗎？我聽過一句話，中國稱爲東方古國。”
小老頭卻只是神秘一笑，避而不答：“小夏奈，想不想學習怎麼製造香水？”格拉斯是法國香水之都，法國人都懂香水，可並不見得會製作。
現在的格拉斯已經越來越趨於現代化，香水這項古老而神秘的技藝，除非專業學校或者工作，大部分格拉斯人已經轉向於其他行業，甚至很多人都離開了格拉斯走向全世界。
而香水的技藝，也越來越趨於一個商業用途，在高科技與現代化學物品的摻和下，失去的從前的神聖與神秘。
“製造香水？那種味道可以製造出來嗎？”夏奈上輩子是報社編輯，每天接觸的都是些枯燥的黑體字，對於香水這些浪漫情調的東西雖有耳聞，但並不使用。可是這輩子，異能的出現，新的身份，新的環境，一切一切都把她推向一個與過去截然不同的軌道。
“那種味道，是獨有的。人工是無法調配出來的，不過，你如果掌握了的香水技藝，我可以讓你再次聞到那種味道。”小小年紀，心思謹慎，他在格拉斯生活了這麼多年，第一次遇到這麼有意思的小孩，何況，她身上還有聞香師夢寐以求的天賦。
這麼好的天賦，不能浪費了，好好培養，將來必然有所作爲。
夏奈可沒那麼好糊弄，製造香水？這算不算一門手藝？
現代很多工業加工的香精，很多香水都摻和了化學物，許多技藝越來越機械化，根本無需人力動手去製造，聞香師在法國是一門尊貴的職業，聞香師極其稀有，她雖然並不打算在法國發展，但是學會了，想必對以後有幫助。
另外，這小老頭好像不是開玩笑的樣子。
“老爺爺，我要回去徵求爹地的支持再回答你，可以嗎？”國外雖然流行放牛吃草的教育方針，不過有些決定還是得與家長商量。現在自己不但要學習法語，努力研究那些教科書，還要應付學校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如果再加上學習制香，她可真是日理萬機吶。
當然，回去問爹地這種話純粹是藉口，她只是需要一個思考的時間而已。
小老頭卻第一次真心的笑了，毫不遲疑地回答，“當然可以。”
懂得體恤家長的孩子，心地善良純潔，才配得上香水的美好無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