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斯最終沒有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她走出房間的時候眼睛通紅腫脹,沒有人知道他們在書房裡談了什麼。第二天瓊斯就收拾東西帶着多莉兒、愛莎姐妹離開了鬱金香小區,據說搬到外面另外一套房子去住了。
當然,裡面發生了什麼,夏奈一清二楚。
心裡嘆息之時又有幾分感嘆,她這個新爸爸,還真是個溫柔的人吶。
男人在面對女人的時,大多數會輸給女人的眼淚攻擊,眼淚是女人最廉價也最有用的武器,這個時候男人天生的優越心態,大男人心態便會跳出來憐香惜玉。而女人也深深知道自己這個武器與生俱來的威力,並且很快學會如何利用它在男人女人的戰爭中贏得更多分數。
所以當瓊斯哭着哀求時,韋特最終還是心軟了,沒有武力逼迫她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名。
男人在面對弱者的時候,特別在面對服軟可憐的女人,總是不由自主產生幾分叫做憐憫的東西。
雖然夏奈並不認爲這個時候瓊斯有多可憐,現在什麼時代?每天有無數人跑去登記結婚離婚,離婚赫然是一種流行趨勢,她對於瓊斯這種祈求哭鬧的態度非常不以爲然。
瓊斯三母女離開了,蘭格爾家突然清靜下來,所有人都是高興的,可是高興之後心裡卻升起一種或解脫或惆悵或嘆息的感觸,畢竟被瓊斯三母女奴役了三年之久,無形中已經成爲了一種習慣,突然頂在頭上的壓力消失了,大家都有種無所適從的感覺。
不說女傭們,連夏奈望着空蕩蕩地客廳和黑屏幕的電視機,心裡都有些彆扭,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瓊斯三母女離開的第三天,韋特也走了。
他在德國那邊的工作還沒完成,他一說出來夏奈就明白了。很顯然,有人通風報信,此次韋特是親自回來料理家務的,家務搞定了自然要回去工作崗位上。
離開的前一晚,韋特在夏奈房間裡呆了半個鐘頭,什麼都沒說,只是看着熟睡中的女兒發呆,心裡感嘆萬千,不知不覺這麼多年了,他的小天使已經長這麼大了,可是,他似乎從來沒有了解過她。
當初生下來時猴子一般皺巴巴的樣子他還記得,轉眼,小小嬰孩變成了如花般美少女,可是,他們父女之間的關係,卻猶如赤道與北極的距離,當他回醒過來,已經隔的太遠了。遠得他不知道怎麼去彌補,遠得讓他對她的關心都小心翼翼。
韋特離開後,夏奈結束了爲期三天的傷假,重新回到學校上課。
“夏奈小姐,這是先生讓我轉交給你的。”離開家門之前,阿伊瑪從懷裡掏出一個粉色的禮物盒,遞給夏奈。
夏奈心裡微微訝異,接過禮物盒,暗暗掂量,擡起頭笑道,“謝謝。”說完拿着禮物盒背上揹包走出家門,手上開始動手拆包裝紙。
在小小的期待中,花樣包裝紙下面露出一個直板平滑的四方形盒子,夏奈心裡稍愉悅,她已經猜到盒子裡是什麼東西了。打開盒子,果然,一隻黑色的直板手機靜靜地躺在方形盒子內。
諾基亞,大家普遍喜愛的牌子。
夏奈拿起手機,觀摩了一下它冷感炫麗的外形,心裡很喜歡,巴掌大小長方形機型,微薄,調出菜單,功能很齊全,手機性能也不錯,畫面跳轉清晰而快速。
把說明書和充電器、耳機等有用東西放入包包,手機包裝盒讓夏奈塞進了路邊垃圾桶,這麼大個盒子,拿着挺礙事。然後眼疾手快地攔了一輛計程車,上了車子,報了地點,才興致盎然地拿着手機開始鼓搗起來。
韋特這次回來不但做了家庭內務改革,而且十分慷慨地給了夏奈一筆零用錢,具體有多少夏奈也不清楚,還得趁放學之後去銀行查一查,想到這裡她不由得摸了摸口袋裡的信用卡,純粹貧困小百姓的自然反應。
可不是,她現在就是個無權無勢無錢的小丫頭片子。
到了學校之後,除了有些暗中打量、審覈她的眼光,基本上很順利地抵達了教室。怎麼說自己都上了校園報頭條風靡一時,學校裡有人認得她也不是怪事。
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駱千千和山姆、喬治三人就像事先預謀過一般圍繞了過來,首先以駱千千打頭陣:“夏奈,你這兩天怎麼沒來上課?我聽說你生病了,是不是真的?”
夏奈乾咳一聲,乾巴巴地看着她們,“額,是的。是有點不舒服。”三天沒來上課而已,想不到這麼多人惦記着她,看來她的人氣還是不錯的。
“請了三天假,病得肯定不輕。”山姆看着夏奈,煞有其事地說道,一副很有把握經驗的樣子。
夏奈挑了挑眉,她的卻病的不輕,懶病算不算病?
“……那唔是什麼病涅?”喬治手裡二十四小時拿着食物,此刻也一樣,正拿着一包牛肉乾嚼着,聲音含糊不清。
夏奈有股想翻白眼的衝動,心裡就覺得眼前三張年輕的臉十分可愛,生活是個奇妙的東西,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也很奇妙。她只不過請了三天假,這三個小傢伙大驚小怪的樣子,她受寵若驚的同時心裡分外感嘆,校園是最純潔的天堂,這句話雖然受到過很多質疑。
事實上,這是句最真實的話,千變萬化地殘酷現實,是校園中的莘莘學子無法想象的。
只有當你真正進入了,才能一個腳步一個打擊中慢慢明白。
“感冒!”夏奈輕聲吐露答案,身子微微後傾靠在椅背上,心情十分輕鬆,她總不能說自己跟後媽繼姐打架,在家養傷吧?說了也沒人信。
“感冒?”駱千千的大眼鏡猶如艾克斯光(光)一般在夏奈身上掃射了一遍,最後總結:“肯定是重感冒。”
山姆和喬治沒有說話,臉上亦閃過理應如此的表情,夏奈仰着頭看着他們,心裡除了無語不知道怎麼詮釋,更不曉得怎麼回答這三個可愛的傢伙,索性這個時候,嘹亮的鐘聲拯救了她。
“咚——咚——咚——”上課的鐘聲響起,學生如流水一般涌入各自的位置,駱千千走開之前似乎欲言又止的樣子,讓夏奈心裡微微升起疑惑。
不過上課十分鐘後,她的疑惑就得到解答了。
一張長長地白色小紙條鋪在書本下,上面寫着:夏奈,昨天你的藍格來找你了喲。
什麼我的藍格?夏奈很鬱悶地轉過頭,駱千千側着臉對她擠眉弄眼狀,這小妞還真是不依不饒,愣是給她貼上藍格的標籤了?無奈地提起筆,寫下一串字母,最後一次解釋:我跟藍格只是普通朋友關係,最後一次警告,本小姐單身貴族一枝花,不要玷污我的清白。
紙條傳過去之後,很快那邊又回覆過來,動作真快:解釋就是掩飾,嘿嘿,就憑昨天他來找你時,那副關心的樣子,有JQ啊,有JQ。
夏奈搖了搖頭,側過頭就給那小妞甩了個白眼,現在的女生什麼都好,就是對八卦那股狂熱的癡迷,實在叫人不堪認同,真是煩人。
可沒想到這個白眼不巧讓駱千千隔壁地一位黑人女生接收到了,此女大駭,認爲那是夏奈同學對她的挑釁,內心異常憤怒,猛然站起身來,指着夏奈大聲道:“老師,夏奈·蘭格爾同學她上課傳紙條。”
講課的聲音戛然而止,“唰———”瞬間,全班所有的視線集中到夏奈身上。
驚愕,憤怒,尷尬,委屈,頓時無數種情感像走馬燈一樣在夏奈心裡劃過,她冤枉啊,黑妞同學,天大的冤枉,她這個白眼完全不是對你表達的。
不幸的是,這節課,還正巧不巧是班導師伊莉莎白·蘭格爾小姐的歐美文化藝術賞析課。
夏奈滿心哀怨地看向真正的肇事者駱千千同學,可入目的駱千千同學眼觀鼻鼻觀心一副好好學生認真樣,夏奈無語了,好你個沒義氣的駱千千。
伊莉莎白老師眼光像鋒利的刀片射在夏奈身上,只見她輕輕地拿起講臺上的遙控,暫停大家正在欣賞的藝術內容,手裡拿着教鞭,高跟鞋嗑在地板上發出尖銳的摩擦聲。
那有秩序地腳步聲緩緩逼近,夏奈小心肝直顫抖,她要倒黴了……
她慢慢地走到夏奈身邊,不露聲色地在她身上掃了一眼,擡了擡鼻樑上的眼鏡,冰冷平緩的語調,“夏奈·蘭格爾同學,你認爲歐洲藝術風格,是哪五大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