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常重傷在旁，只能免強站立，彷彿連說一句話，都會令其泄氣而倒下，其此刻望着黑無常，眼裡透出不甘，他不願屈服，不願奉楚凡爲主。
只是他如今已無法做主，沒有資格做主，心裡縱有不甘，也只能沉默，他在等黑無常的抉擇。
若屈服，便一同，若一死，便共赴黃泉。
與楚凡對視，黑無常心裡卻在沉思，同時也在掙扎，他與楚凡本就無大仇，和其爲敵不過是因段家之故，可而今，他與白無常被楚凡如此逼迫，段家之人竟冷眼旁觀。
雖曾出過手，卻未盡全力，由此，黑無常內心已生出厭惡。
“黑兄，寧死也不能答應，我等必定爲你報仇。”段崖突然大吼一聲，表情看起來極爲誠懇。
死的人不是他，自然空口說大話，若能報仇，那他此刻爲何要站立不動，爲何不能出手，爲何偏要等到黑無常死後，來進行所謂的報仇。
“算了吧，是本姑娘自作多情，不該爲你求情。”雅靜神色冰冷，一副瞧不起人的模樣，寒聲對黑無常道，“你當真認爲，主上沒你就不行麼，主上的強大，不是你能想象，如今你看見的不過是冰山一角。”
雅靜並不瞭解楚凡，也不知曉其修爲究竟多強，但她說話時的神情很是堅定，眼神滿是自信，彷彿真如她話中所說，楚凡展露出的實力，不過冰山一角。
雖談不上冰山一角，但楚凡手裡，確實還有底牌，弒戮一指、顛覆天地，以及從未用過的滅道火，隨便施展出一個，就能滅殺黑無常數百次。
黑無常於內心暗自思量，倘楚凡真如雅靜所說那般強大，那他敗得不冤，臣服更不冤，說不定此爲機緣。
“拜見……主上！”黑無常低下頭，身體於顫抖裡半跪於地面，抱拳對楚凡道。
他，顯然已選擇臣服，選擇奉楚凡爲主。
緊接着，自黑無常眉心飛出一滴黑血，此爲魂血，能決定修士生死，與此同時，白無常眼裡帶有笑意，沒有多言，也無法多言，但他以行動告訴衆人，黑白無常爲一體，一滴魂血同樣從其眉心飛出，漂浮在楚凡面前。
“我不朽，你二人則不朽。”兩滴魂血消失，楚凡沙啞着嗓音說，或許這便是他對黑白無常的承諾。
人碑空間裡，黃沙遮日，有兩滴黑血從天落下，化成兩粒黃沙，沉入到地面之中。
說話間，楚凡大袖輕揮，便見原本重傷的黑白無常，瞬息便恢復大半，小小舉動，卻在黑白無常心裡，留下些許感激，二人終於明白，楚凡之前救下段玉海，並非偶然，而是其真有這個能力。
“黑白無常！”段崖眼神冰冷，神色陰沉，壓低聲音怒吼一句，“你二人乃我段家客卿，怎能奉他人爲主，讓我段家顏面何存。”
“哈哈。”擡手用衣袖將臉上的血抹去，黑無常目光陰冷地看向段崖，嘴角勾勒一抹不屑，“你還知我兄弟二人乃段家客卿？你還知段家有顏面？好笑，好笑至極。”
“之前死去的五名客卿，你怎不替他們報仇，反倒來教訓我兄弟二人，我倒要問問你，居心何在。”
“我兄弟二人大戰時，你段崖在何處？呵，就在一旁站在觀看，你心中如何看待我等客卿，不過炮灰而已，如今還敢來呵斥。”
越說，黑無常聲音越大，臉上笑意越濃烈，目光越冰寒，對段崖的厭惡越深。
留下的十六人，黑白無常臣服，五人斃命，如今便只剩九人，且在九人裡，還有五人乃客卿一職，聽言黑無常話語後，五人眼裡出現矛盾，最後都下意識後退兩步。
他們修爲僅有窺虛，非楚凡之敵，故不願爲了如此冷漠的段家，而與楚凡結仇，用行動告訴他，接下來之事，他們五人絕不參與。
臉色極其難看，幾乎完全變爲黑色，段崖揹負着雙手，目光陰冷如幽芒，一一掃過所有客卿，雙眼漸漸眯起，他已在內心決定，此事過後，必定要清理清理。
“給本家主拿下這兩個叛逆！”聲音很是低沉，殺機畢露，九人已退出五人，段崖對除去自己外的三人發出命令。
此三人乃段家長老，更爲段崖心腹，絕對忠心，故而當聽到命令後，無任何猶豫，便欲捉拿黑白無常。
“好一個段崖，好一個段家，你等的良心，當真被狗給吃掉，如此家主，如此長老，段家已沒有存在的必要。”這次說話的是白無常，他性格較爲衝動，忍不住事，見段崖如此處事，其勃然大怒。
他兄弟二人奉楚凡爲主，的確不假，卻也未做出對不起段家之事，同樣也迎來如此結局，心中怎能不怒，且他二人成爲段家客卿之時，便有言在先，隨時可離去，此刻竟成爲叛逆，要被段家誅殺，此爲無信。
無情、無義、無信之家族，必將在此天地間，無法存在太久，哪怕任你修爲高深，也無法改變結局，只能延緩衰敗時間罷了。
“你不仁，也別怪我不義。”冷哼一聲，白無常邁步走到黑無常身旁，一副抱着一死的模樣，目光死死的盯視段崖，“據我所知，你殺妻不過是爲掩蓋事實，而殺子，則是爲吸其魂，增進自身修爲，因你所修的是噬魂大法。”
“如此冷血、喪心病狂之人，不配做家主。”
話語鏗鏘有力，夾雜有白無常的修爲之力，雖然低沉，卻如驚雷，令衆人心裡狠狠一震。
段玉海的心已痛到無法再痛，眼神已冰冷到無法再冰冷，白無常的話，已無法令他有任何表情，木已成舟，他無力迴天，但那如浩瀚大海般的殺機，令人感到冷颼颼的。
“唉！”輕緩一嘆，黑無常已做好拼死一戰的準備，他知曉，自白無常說出此話後，今日之事就再也沒有迴旋餘地，惟有戰，拼死戰。
他從未想過藉助楚凡之力，因其根本就不相信，楚凡會爲他二人出手，之前的療傷舉動，或許已是極限。
但二人真的不瞭解楚凡，不明白楚凡的霸道，他真不會出手麼，黑白無常有如此結局，有段家之因，但他楚凡才是罪魁禍首，豈能坐視不理，冷眼旁觀，他的心，沒有段崖那般冷。
若楚凡真是段崖那等人，那他就不會爲雅靜、夢潔二女之事而大打出手。
“我的人，不是說動就能動的。”就在黑白無常正欲出手之際，楚凡沙啞的嗓音，於此刻響起，令得二人身軀，有那麼輕微一震。
擡手輕揮，三團魂火滾滾衝出，所過之處，竟出現數道黑色裂縫，且此火非但沒有高溫，還極爲冰冷，彷彿不屬於這世間，被排斥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