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凌寒只覺得極大的諷刺,欲哭無淚。
以往都是女人巴不得往他身上撲,怎麼現在卻是對他避如洪水猛獸了?偏偏,他的第一反應還是不甘心就這麼結束。
究其原因,他自己也茫然。
凌寒,你什麼時候混得這麼失敗了?
看着凌寒一直埋頭不語的樣子,溫暖藏在被子底下的雙手不斷收緊,直到掌心傳來鑽心的痛她才能穩住自己的情緒,壓制住起身去抱抱他的衝動。
幾天前在夜色意外聽到凌寒親口說出的那番令她錐心刺骨的話,溫暖是想過要報復的。
第一段全身心投入的感情就被他這麼說笑着糟蹋了,她不甘心,一點兒都不甘心。
她想,她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讓凌寒愛上她,然後,她頭也不回的決絕離開,不給他任何後悔的機會。
但現在,溫暖後悔了。
她已經不奢望他能夠愛上她了,從今天在商場遇見的那一刻就不不再奢望任何了。
她只是單純的想,在受傷的心尚有痊癒的可能的情況下及時抽身,離這個男人遠遠的。
哪怕有一天他真的愛上她,她再忍痛離開,一樣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或者,自損的更多。
何必呢?
人活這一輩子已經很不容易了,她又何苦非要和自己過不去呢?
給自己留點餘地,趁早離開,然後儘量醫好受傷的心,這是溫暖唯一的想法了。
當凌寒緩緩擡頭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卻發現牀上的女人已經安靜的閉上了眼。
看着像是睡着了,但她的雙頰卻泛着不正常的紅。
伸出的手貼在她前額的時候,他才發現,她的體溫燙的嚇人,退燒藥吃了根本沒有任何效果。
去他媽的結束這段關係!
此時的凌寒根本不再去糾結這個問題,撈起牀上已經昏迷的女人就要出門。
一腳才踏出房門,他才發現自己身上還沒穿衣服。
懊惱不已,他不得不將女人重新放在牀上,將衣服一件件快速套上後,才重新抱着她出了家門,驅車直奔醫院。
霍準再次接到凌寒電話的時候,是晚上九點鐘左右。
趕往醫院的一路上,心急如焚的許可沒少數落他。
“你不是說暖暖不會有事麼?現在是怎麼回事?”
“你這都是什麼朋友啊?”
“暖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們倆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許可是真着急了,所以,霍準只一聲不吭的開車,也不敢還嘴。
都怪他嘴欠,沒事兒替凌寒那不着調的人打什麼包票啊!
現在好了,說什麼都爬不上來了,還要被自己媳婦兒數落加埋怨。
溫暖再次醒來的時候,是一天一夜之後了。
這期間,許可寸步不離的守着,實在熬不住的時候,她纔敢眯一會兒,還不忘囑咐護工阿姨幫忙盯着點兒。
溫暖緩緩睜開眼,聞着醫院裡常年不變的消毒水味道,以及看到四周的白牆,她才知道自己這是在醫院。
下意識看了眼自己的手,果然扎着針呢,這讓溫暖的感覺更加真實了點。
也是這麼一瞥,溫暖纔看見自己牀邊趴了一個人。
“可可……”
剛剛醒來的溫暖聲音沙啞又虛弱。
但儘管這樣,一直不敢沉睡的許可還是聽了個清清楚楚,驚蟄般醒來。
定定的看着牀上已經睜開眼的丫頭,許可大喜過望,激動道,“謝天謝地,你總算是醒了。”
說罷,許可就慌忙起身,手背貼上溫暖的額頭探了探溫度後,這才放下心道,“萬幸,燒也退了。”
看着許可激動的小模樣兒,溫暖試圖扯扯嘴角,卻是如何都笑不出來。
半天才擠出一句話,“我怎麼會在醫院呢?”
許可的情緒依舊很激動,道,“傻不傻,生病了當然要來醫院。你知道麼,你已經睡了一天一夜了,擔心死我了。”
一邊說着,許可已經緊緊握住溫暖蒼白的有些病態的手。
沒想到自己已經睡了一天一夜了,溫暖眸色微沉。
她記得昏迷前發生的一切。
雖然當時的她已經感覺到自己身體不舒服,但還是清清楚楚的記得自己都說了哪些話。
錐心刺骨,怎能說忘就忘?
但是,昏迷以後的事情她就一無所知了。
可是,當時那種情況總不可能是可可及時趕去她家送她來醫院的吧?
眼中閃了閃光,溫暖咬咬脣,這才鼓起勇氣試探道,“是你送我來醫院的麼?”
許可的目光一直沒從溫暖的臉上挪開過,自然,她也明顯注意到溫暖在說話的時候那四處看的目光,明顯是在找什麼。
心裡一緊,許可如實道,“凌寒送你來的,是他通知我讓我來照顧你的。”
聞言,溫暖的嘴角勾起抹苦笑,透着濃濃的自嘲。
瞧她,明明結束是她先提出來的,現在如她所願了,他麻利兒的走人了,她卻又不知道在失落什麼。
至少,她應該感謝他,沒讓她就那麼高燒死在家裡,還肯送她來醫院。
看着溫暖的失落,許可張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終是將到了嘴邊兒的話嚥了下去。
當時,她和霍準在接到凌寒電話後就立馬趕來醫院。
到了醫院之後她才發現,並不只有凌寒一個人,還有一個讓她十分意外的人——凌家老爺子。
那時候,她才知道,當晚凌寒的未婚妻頂着鼻青臉腫去凌老爺子面前哭訴,將她所知道的凌寒和溫暖的所有事都告訴了凌老爺子。
當時,被羅家找上門當面對質的凌老爺子立即勃然大怒,立即查出凌寒的行蹤,親自趕到醫院逼着凌寒回家。
當時的凌寒難得反抗,什麼都不怕了,就是不肯從醫院離開。但是,凌老爺子最終用溫暖的一切相要挾。
凌寒實在沒辦法,纔給她打電話讓她來醫院幫忙照顧還在昏迷中的溫暖。
被凌老爺子強行帶走前,凌寒主動提出要和許可談談。
他只說了一句,“四嫂,如果你真的爲了她好,就讓她以爲我是狠心離開的。”
這是第一次,許可覺得自己應該對凌寒重新審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