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可可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呢?她爲什麼說小寶不是你的孩子?小寶明明就是你們的孩子,是我的孫子啊!可可是生氣了所以才這麼騙我的,對不對?”
霍老夫人眼圈兒通紅,着實被自己此時正在經歷的一切震驚了。
她最最不明白也不能消化的消息是,可可竟然說小寶不是老四的兒子?
這怎麼可能呢?
他家老頭子明明早就找人做過DNA鑑定了啊,那鑑定結果上白紙黑字,難不成是他們被騙了麼?
眼看着許可帶着許小寶走遠,霍老夫人想追卻又體力不支,只能將所有的希望寄託在霍準的身上,希望霍準能去把許可追回來,更是希望霍準能告訴她,剛剛許可說的一切都是騙她的,是因爲許可生氣至極纔會這麼說的。
然而……
“媽,她說的都是真的,但我不在乎,這件事我回來再和你解釋。”
說罷,霍準就不顧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大步追了出去。
他的身後,那個陌生的小男孩兒還在哭着喊着叫爸爸,聲音撕心裂肺,但他卻是根本顧不上理會,好像孩子喊的人完全不是他一般。
不僅如此,這陌生的小男孩兒還追在霍準的身後跑了幾步,在中途的時候被那女人及時攔了下來,哽咽着哄道,“乖,我們現在不去打擾爸爸,爸爸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知道麼?”
“我不,我就要爸爸,就要爸爸……”
這小男孩兒哭喊着,還使勁兒要掙出這女人的懷抱,十分不聽話。
卻見,這女人突然沉下臉,冷聲道,“明哲,你再這樣不聽話,媽媽生氣了!”
聽了女人的話,小男孩兒這纔不甘心的安靜下來,但他的眼神兒卻是沒有一刻閒下來,一直在看着周圍的人,那眼神兒完全不像是一個三四歲的孩子該有的樣子。
突然,他緩緩從女人的懷裡離開,直接朝着霍老夫人走了過去。
此時的霍老夫人還一直看着霍準離開的方向,一雙慈目有眼淚流出。
她腦袋裡一直迴盪着霍準離開前說的話。
倘若許可說小寶不是霍準親生的是因爲生氣和傷心,那麼霍準呢?他完全沒有理由那麼說的啊。
唯一的一種可能就是小寶真的不是霍準的親生兒子,他們的過往也像是許可所說的,都是編出來騙她的。
可是,她明明給他們做過親子鑑定了啊!
突然間爆發這麼大的矛盾,霍老夫人一顆心也是茫然着,更是搞不清楚這其中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怕是這其中的問題也只有霍準和許可才能說清楚了。
但不管這其中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也不管小寶到底是不是霍準親生的,這個兒媳婦和孫子她也早已經認定了。
尤其在經過長時間的相處後,親生不親生又有什麼關係呢?只要他們之間的感情是真的,還有比這個還重要的麼?
現在,她只希望霍準能把許可和小寶找回來。
一直沉浸在茫然和悲傷中的霍老夫人根本沒注意到那個小男孩兒已經走到了自己身邊。
倒是一直陪在霍老夫人身邊攙扶着她的霍思苓看見了,但也沒說話,只一臉爲難的看看小男孩兒,然後再看看一直出神的霍老夫人。
突然,這小男孩兒伸手拉了一下霍老夫人垂在身邊的手。
霍老夫人這纔回神,垂眸看向站在自己腿邊的小男孩,目光十分複雜,卻也透着疏離和陌生。
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看到小寶的時候,她忍不住就想親親他,抱抱他,可是看着此時正一臉可憐巴巴看着自己的孩子,她連想要說話的衝動都沒有,甚至想要抽回被這孩子抓着的手。
奈何,這孩子緊緊的抓着她的手不放,還可憐巴巴的開口道,“奶奶,我是你的孫子啊,我叫明哲。”
向來愛心滿滿的霍老夫人就一瞬不瞬的看着這個孩子,喉間要是堵了一團棉花,想要說些什麼都覺得很費力。
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看着這個極有可能是自己孫子的孩子,她怎麼一點想親近的感覺都沒有呢?
再退一步講,他也只是個孩子啊,可她就是喜歡不起來。
最終,霍老夫人幾乎是下意識抽回了手,淡淡說了句,“還是做了親子鑑定之後再談這件事吧。”
自然,霍老夫人的這句話自然是不可能對着這個三四歲的孩子說的,而是對着這個口口聲聲是孩子母親的女人說的。
對上霍老夫人的目光,這女人目光有些躲閃,但最終點點頭,輕聲開口道,“是,那是自然,我接受親子鑑定。”
與此同時,凱克酒店大門外。
霍準追出來的時候,許可和許小寶已經上了錦呈的車。
雖然車門已經關上了,但是透過車窗霍準也能清楚的看到,小傢伙正委屈的趴在許可懷裡一下一下的抽泣着,只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至於許可,她的手一下一下的安撫着小傢伙的後背。
只是,她的目光卻是扭頭看向另外一邊的窗外,並沒有看向他這邊。
霍準的眼睛被刺痛,尤其是看到小傢伙委屈的抽泣着,他的心也跟着劇痛不已。
真的要這樣麼?看他一眼都不想了麼?
似是根本沒看到站在車子一側的錦呈,霍準大步衝下臺階就要去拉開車門,卻不料被錦呈直接攔住。
霍準眸子猩紅的射向錦呈,低吼一聲,“讓開!”
錦呈並未立即說話,只是攔着霍準靠前的胳膊用力晃了晃,將霍準一下推的向後退了兩步。
看着霍準在一米之外站定,錦呈上前幾步站定在他的正前方,兩人身體之間的最大距離不超過十公分。
錦呈這才一字一句的開口道,“你以爲,你還有這個資格麼?”
霍準好似根本沒聽到他說了什麼,只繼續重複了句,“讓開。”
錦呈自然是沒有讓。
其實,他剛剛是有機會在出來的第一時間就帶着許可母子離開的。
只是因爲料定霍準一定會追出來,所以,不管許可如何要求立即離開,他都沒有走。
他想,他和霍準之間還是有些話要說清楚的。
還有一點,儘管他不想那麼無私,想要自私一次,卻終究還是不忍心。
看了許可剛剛決絕的模樣兒,如果就讓她這樣離開,怕是她和霍準今生都不會再有再見的一天了。
她分明是要徹底從霍準的生活裡消失,一乾二淨。
可是,他卻知道霍準並不會同樣從她的生活裡消失。
哪怕以後再也不會相見,霍準也會一直存在於她的腦海裡,活在她的心裡,不會有一刻缺失。
因爲不忍心看着以後的她在懷念和遺憾中度日,所以,他沒有應了她的要求立即帶着她離開。
這種愛而不得的痛,還有會有比他更清楚、更明白麼?
只要想到明天的許可會是今天的他,他就捨不得。
“霍準,你不記得我和你說過什麼了麼?還有,你可還記得你是怎麼和我保證的?你做到了麼?”
錦呈聲音不算強勢,卻是十分嚴肅的問出聲。
此時,兩個身材同樣高大的男人對面而立,不分伯仲。
“今天的事是意外,我保證過的,我一定能做到。”霍準的聲音篤定,沒有任何遲疑。
錦呈忍不住冷笑一聲,“那你告訴我,你怎麼做到?你可以不要那女人,可那個孩子呢?剛剛那個孩子是怎麼對待小寶的你沒看到麼?你又是怎麼做的?”
“就算可可今天跟你回去了,我就問問你,以後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若是以後再發生剛纔那樣的事,你怎麼辦?還是讓小寶嚥下委屈麼?”
“是不是你向我保證從此以後不再讓他們母子受委屈的?這才過了多久?”
面對錦呈的質問和指責,霍準無從辯駁,也不想爲自己辯解。
剛剛那個孩子推倒小寶的時候,他確實沒反應過來,是他的錯,可他不是不心疼的。
只是,先是冒出一個四年前的女人,再是突然出現一個他和那女人的孩子,這樣猝不及防的打擊,他承認,他無從招架了。
“我想和她談談。”
此時的霍準語氣突然軟了下去,喉結艱難的滑動兩下,似是在乞求。
沉默片刻,錦呈緩緩出聲道,“你和她的事,你們談,我不干預。但你記住,正如我那天所說的,只要她受了傷決定離開你,我一定會把她帶到一個你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說完這一番話,錦呈就讓開了。
再回頭的時候,卻發現許可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從車上下來了。
霍準最先發現,纔要擡腿奔過去,就聽許可立即出聲制止道,“別過來!”
像是個機器人一般,霍準在聽到許可的聲音後立即停住了腳步,再也不敢妄動。
他生怕他動一下她就會立即離開。
喉結艱難的滑動兩下,霍準看向許可的目光充滿哀求和不捨。
他緩緩啓脣,纔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卻聽與自己只有一車之隔的女人開口道,“霍準,算我求求你,放過我吧,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