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林御着烏劍,撥雲蕩霧,與玲瓏煙有說有笑,不時便來到了墨小婉先前修煉的谷地。伊林御劍懸停,俯身輕躍,落在了那塊巨石的旁邊,玲瓏煙緊隨其後,飄然浮落,其姿態優美,宛若真仙。
伊林收回烏劍,拂去身上的風塵,旋即轉首朝那塊巨石凝視而去,發出一聲輕咦,道:“小婉跑哪兒去了?算算時辰,晨修還沒結束啊?”。
玲瓏煙黛眉緊鎖,嗅了一口空氣中瀰漫的氣味,道:“小婉的氣味仍很濃厚,應該才走不一會兒!”。玲瓏煙摸了一把巨石表面,鼻子微微一皺,又道:“公子放心,這巨石上還有獅麟獸的味道,有它在小婉身邊,一定不會出現什麼差錯!”。
伊林體內神識龐大異常,靈覺敏銳不亞於玲瓏煙,此中之事,自然全數盡在掌握。伊林眸光冷縮,默然不語,只是點了點頭。雖說有獅麟獸護駕,墨小婉的安危不成問題,然則不知爲何,他心裡總是感覺怪怪的,極不踏實。
“不好!有人闖進來過,小婉危矣!”伊林猛一拍額頭,對自己的失察大爲懊惱,失聲叫道。
玲瓏煙表情疑惑,道:“有人闖進來了?怎麼可能?腰間的預警令牌從未響過!”。
霎時間,伊林的眸光變得陰冷冰寒,充滿殺機,道:“煙兒你有所不知,來者有寶物傍身,完全遮蓋住了氣息,那預警令牌又怎會好用!”。
玲瓏煙美眸大睜,滿臉盡是不可思議之色,櫻口微張,失聲道:“什麼?難道來者是化霧期修士不成?”。
伊林眸光深長,牙關緊咬,搖了搖頭,道:“來者肯定不是化霧期修士,若真是化霧期修士的話,根本用不着費這手段,直接殺過來就是了!”。
玲瓏煙緊皺的黛眉,舒展了許多,道:“公子所言極是,不是化霧期修士,那又會是誰呢?”。
伊林微閉雙目,雙拳緊攥,冷哼一聲,道:“來者自作聰明,以爲做得天衣無縫,沒有留下任何馬腳,然則那件寶物卻出賣了他。雖然他用寶物遮蓋住了自己的氣息,逃過了迷蹤幻陣的預警,然則他卻沒辦法抹去那件寶物的氣息。我清晰的察覺到那件寶物,曾經在距此不遠,谷地的南面區域出現過,走!你我要儘快找到小婉,她如今很危險”。
玲瓏煙點了點頭,隨後二人一前一後,踏着飛劍,遁光驟起,奔谷地南面區域,搜尋了過去。
谷地的南面區域,叢林密佈,交錯盤根,岔路口極多,即使是視野高闊的御劍飛行,也很容易迷路走失。
伊林和玲瓏煙二人,一邊喚着墨小婉的名字,一邊放出神識,仔細搜索着周遭的一草一木,看有沒有什麼蛛絲馬跡。
時間慢慢的流逝,大約一炷香過後,伊林和玲瓏煙便將整片南部區域搜了個遍,然則令二人感到失望的是,除了一隻墨小婉穿過的繡鞋以外,就再沒有其它的蹤跡了。
荒山野嶺,發現了一隻墨小婉的繡鞋,以及其周圍有打鬥過的痕跡,種種跡象皆昭昭明朗,墨小婉定是被歹人擄走了,而那個歹人應該就是私闖迷蹤幻陣的來者。
玲瓏煙撿起地上的繡鞋,聞上一聞,道:“公子,這隻鞋子是小婉的最愛,聽說是她孃親親手縫製而成,如此珍貴的東西,她又怎會亂扔,一定是讓壞人給擄走了!”。
伊林盤腿坐下,雙目緊閉,體內龐大的神識,如數釋放了出來,籠罩在方圓數千丈。其內一草一木,蟲叫鳥鳴,皆落在他指掌之間。
大約又過了半盞茶的時間,伊林驀然睜開雙目,道:“那人帶着小婉,已經走出了迷蹤幻陣”。伊林跳身而起,雙手掐訣,口中頌了一段咒語,旋即道:“獅麟獸還不給我快回來!”。
玲瓏煙收好墨小婉的繡鞋,鼻子皺了皺,道:“公子,來者是個女人,只是不知她到底是誰?”。
伊林甩了一下繡袍,眸中厲色一閃,喃喃道:“不管她是誰?只要敢動小婉一根汗毛,我定叫她不得好死!”。伊林擡首凝望遠處,沉吟了片刻,又道:“對了,煙兒,雖說此人的氣息我不熟悉,然則她的那件寶物卻好像在哪裡碰到過,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在哪裡呢?到底在哪裡呢?”。
此時此刻,墨小婉身陷囹圄,來者的意圖又不明,每增加一條信息,皆對救回小婉有極大的幫助。是以伊林腦中思緒翻飛,苦思冥想,回憶着過往的點點滴滴,寄希望於能從中抓到些什麼。
玲瓏煙深知主人的脾氣秉性,見他嘴中喃喃自語,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就知其中定有原因。是以她並未出言打擾,而只是站在一旁,靜等着主人的消息。
果不其然,半響過去,伊林嘴中的喃喃聲,忽戛然而止。他眉立如劍,眸光瑩亮,冷哼道:“原來是她!”。
這句莫名的話語,完全勾起了玲瓏煙的好奇之心,終是忍耐不住,脫口問道:“公子,她...她到底是誰?”。
伊林搖了搖頭,苦笑一聲,道:“我也不知道!只是那件法器我卻特別熟悉,與荊棘港那件暗中監視我們的法器,正是同一件法器,看來離火牛王的魔爪,已經伸到了外海。我們得趕快救出小婉,然後找船繼續遁逃,待明年通往奴隸島的傳送陣一開,便立刻動身前往那裡!”。
玲瓏煙聞言,黛眉緊鎖,花容異變,尤其是一雙美眸中,閃過一絲極不易察覺的異色。
當然這一切伊林並未注意到,他只是長嘆一口氣,重新陷入了沉吟。自始至終,總有一件事,令他疑惑不解,那就是爲什麼離火牛王總咬着他們不放。若單單只是爲了清除餘黨,趕出外海也就是了,但爲何還要窮追不捨,趕盡殺絕,難道這其中還另有什麼隱情?
就在此時,天空中一道金芒如隕石流星,破空激射而來,準確的砸落在了伊林的腳下。金芒斂褪,獅麟獸現出了身形,它甩了甩身上的麟片紅毛,低沉的叫了兩聲。
伊林眸光森寒,面色陰沉,看上去極爲不悅,冷哼道:“我把保護小婉的任務交給了你,是多麼的信任你,而你呢?就知道四處遊玩,根本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伊林從小到大,遇事謙恭,待人平和,從不亂髮脾氣,今日墨小婉被人擄走,他心急如焚,難免會遷怒於獅麟獸。
獅麟獸搖了搖尾巴,本想爭辯幾句,然則看見主人焦急萬分,實在不忍衝撞,是以就吃下了這一委屈,獸首低垂,哀聲低鳴。
伊林袖口一甩,冷哼一聲,便不再理會於它,而是轉首望向了玲瓏煙,道:“煙兒,你可有辦法追蹤上她們?”。
玲瓏煙面上的異色,早已恢復了正常,道:“放心吧,公子,婉兒聰穎,從這雙鞋子開始,她便沿路留下了追蹤的痕跡,只要我們尋跡追去,不消半日,應該便能追上!”。
伊林撓了撓頭,哈哈一聲朗笑,道:“這小丫頭片子,還真是機靈的很!走,咱們立刻動身!”。
說罷,伊林實解烏劍,載着玲瓏煙,遁光驟起,追了過去。如此這般,二人一柄烏黑巨劍,化成一道烏芒,破空呼嘯,全力飛遁,原地只留下垂頭喪氣的獅麟獸。
獅麒獸眼淚汪汪,委屈的仰天哀叫幾聲,旋即化作一團金芒,乘風破霧,緊跟在烏芒的後面。
果然如玲瓏煙所說,墨小婉一路上留下了許多蹤跡,有繡兩隻,各類飾品若干,還有那沾染她身上獨特氣味的物件。
伊林和玲瓏煙二人,尋着蹤跡一路追去,整整飛遁了一晝夜,然則即使如此,也未曾發現半點墨小婉的足跡。而且二人一路追去,好像一直都在原地打轉,兜圈圈,如此不免令二人,心生疑惑,暫時駐足停了下來。
此時正值寒風剔骨的冬季,再加之夜幕降臨,是以溫度格外的冷。伊林哈了一口冷氣,搓了搓有些僵硬的雙手,道:“煙兒咱們追的方向對吧,怎麼總感覺是在繞圈”。
玲瓏煙修爲不高,身體單薄,是以並不能像伊林那般,只穿一件單衣,而是披上了一件厚厚的毛皮斗篷。即使如此,玲瓏煙的小臉蛋兒,也凍得紅撲撲,連打了數個噴嚏,道:“公子,咱們追的方向不會錯,至於爲什麼始終原地打轉,煙兒也不知到底爲何!”。
與此同時,伊林和玲瓏煙並不知道,距離此地僅十數裡之遙,墨小婉嘴裡塞着一塊絹布,雙手綁縛,步履蹣跚的向前邁着步。
墨小婉雙手綁着一條長長的鐵鏈索條,鐵索的另外一端,赫然是一名身材豐腴的黑衣女子牽着。
黑衣女子黑紗遮面,姿態婀娜,一襲緊身夜行衣,襯托出窈窕冷豔。只是大爲遺憾的是,鏤空黑紗遮住了她的臉面,未能一睹芳容,真真是可惜至極。
黑衣女子一邊喝斥催促墨小婉快點走,一邊嘴含玉指喃喃自語道:“真是豈有此理!路癡的老毛病又犯了,讓我好好想一想,金盤山該怎麼走呢?這邊,不對,不對,那邊,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