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還記得八年前的王變嗎？”
“嗯。”劍凜櫻點點頭，“曾經皇叔劍不立想要篡位，可惜被父皇識破陰謀，趕在緊要關頭回來繼承王位。父皇宅心仁厚，並沒有將當時想要篡權的親弟弟劍不立處死，而是軟禁在內宮之中。
八年前劍不立暗通幾位重要的大臣，合夥想要扳倒父皇，可惜他們的消息在中途走漏了風聲，幾位大臣悉數被處死。
在謀逆不成的情況下，劍不立聯繫到鄰國離劍國，決定逃出夢劍國的邊境。
離劍國同意派兵去接應劍不立，在一些精銳侍衛的掩護下他一路出逃，直至邊境眠龍關。
當時父皇對追回劍不立一事不報希望，派出去的三千疾行軍慘敗而回，可正在這個節骨眼上，年僅12歲的秋汐，孤身一人，從夢離邊境追殺，連續奮戰了三天三夜，硬生生從三千人軍隊之中，殺了將近一半的人數，把劍不立捉了回來。
從此天下震驚，皇妹聲名大噪，被譽爲夢劍國開國以來，最勇猛的將軍，也是自燕子磯之後的又一個劍仙天才。
至此，王變結束。父皇得以保全夢劍國。”
劉頓讚許地點點頭，陛下對昔日發生之事，仍然記憶尤新，並未忘記沉痛的歷史。
“其實在歷史上就曾經發生過一次。”
“哦？”
“也許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在五百年前，海龍深眠海底之時，正好趕上新一輪的儲君繼位。當時國君年老體衰，覺得自己時日無多，便想將儲君立下來，好在他歸天之後，能夠將夢見國的國運延續下去。當時兩個皇子都非常優秀，所以老國君非常猶豫，在他去世之前仍然沒有下定決心。國君駕崩以後，朝野分成了兩派，於是爲了皇位，即使是曾經親如手足的兩個皇子也各自領着自己的擁躉開始了長達十一年的戰爭。”
劍凜櫻聽到這裡總算記了起來，“這段歷史我倒是聽說過，最後的勝利者就是本國赫赫有名的夢聖帝劍非塵，可沒有想到中間過程這麼曲折，後來爲什麼沒有把蜃獸記載進來呢？”
“那是因爲，”劉頓猶豫了一下，還是準備把自己知道的說出來，“其實夢聖帝劍非塵，並非最開始的勝利者，準確來說，他甚至一度被皇弟劍非緣逼入絕境。因爲劍非緣掌握了召喚蜃獸的方法。從蜃獸加入戰場的那一天起，戰爭形勢就開始一邊倒，蜃獸擁有強大的水系能力，堪比一個十二重境界的高手，同時它的蜃氣，造成了戰場上所有敵方的昏厥和精神錯亂，最可怕的，它給夢劍國的東岸帶來了巨大的風暴。被稱爲史上最強的龍風席捲了大地，劍非塵潰不成軍。”
“可是，照你的說法，聖祖根本沒有任何翻盤的可能，但是歷史的結果並不是這樣的啊？”
“對。”劉頓發出一聲嘆息般的笑，“那是因爲，在最後的時刻，劍非緣看到被龍風侵蝕而過的土地之時，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如果要用大規模的破壞和生靈塗炭來鋪墊成王的道路，那這個皇位要來又有什麼意義？所以，他最後選擇了自殺。”
“啊？”劍凜櫻聽到這裡，只覺得一陣痛惜，如果他能活下來，或許能成就更大的盛世呢，“爲什麼？以聖祖的仁德，不會不接納他啊。”
“接納一詞，對於他來說，可能本身就是一種死亡吧。”
劉頓嘆了口氣，“但是，自從他死了以後，也將蜃獸的秘密帶進了大海之中。因爲蜃怪造成的破壞力太可怕，並且又跟他有這麼大的關聯，夢聖帝不想後人來污衊這個曾經與他親密無間的弟弟，於是就將這些隨着歷史一同抹去，這也是爲什麼你們後來沒有聽過的原因。但是至於是真是假，微臣也不清楚，總之，這是我成爲鑄劍師的時候，師父因爲【蜃之瞳】而偶然提起的故事。所以，如果微臣有什麼說錯的地方，陛下就當是個傳奇聽聽就算了。”
劍凜櫻沉默許久，擡起頭來看着劉頓，“歷史本來就是由後人書寫的，我們現在做的，也只是爲了給後人創造更好的將來而已。”
“陛下英明。”
劍凜櫻擺擺手，“這麼看來，蜃獸後來走失了？”
“不，準確說來，是召喚蜃獸的神螺號角被弄丟了。”劉頓遺憾道，“傳說中，神螺號角有半米多長，全身佈滿龍紋，吹奏它，聲音宛如龍吟，響徹雲霄，方圓百里皆能聽見。而在海上睡眠的蜃獸則會因爲它的召喚而醒來，響應吹奏者的願望。劍非緣死的時候，連同這個號角也一起失蹤了，至今還沒有任何線索。”
“原來是這樣。”劍凜櫻點點頭，語氣裡面充滿了無盡的遺憾。
不過從另外一個角度來想，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蜃怪是因爲在仁德之人的控制下，才能風調雨順，在邪惡之人的控制下，或者萬一不受控制，就會成爲大災難。
如果換作是她，恐怕也會將神螺號角永久埋葬吧。
劍凜櫻側頭看向衛宮，“衛宮大師，你也聽見了，請恕我們愛莫能助了。”
衛宮滿臉黑線，剛纔說那麼多，吹得天花亂墜，搞了半天就是用來否決我的……
如果這條路走不通的話，只能回去跟崔瀟瀟請教一下，看看怎麼能夠通過科技提取和消除人的記憶了，能夠弄明白原理再打造成劍，也不算失言，負了賴詩雨所託。
“好吧，那就謝過陛下了。”
衛宮答完，然後微微欠身，準備就此告退。
“對了，衛宮大師。”
“嗯？”衛宮回過頭來。
“感謝你拯救了我們的國家。”劍凜櫻微笑着，“聊表謝意，我準備邀請你們一起去野餐。”
“野餐？”
衛宮正對着她的目光笑起來，“榮幸之至。”
……
在衛宮走後，劍凜櫻坐在皇座上，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在她小時候跟秋汐一起捉迷藏的時候，曾經到過一處地方——
在那裡的牆壁上，掛着一輪碩大的號角，上面爬滿了奇怪的螺紋，看起來就像雲龍一樣……
她還曾經試圖吹響過，只可惜當時力氣太小。
現在想起來，突然有些後怕……劍凜櫻緊緊地抱住自己的身體。
“該不該告訴衛宮呢？”
她趕緊搖了搖頭，露出如月光般的微笑，“算了，既然是個過去的故事，就讓它隨風飄逝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