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緊我。”衛宮說到。
劍琉璃來不及多想，趕緊將雙手抱上他的腰。
緊跟着一股力道從衛宮的身上生長出來，將她輕輕地托住，貼附到他的後背上。
一股溫暖的氣息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彷彿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劍琉璃將臉貼在他的後背上，一雙大大的眸子在黑夜中忽閃忽閃。
雙胞胎的動作極爲默契，幾乎是在同一時刻，以相對的方向，對衛宮發起了進攻。
雙影輕輕盪開，彷彿融入黑夜之中的兩道鬼魂。
這讓劍琉璃想起了開始他們來營救自己時，也是類似的樣子。
兩道劍光如電，轉瞬已至衛宮兩側，一把對準他的側胸，另一把對着他脖子上的動脈。
而他身後的劍琉璃，此時因爲害怕緊緊地閉上眼睛，完全不敢想象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來了。”
衛宮心裡一緊，兩道劍光從兩邊的餘光之中插了進來。
看似整齊劃一，實際上刻意保持着特有的微小差異，就像是訓練有素的士兵，恪守自己的位置一樣。
長劍震動着，發出兩道極爲刺耳的龍吟聲。
它們彼此交錯，就像是起伏的波濤一樣，配合得極爲默契。
幾乎是無可挑剔的角度和速度。
帶着足夠懾人的劍意和銳利。
劃破空氣。
但是，衛宮大腦中突然閃過一道可怕的念頭——
兩道劍光，跟它們發出的聲音以及速度，總有一種不對勁的感覺。
劍身迫近，衛宮運起雙劍，對着它們的來向，用力揮出。
兩道寬亮的半圓形劍光憑空展開。
一金一白，衛宮的光躍劍和記憶雌劍。
對着兩柄銀色的劍光。
突然交錯而過。
衛宮心中一驚——
跟之前一樣，不知道爲什麼，他們的劍在觸碰之時，發生了偏折，一高一低互相錯開。
而且，劍身上仍然發出迅疾的風聲，一緊一慢，跟如光般前進的劍身，形成了極爲不和諧的景象。
他幾乎能夠感受到來自脖子和腰側的冰涼劍意——
比他想象中到達的時刻，要慢上零點幾秒。
真是該死。
衛宮腳底一動，雙腳交錯，上半身依靠扭力旋轉挪開。
兩柄劍握在手中，以更快的速度向外一旋——
噹啷一聲輕響。
兩次劍身交鳴的聲音疊到一處。
劍光迸發炸開。
三個人彼此錯身而過。
衛宮身體向後半旋，用兩柄劍同時擋住了兩個人的攻擊。
他的雙腳一錯，在地面上站定。
雙胞胎各自向前撲出，然後踉踉蹌蹌奔出去五六步才停下身來。
就像是彼此交換了一下位置而已。
只差那麼一點。
他們幾乎能夠感受到剛纔劍鋒擦過衛宮皮肉的聲音。
……
衛宮的脖頸綻開一條拇指寬的血痕，幸好只是擦破皮肉而已。
左側胸肋處，黑色衣衫間也破開一條細縫。
雙胞胎冷冷地看着衛宮，眼神中泛出巨大的疑惑和恐懼來——
剛纔這個鑄劍師，用的劍法明顯都是被稱爲萬通劍法的大衆劍，一招一式都極爲平常普通，卻不知道爲什麼，總能在最關鍵的時刻發揮出巨大的作用。
而且，最後關頭，那種突然爆發的速度和應變能力——
難道說，這就是實力的差距嗎？
當達到一定境界之後，哪怕再平常的劍法，也會有脫胎換骨，石破天驚一般的效果？
……
相比起他們的震驚來說，衛宮的大腦中的震驚，並不亞於他們。
剛纔那種再次打空的觸感，還有奇怪的聲音，臨到交擊之時，劍身的偏折，遲來的破壞力……
以及，衛宮回憶着剛纔的那一幕。
他清晰地看到了，這兩個人握劍的手，在靠近他的時候，發生了一定程度的扭曲。
就像是——
站在河岸俯視着河中的石子一樣，它們在眼中的樣子，是波動的，比實際的真實還要薄上一些。
一道電光在他的大腦中閃過。
衛宮突然有了一個新奇的想法。
真的是這樣嗎？
他擡起雙劍，目光在上面一一掃過。
哪怕是偶然，最後那一刻，他還是用出人意料的動作盪開了對方的攻擊。
所以，在兩柄劍上，還殘留着之前交戰的痕跡。
一處在雌劍的劍格靠上，一處在光躍劍的上半部，距離劍尖略有一寸不到。
無論是哪一個都比預想中的要偏離幾分。
也許，只有最後落劍的位置，對應他身體上致命處的時機是對的。
原來如此。
衛宮眼神中泛出一抹笑意。
這兩個人有一種特有的能力，可以控制光和聲音的傳播方向。
所以在他的劍尖掃過的時候，對方的劍，甚至身形都發生了偏折。
而滯後的聲音，包括角度微變的聲音，都導致了他對信息的誤判。
真是可怕。
……
雙胞胎腳步挪動一下，然後找準方位和時機，各自挺劍而出。
劍光暴漲而起，速度宛如閃電。
相比起前面的兩次攻擊的蜻蜓點水，這次就像是突然爆發的洪水一樣。
擡手就是殺招。
光線扭曲着，兩個人的身影在空中被拉扯變幻，長劍跟空氣的摩擦，爆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
雙胞胎表情決絕，一往無前，就像是他們小時候做的那樣。
面對共同的敵人，或者獵物，哪怕對方再怎麼強大，也無法抵禦他們這樣默契如一的攻擊。
哪怕是強大如夢劍國的前大將軍，那個被冠以【邊境之龍】稱號的囂張男人，最終也是以同樣的方式倒在了邊境之中。
殺氣沖天，帶着無匹的劍意，向衛宮的兩側攻來。
然而，雙胞胎的臉上突然一驚——
在他們的目光中，衛宮緩緩閉上了眼睛。
這是個什麼……
他們的心中一緊。
並不敢相信，他真的可以阻擋下他們的凌厲攻勢。
難道說……
不，不可能。
與其說他發現了我們的秘密而選擇不用眼睛做出判斷，倒不如說——
這是一個極其愚蠢的行爲。
沒有了對信息的捕捉能力，無意於自殺。
雙胞胎臉上神色一肅，雙劍紛至沓來。
銀色長劍，在空中發出輕輕震動。
就像蝴蝶振翅一樣。
衛宮的大腦裡面清晰地勾勒出兩柄長劍的移動軌跡。
“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