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道劍光飛出,承載着上面的人形,從地心塔向上,一直延伸出去,帶起長長的拖尾。
有天道風華的命令,他們一路暢通無阻。
李少白早在遠處等着他們,到劍凜櫻他們靠近之時發出聲音。
“殿下,屬下在此等候多時了。”
“少白,做得不錯。”劍凜櫻點了點頭,然後示意他帶路。
一行人在夜空中飛速前行。
“好奇怪,之前我們還看見從塔中飛出不少守衛的,可是到中途就全都撤了回去。”李少白道。
劍凜櫻停頓一下,苦澀道,“那是因爲,風華殿下下了命令。”
“風華殿下……嗎?”李少白疑惑道。
劍凜櫻無奈地點了點頭,發出一聲嘆息,“我們欠下他好大一個人情。”
不,準確來說,是我欠下他好大的人情,不知道以後能不能還得清楚。
她發出一聲意味深長的笑,“不過多虧了他,我們可以堂堂正正回去了。”
是啊,劍凜櫻的話響在衛宮的耳中。
他回頭看了一眼身邊這個黑長直的少女,心想,我又何嘗不是欠了你好大一個人情……
一旁葉昭沒有說話,只是淡淡地回望了一眼這矗立在夜空之中的高塔,心裡面涌動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來。
……
“競技場的那些豬,都逃走了?”
一道宏亮的聲音響徹在空曠的一樓大廳之中,鐵靴將地板踏得叮鈴作響。
此人一身戎裝,身披銀色鎧甲,靜靜地站在溫泉門外,手指不安地敲打着腰間的長劍。
他是地心塔侍衛隊的隊長,同時也是與齊不凡齊名號稱齊辰的雙臂之一——
張隱。
雖然他只是一個九重忘道境,可是卻有出色的戰略才能,並且對齊辰忠心不二,所以頗得齊辰的重用。
“大人,好像還剩下一個,在溫泉裡面。”
除了樊雨澤以外,其他人都逃走了,包括另外兩組競技者。
“是誰有這麼大的能耐,可以從這裡將人帶走?”張隱疑惑道,“難道地心塔被攻破了不成?”
“稟大人,是風華殿下讓放走的!”
“天道風華?!”張隱瞪大了眼睛,幾乎沒有意識到他在直呼一個天劍國未來國君的名字。
“是的……”
“他爲什麼要放走這些人?”張隱一時半會沒有想清楚這一點,“所以,他讓你們放人,你們就放了?”
“畢竟是風華殿下……”
“混賬!”他回過頭來,狠狠地給了說話之人一記耳光,“你們究竟是衝劍國的人還是天劍國的走狗?”
這番話,隱隱然飽含着另外一層可怕的意思。
“走……”那人驚恐地睜大了眼睛,然後立刻明白過來,紅着臉,低下頭去,“生是衝劍國的人,死是衝劍國的鬼,絕無二心。”
“記住你們說過的話。”張隱冷冷道。
他擡起頭來,看了看溫泉裡面,“不是還剩一個嗎,我去看看。”
張隱銀靴一踏,伸出手來,掀起門簾——
一道人影飛馳而來。
“啊!”
張隱嚇得退開一步,他噹啷一聲拔劍出鞘,快速揮出一劍,卻已經來不及。
那人速度奇快無比,準確地對準他,一頭撞了上來。
“大人小心!”
後面兩人趕緊搶上一步。
可是,整個溫泉室內突然安靜。
一滴血液滑落而下,在地上激盪起一片水花。
張隱木訥地低下頭來,在他的胸膛,一個人被他的劍扎得通透,雙手無力地抱着他的腰——
樊雨澤。
“這人居然一心求死……”
他剛說出這句話,突然全身一震,瞳孔放大得厲害。
“確認宿主死亡,開始奪舍,奪舍完成5%,10%……100%,奪舍成功。”
一陣冰冷而機械的聲音在張隱的頭腦中響起,眼神突然渙散。
“怎麼了,張隱大人?”
再睜開雙眼之時,就已經是另外一個靈魂。
【張隱】看了看自己抱着的溫熱屍體,覺得有些恍然,眼神一陣迷離。
他搖搖頭,將樊雨澤的屍體放到地上,然後站起身來。
至今爲止,換了多少身份?
連我自己都記不清了。
“你剛纔叫我什麼?”
“張隱大人……你,真的沒事吧?”
“對了,我叫張隱。”
他挺直脊背,揮動了一下手臂,身上的鎧甲被碰撞得發出一聲冰冷而蒼涼的聲音。
……
此時,在地心塔的最上層,齊辰的房間中,幾個侍衛跪在地上,靜靜地低着頭,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爲什麼全都撤回來?”齊辰憤怒道。
齊不凡心頭顫了一下,只是外表依舊波瀾不驚地侍立在齊辰的身邊。
這就是王之怒火……
“對不起,是風華殿下……他下令讓我們撤回來的。”
“天道風華?!”齊辰疑惑道,“爲什麼是他?”
不過他立刻明白過來,因爲天道風華喜歡劍凜櫻,幾乎是皇室裡面衆人皆知的事情。
“該死的!”齊辰雙手用力,將桌子重重掀翻,嘩啦啦啦,地上碎裂了一地的斷木,“他讓你們撤回來,你們就撤回來,你們忘記誰纔是你們真正的主人了嗎?!”
他的面容變得猙獰無比,可想而知內心的憤怒。
衆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殿下……”
“你們都該去死……”齊辰眼中兇光暴漲,“不凡,殺了這些不忠心的人。”
“是,殿下。”
“殿下!!!”
房間中響起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鮮血染紅了一地……
“我需要一批死士,一批真正的死士,如果連基礎的執行命令都做不到,就不配活下來。我纔不會像我父親一樣甘心臣服在天劍國之下……”
齊辰拾起牀上的被單,將濺到身上的鮮血擦了擦。
“不凡,你去把他們追回來,如果不聽話,就殺了他們。”
“是,殿下。”
齊不凡離開以後,齊辰找了一張椅子過來,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黑暗之中。
現在還不是跟天劍國撕破臉的時候,一方面積蓄的力量不夠,另一方面,那個該死的天劍國的老混蛋也不止風華這一個兒子,對於那個冷血的人來說,在國家和兒子面前,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放棄兒子,不然倒可以用天道風華做人質順勢揭竿而起。
只是,得想想等會兒怎麼面對天道風華纔好。
不,應該說,等會兒天道風華回來的時候,該怎麼談判,才能讓他付出最大的代價。
齊辰的嘴角浮出一絲笑容來。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天道風華的干涉也不算是一件壞事。
既然他肯爲劍凜櫻做出這些,那麼就已經做好了賠償一切的覺悟了吧?
如果能把人抓回來,手中的籌碼更多一些,這場談判纔會更有利。
正是這時,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
“是誰?”
“殿下,是我,張隱。”
齊辰平息一下怒火,擡起頭來,“進來。”
只見門打開一條細縫,發出詭異的聲響,一個沉重的身影走進門來。
他穿着一身銀鎧,在黑暗之中,靜靜地凝視着齊辰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