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冷風突然從空中席捲下來了,吹颳着,怒吼着,象一股流水一般,掃蕩了整個街市的角角落落。
‘咯吱咯吱’
路旁樹木上的老枝枯乾似乎經受不住如此大風的肆意蹂躪,折斷了,紛紛從樹頭墜落了下來,等落到石板路上時,已經是粉身碎骨了一般。
破碎的落葉,猶如是一片片柔弱的蝴蝶,飄搖流浪在了昏暗的天空中,左搖右擺,忽上忽下,越來越遠,越來越小。
殤魄把目光轉向了王君雅的身上,冰冷的目光裡似乎流淌出了一絲暖意,道:“你這個小姑娘想必也是一個飽讀詩書的奇女子,居然還知道關於象死亡之鳥這樣如此生僻的遠古傳說,果然不簡單那,不過“
殤魄深深吸進了一口氣息,紅潤的嘴脣微微裂開了,顯露出一絲諂笑,接着道:“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應該是從一部名曰‘異變錄’的書中看到的吧?“
王君雅心生一驚,心想,這個名喚殤魄的魔人怎麼知道自己那關於死亡之鳥的傳說是從‘異變錄’一書中看到的,姑且不論這其中隱藏了多少蹊蹺和怪誕,就憑他這突兀一問,似乎就暗示了‘異變錄’已然不是一部簡簡單單的古書而已了。
王君雅的嘴脣顫動了一下,正當她想要發出自己的疑惑時,一旁的尹凌峰搶先‘哼’了一聲,伸出了一根手指,指着殤魄,怒道:“什麼是‘異變錄’?老夫活了幾百年的時間了,都不曾聽說天底下竟然還有如此一部奇書,更不要說她這個黃毛小丫頭了,我想,應該是你這些魔人妄加杜撰出來的,是不是又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陰謀?”
殤魄似笑非笑,看了一眼尹凌峰,輕輕道:“尹凌峰,你又在這裡或攪蠻纏了,這可不是你們這些修真之人的行爲方式,我們沒有什麼機謀詭計,誰有誰的心裡最爲清楚不過。“
尹凌峰狠狠地甩了一下袖子,撫摸着自己那烏黑濃密的鬍鬚,一臉的怒氣蔓延,道:“魔人,是誰在胡攪蠻纏,是非黑白,正邪曲直,天下之人看在眼裡,聽於耳中,豈是你殤魄一句簡單言語就能斷定的,真是笑話。“
‘呱呱,呱呱’
死亡之鳥又突然啼鳴了幾聲,啼鳴聲夾雜着呼嘯的風聲,激盪迴響在了整個天地之間,越來越響,也越來越遠。
天色已是分外昏暗,猶如是黑夜將至,每一絲,每一縷的空氣似乎都被塗抹上了一層淺淺的黑暗色彩。
遠方的老樹模糊了視線,只剩下一些隱隱約約的輪廓,搖擺着,晃動着,不時地飄來‘嘩嘩’地聲響。
殤魄看着王君雅,冷漠妖豔的眸子裡流散出了一脈溫柔,輕輕道:“小姑娘,縱然你已經看過了那千古奇書‘異變錄‘,但那書中關於死亡之鳥的傳說也是不全的,也就是說,你也只是瞭解了死亡之鳥的一小部分而已,其實還有很多很多。“
尹天恕看了一眼王君雅,想要說些什麼,最終還是沉默了下來,靜靜地等待着王君雅的反應。
想那王君雅一向機敏聰瑞,雖然她不知曉那‘異變錄‘究竟是怎麼樣的一部曠世奇書,卻也可以從尹凌峰的閃爍其詞和殤魄的迫切追問中看出了一些端倪,所以她決定試探殤魄一番,以求獲收到更多關於’死亡之鳥‘的傳說。
於是,王君雅微微一笑,清潔明媚的臉頰上出現了兩片淺淺的小酒窩,婉轉地問道:“如此說來,想必你肯定知道更多關於死亡之鳥的事情了,只是不知你爲何要告訴我這些,或許對你來說,這些東西應該是一種隱藏的秘密,不可人知,不願人聞。“
殤魄一聽,向前挪移了一小步,淡淡地出了一口氣息,道:“你說的很對,在沒有遇到你之前,它確實是一個鮮爲人知的秘密,不過,此時此刻我想把它告訴你,所以它已經不再是什麼秘密了。“
‘什麼?‘王君雅疑惑了一下,不解地問道:“既然是秘密,就應該隱藏,而你爲什麼想要把它告訴我?”
殤魄微微一笑,猶如少女一般,只是少了一絲懵懂清純,多了揮之不去的妖豔,道:“沒有爲什麼,只是對你有一種莫名的好感而已。”
尹天恕的心抖動了一下,卻又旋即平穩了下來,他依然沒有說話,也沒有再看王君雅一眼,甚至連冷漠沉靜的神情都不曾改變。
尹如雪聽了殤魄的言語,撇了撇嘴,衝着那殤魄輕詫了一聲,道:“哼哼,想不到你們這些魔人也是好色之徒,也是一羣貪圖美色的臭人。”
殤魄冷冷一笑,卻也沒有反駁的意思,目光停留在王君雅的身上,若有所思,若有所想了一會,正色道:“當蚩尤的最後一滴血淚幻化成死亡之鳥後,死亡之鳥就盤旋在了蚩尤屍身的上方,‘呱呱‘地叫個不停,響聲迴盪在了已是滿目瘡痍的天地之間。不久,天色突變,渾厚的雲朵開始堆積,天空變成了一種似黃似紅的顏色。”
殤魄停頓了一下,看了看身旁的死亡之鳥,道:“這時,死亡之鳥變成了一股黑色的水流,悄無聲息地流進了蚩尤圓睜的怒目中,然而,黃帝似乎想要徹底降服蚩尤,在他手中的長劍斬落之際,蚩尤的肉身一瞬間就破碎成了成千上百隻的血烏鴉,她們飄飛到空中,圍繞着那輪如血殘陽來回盤旋着,盤旋着。”
話落的那一刻,所有的人都沉默了,只有流動的風依然在嘶吼。
‘滴答滴答‘
此時,天空開始飄落下來了一點一滴的雨水,水滴很大很大,很亮很亮,落在石板路上,留下一滴滴溼漉漉的暗影。
殤魄擡起了頭,閉上了眼睛,雨水打落在他那光滑白皙的面容上,溫柔地順延着他的臉頰滑落了下來,一滴滴,流成了一道水流的細線。
胖胖嘟囔起了厚厚的嘴脣,用小手摸了摸有些溼漉的頭髮,擡頭望了一眼天空,自言自語地道了一句,“下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