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說時遲,那時快,劊子手手起刀落的瞬間,兩道無形之氣如兩支離弦的箭,疾射而來,緊接着刀身便傳來碰撞的聲音不受控制地向後飛去。
下一刻,一個身影已經站在了臺上。
“啪”“,”啪”,雙手分向兩個劊子手的脖子襲去,兩人應聲而倒。
“衣兒!”
“衣兒!”
“二弟!”
三道驚呼幾乎同時出口。
南侯衣對着錦書點了點頭,正要去解爹孃的繩子。一道喝斥忽然在耳邊響起:
“好大的膽子,膽敢劫囚,給我拿下!”
數十官兵立即一擁而上,南侯衣冷笑一聲,若是在數日前,倒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兒,如今自己已經半隻腳踏入仙道,這些普通人怎麼可能是自己對手。
暗自運起靈力,隔空幾掌拍出,數十官兵毫無抵抗之力,便被震飛了出去,倒的七零八落。
伸手解開爹孃的繩子,扶他們二人站立起來,南侯衣眼中不知何時多了幾分溼潤,哽咽道:“爹孃,讓你們受苦了。”
“嘶——”一陣顫音自南啓山嘴中發出。
“爹你怎麼了?”說着便將右手蓋在他的後背,運轉靈力,探查他的情況。
片刻後,神色一凜,察覺到父親身上有數道深如溝壑的傷痕,南侯衣不禁雙拳緊握,瞥向藏在桌底瑟瑟發抖的知府大人,臉色陰沉地欲滴出水來。
心頭忽然生出了一個可怕的念頭,殺人!這是他平時第一次有這種想法,一經生出,便再也遏制不住。
於是望向不遠處的屋頂,點了點頭。
清堯早就到了,知道這是南侯衣的家事,不便插手,於是一直在一旁等待。看到他點頭示意,便躍下屋頂走了過去。
“清堯,還有星巒前輩,能麻煩你們將我的家人送回南府嗎?”
“好說,好說。”清堯還未開口,肩上的鳥已經替她做了回答,下一瞬,一個比之前大了數倍的追星輪已經懸於半空。
在衆人的一片目瞪口呆中,將爹孃,大哥及小妹都送了上去。
目送他們離去後,南侯衣身上煞氣陡現,撿起地上的一把劍,逐漸走向了一方桌臺。
“你…你幹什麼?”
“我可是朝廷……”
“呲!”話音突然終結,三尺長劍有一半已沒入了他的心臟之處。
南侯衣持劍的手微微有些顫抖,這畢竟是他第一次殺人。刺鼻的血腥味飄來,讓他心下翻滾,有點想吐,立刻運行靈力在五臟六腑走了一遍,這才稍微好些。
做完這些後,南侯衣便向南府的方向奔去,不到半刻,便回到了南府。
而另一邊,寧王府,一個錦衣玉袍的青年,猛地起身,重重地一拍桌子,指着一個瑟瑟發抖的小廝咆哮道:“你說什麼?被救走了?”
“餘知府呢,馬上讓他來見我。”錦袍青年袖袍一甩,沉聲道。
“知…知…府。”
“有屁快放!”青年一腳踹在了小廝的胸口,將他踢了好幾個翻滾。
“是,是,知府大人,他…他已經被殺了。”小廝連連磕頭,哭喪着臉道。
“什麼?”青年一臉難以置信,皺眉道:“馬上把李護衛叫來。”
小廝立刻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片刻後,一個身形魁梧,滿目陰鷙的護衛走了進來。討好地笑道:“不知公子何事召我,屬下定當竭盡全力。”
青年湊到護衛耳邊,低語了幾句。護衛登時臉色一變,爲難道:“私自調動府兵,若王爺回來了,恐怕…”
“李護衛,我平時待你如何,你又是如何當上護衛一職的,不必我多說了吧。”青年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這——”李護衛眉頭緊扭,忽然心下一橫道:“屬下爲世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好!我們就一道去看看,是哪個吃了獅心豹子膽。”青年陰測測地笑道。
……
南府
眼看自己的家人,像看怪物一樣的眼神左右打量自己,知道他們內心早就被疑惑填滿,率先開口道:“爹,娘,你們別這麼看着我啊。”
“我來給你們介紹下,這是清堯,這是星巒,他們都來自仙界,我的法術就是他們教的。”南侯衣依次指了指二人說道。
“你……最終還是走上了這條路。”南啓山神色悵然,一道夾雜着百般情緒的嘆息聲驀然響起。
南侯衣將目光對去,看着父親眼中彷彿瞬間多出的十載滄桑,一時無言。大哥天生不是讀書的料,小妹一介女流,唯獨他從小聰慧異常,也被父親寄予厚望能走上仕途,光耀門楣,而他卻一心向道。
“哎…你們看,這個鳥人長得挺可愛的,是妖怪吧。”南錦書忽然乾笑一聲,想緩和緩和氣氛。
話一出口,南侯衣便眉頭一跳,暗道:“要遭!”
過了片刻,想像中的怒吼沒有響起,不由得感到奇怪,南侯衣轉頭望去,只見星巒此刻正閉目冥思。
“前輩…前輩”一連叫了幾聲都沒應,南侯衣眉頭一皺,不再去打擾他。
又過了半晌,星巒緩緩睜眼,搖搖頭道:“奇怪,真是奇怪,明明察覺到附近有和小南子一樣的氣息,神念探去,卻消失地無影無蹤。”
“前輩,你在說什麼?”南侯衣不解。
“這間房子裡,一定有仙界之物。”星巒篤定地說道。
“此話怎講,若說奇珍異寶,我南府倒是數之不盡,可是那些也只是凡俗之物啊。”
“也許…我知道。”南啓山忽然冒出一句。
衆人齊刷刷地望向他。
一旁的婦人扯了扯他的衣袖,面露憂色:“老爺。”
“夫人,衣兒已經長大了,就讓他去做自己喜歡的事吧。”南啓山神色舒展,似乎已經想通了。
說罷,便徑直走向一幅山水畫,將畫取下,露出後面的牆壁。接着手掌向其中一處按下,一塊壁磚縮了進去,緊接着一個暗格出現,只見他小心翼翼地取出裡面的錦盒。
打開盒子的瞬間,一道白芒沖天而起,猝不及防的衆人,在剎那間恍若失明。待恢復過來時,便見一塊渾圓天成的靈玉靜靜地躺在盒中。
南侯衣在看到靈玉的瞬間,心頭便猛地一跳,一股奇怪的感覺驀然涌現。似乎在哪見過?
拿起靈玉,細細觀察,發現上面刻有九道紋路,每道紋路間相互間隔了一小段距離,自上而下越來越窄,最終交匯於一點,猶如一朵綻開的曇花,攝人心魄。
目光投向星巒,希望他能解釋一番,哪知他神色凝重道:“這塊玉有古怪,我的神念一沾到它便被瞬間吞噬,根本查不出什麼。”
“爹,你是如何得到這塊玉的……”
南啓山聞言,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道:“此事要追溯到十八年前,那時我和夫人……”
“嘭!”隨着一聲轟響,南府大門被撞開,緊接着鋪天蓋地的喊殺聲席捲而來。
“衝啊!”
“衝啊!”
東院衆人皆是一驚,但正值知曉靈玉來歷的關鍵時刻,星巒可不想讓人打擾。於是對清堯說道:“丫頭,你去把這些凡人打發了。”
清堯點點頭,走了出去。
南啓山繼續道:“我和夫人外出做生意,路過一條河邊……”
聽着父親的描述,南侯衣心神恍惚,彷彿親眼看到了那個畫面:
不知名的河邊,一輛馬車路過,突然停了下來。
駕馬的車伕,小跑至一塊墓牌前站住,彎下腰伸手抱起了一個嬰兒,接着朝馬車的方向喝道:“老爺,是一個嬰兒。”
嬰兒胸前有一枚光芒大作的寶玉,一看便極爲不凡,便是這玉光引起了車內人的注意,方纔叫馬車伕過來查看。
話閉,便見馬車的簾子探出一隻手來,將簾子拂起,一對青年男女相繼下了馬車。其中的女子徑直走向馬車伕,接過嬰兒心疼道:“好可憐的小傢伙,是誰這麼狠心將你丟在這兒?”
此時青年男子也走了過來,將寶玉拿過手,細細端詳,不住地點頭。直至好半晌,纔將目光挪向女子懷中的嬰兒,笑道:“夫人,這是上天賜予我們的孩子啊,有如此寶玉加身,定有非凡命骨。”
女子早有此意,此時一聽青年男子這麼說登時喜笑顏開:“相公給他取個名兒吧。”
“嗯…”青年男子沉吟了半晌,開口道:“夫人可發現這孩子似乎並不會哭,從我們過來到現在,這孩子都安靜得很,當真奇事,加之又有上天眷顧,將來定是封侯之相。”
說到這一頓,青年男子探下右手拍了拍嬰兒的臉頰,笑道:“不過嘛,縱使將來果真仕途明朗,也不能叫他就此忘了我南府給予的這一身素衣,如此,便叫他——南侯衣吧!”
……
故事到此,便已講完。可南侯衣卻依舊沉浸在那句“如此便叫他南侯衣”的聲音裡,無法自拔。腦中如千萬只蜜蜂同時振翅一般,嗡嗡作響,忍不住晃了兩步。
就在這時,清堯推開門走了進來,神色間滿是疲憊。南侯衣瞥見她蒼白的臉頰,猛得清醒過來,旋即心下一痛,一個箭步衝了過去,扶住她搖搖欲倒的身子。
急切地問道:“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