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整片山澗忽然狂風大作。空氣彷彿受到了一股無形的吸力,不斷地從天際涌來,匯聚在南侯衣周身三尺之處,接着便見一絲絲寒氣,從中抽離出來,徑直匯向丹田。
但凡仙界中人都知道那是實質化的靈力。哪怕在仙界,有這等靈力的地方,都可稱之爲洞天福地,所以二人才會如此震驚。
而此刻的南侯衣卻對外界的變化毫無察覺,因爲他正處於一種極爲玄妙的狀態,似與天地融爲了一體,一股接一股的冰涼氣息浸入,不斷地淬鍊着全身每一寸皮膚,有種說不出的舒適。
狂風持續了整整半個時辰,才漸漸平息下來。南侯衣睜開眼,雙眸清澈透亮,炯炯有神,一掃之前的疲憊感,整個人變得神采奕奕。
“胎息三層!”珠脣輕啓,清堯靜若止水的內心,再次泛起了層層波瀾。
“嘖嘖”一旁的星巒咂了咂舌,開口道:“本上神活了這麼久,還從未見過如此奇怪的修煉場面,整個絕俗嶺的靈氣都被你剝離吸收了,我懷疑這要是靈力充足,你都能直接達到胎息圓滿了啊。”
南侯衣站起身,打量自己的身體,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感覺全身充滿了氣力。
“小子,是不是感覺丹田處有一汪清水流動,你只需用神念便可控制它的運行。”
星巒雙手環抱,見南侯衣點頭,他便緩緩晃動腦袋,一臉高人做派的樣子解釋道:“這就對了,氣猶水也,神猶月也,月動由於水漾,神搖由於氣牽。水澄則月明,氣定則神慧,神氣相抱,達於大定,而內丹自成,故曰胎息。”
“胎息分十層,每一層代表着你目前能容納多少靈力,最初是一滴到一汪到一湖最後甚至感覺裝着一片無邊大海。”
南侯衣聽着星巒的描述,神色越發殷切,雙手不知不覺間已握成了拳狀。想起剛纔清堯自峭壁一躍而下的風采,忍不住脫口道:“前輩,我什麼時候能像方姑娘那樣飛翔於九天。”
“飛?”瞥了瞥清堯,星巒不屑道:“哪怕是丫頭修爲全盛,也不過能短時間滯空,若要飛行尚需藉助法寶之力。只有修成命盤的修士才能做到靈力綿綿若存,用之不竭,腳踏雲端,似閒庭信步。”
“至於丫頭剛纔施展的,不過是簡單的御風之術罷了。”
“命盤,御風。”愣了愣,南侯衣目光指向星巒,兩隻眸子散發出強烈的熾熱,那是對修煉的渴望。
“你…你幹什麼?人雕有隔,本上神是不會對你有興趣的。”星巒雙手交叉護於胸前,露出奇怪的眼神。
“呵呵…”這一人一雕的表情實在有趣,清堯不禁輕笑出聲,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如靈蝶起舞,脣角勾出一道美麗的月牙,弄人心絃。
這一幕恰好被南侯衣看見,一時間竟失了神。這般笑靨,說是令天地失色,也不爲過吧。
南侯衣深深沉浸其中,以至於星巒叫了他幾聲都沒聽見,最後忍無可忍,一腳踩在了他的腳上。
“哎喲”一陣吃痛,南侯衣大呼出聲,這才清醒過來。
接着便傳來一聲嘆息,星巒搖搖頭道:“唉,凡人。”
南侯衣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憨笑道:“前輩要說什麼?”
星巒無語,若不是這小子有可能幫到自己,以自己堂堂仙靈的身份,怎會受這等窩囊氣,數千年來無論哪個見到本上神,不是爭相搶奪?今日竟被一個凡人無視,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忍!爲了自由!星巒做出一個運氣的姿勢,兩手掌心緩緩向下推動,長吁一口氣道:“小南子,你不是要學法術嗎?命盤之境離你尚過遙遠,但以你目前的靈力倒是可以學一些簡單的術法。”
南侯衣聽到小南子這個稱呼,不由得有些錯愕,總感覺怪怪的,於是開口道:“那個,前輩,我叫南侯衣。”
“廢話,本上神會不知道嗎,是稱呼重要還是修煉重要。”
南侯衣自知孰輕孰重,立馬神色一肅道:“自然是修煉重要。”
此言一出,星巒面色依舊凌厲,心下卻樂開了花,以後就叫他小南子,既可以彰顯上神的威嚴,又能令自己身心舒坦。想到這,之前所有的不快彷彿一掃而空,瞧向清堯道:“丫頭,交給你了。”
見星巒又推給了清堯,南侯衣疑惑道:“前輩,你這麼厲害,爲何不親自教我呢?”
聞言,清堯也將目光投了過來,眼裡同樣帶着不解。
“呃…這個…說了你們也不懂。堂堂上神怎麼會教人這等粗淺的法術呢,高深的你目前又駕馭不了。”星巒含糊其辭,神色極爲古怪,說完似乎怕二人不信,又補了一句道:“嗯,沒錯,本上神無所不能,只是不屑教你。”
其實,星巒自誕生起便困於追星輪內,雖然數千年來,輾轉各人之手,讓他對仙界的一切頗爲了解,但要說法術,那還真不會。
不過由於他是追星輪自主誕生的器靈,與追星輪心神合一,能夠隨意利用追星輪的法力,可以說追星輪就是他,他就是追星輪。
而且一旦追星輪的第二道封印解開,他便能將追星輪完全煉化融於體內,介時便可破封而出,擁有無上靈力,不再受制於宿主。所以他才迫切要找到那股能解放他的力量。
南侯衣雖然感覺怪怪的,但也不再去細想,畢竟能學到法術就行。於是對清堯一抱拳道:“那就麻煩方姑娘了。”
清堯也未多想,點點頭便一個身影閃過了南侯衣,速度極快,身姿輕盈,足尖每每輕點,便已是數丈之外,他只覺一陣香風掠過,恍惚間目中只留下一個小點。
“還楞着幹什麼,將靈力運於足尖,追啊。”耳邊傳來星巒的大呼,南侯衣忙應了幾聲,便動身追去。奔行半晌後,他不禁暗自驚歎,自己不但沒有一絲力竭的境象,反倒越跑越快,靈力果真神奇。
又過了半晌,他終於跑到了清堯所在之地。清堯似乎已等侯多時,一見南侯衣趕到,便開口道:“這裡是一片湖泊,要學御風之術,便先學御水,你試着將靈力運於腳上的太溪,涌泉,內庭三處穴道,看看有什麼感覺。”
南侯衣照着她所說,運過靈力後,表情奇道:“感覺整個人都輕飄飄的。”
清堯一指水面,說道:“這只是其一,御水要訣,最重要的是與水相融,就像一粒石子,無論它多輕,都會沉入水中。但若將它置於一片葉子上,卻能隨波逐流。”
“所以你要用靈力在雙腳與水面間形成一片類似葉子的薄膜,不斷變化強弱,直到能適應水的力量,那時便能立於其上,你下去試試。”
“啊?這…這也太快了吧。”剛說完,便覺後背憑空生出一股無形之力,一個趔趄便將他推向了湖面。情急之下,忙將靈力運於三處穴道。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他竟然站在了水面上!
南侯衣興奮道:“清堯,你看,我……”
“撲通”,話音未落,便傳來一陣落水聲。南侯衣一臉失望的浮出水面,爬上岸後,看着成爲落湯雞的自己,苦笑道:“果然沒有這麼簡單。”
“咦?”身上忽然傳來一股溫熱,南侯衣望向清堯,原來是她不知又施展了什麼法術,操控着一道靈力掃過全身,不一會兒,衣服上的水汽便被吸收的一乾二淨。
靈力一收,清堯開口道:“不必氣餒,修煉一途本就艱辛。”
南侯衣重重地點頭,目中堅定展露無遺。
時間一點點流逝,南侯衣一次次落水,又一次次嘗試。
一個時辰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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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面上一個身影肆無忌憚的走來走去,每走一步腳下便光影晃動,好像綻開了一朵蓮花。忽然,那身影一個轉身,笑吟吟地走向岸邊。對着岸上一人道:“清堯你看,這御水之術我是不是已經練成了。”
沒想到他這麼快就能掌握御水之術,當初自己卻用了數倍於他的時間。略微訝然,清堯輕輕點頭道:“接下來就教你御風之術。”
“啊?練了這麼久,要不先找點吃的吧。”
“你餓嗎?”
摸了摸肚子,南侯衣一愣,對啊,三天前帶的糕點早就吃完了,自己怎麼一點空腹感都沒有呢。
尚在疑惑,清堯已經解釋道:“修煉之人以靈力補充體需,只要體內有足夠的靈力運轉便無需進食。”
“哦——”南侯衣恍然,下一刻便覺身體一輕,已被清堯抓着手臂躍上了一棵足有十丈丈高以上的松樹頂。不過已經能初步運用靈力的南侯衣這次倒沒有臉色煞白,定了定神,嘴角略過一絲苦笑,總是這麼突然啊!
“御風和御水在大體上是相同的,你已學會御水,御風便也沒有這麼難了,只是水尚有一絲承載之力,空氣卻如同無物。要想做到御風而行,便要用靈力包裹全身,因此會消耗大量靈力。”
“準備好了嗎?”
平復了下怦怦直跳的內心,南侯衣長吁一口氣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