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慘烈

蜀山從來沒有一刻面臨如此危機,雖然有着衆多來援,但是蜀山的局勢依然極爲嚴峻,鬼界、妖界和修羅界三界聯手而來,正道‘門’派又少有支援,蜀山面臨着巨大的危機,有的人心中已經不抱希望。

蜀山後山之中就封印着一條通往修羅界的通道,這讓修羅界的強者對蜀山更是多有針對,這一次基本上是所有出現在人間界的修羅界強者都已齊齊出動。而鬼界與人間界已是徹底相合,不分彼此,鬼界的強者對人間界的修道士有各種忌憚,見修羅界那羣好戰的瘋子不顧一切地出手,便也對蜀山發動了攻擊。

在這樣的情況下,妖界亦是前來湊個熱鬧。

蕭浩雲‘逼’退了身邊的修羅,退到了陳雲等人的身邊,道:“事不可爲,不要勉強,你們抓住機會逃離出去。”

陳雲不敢置信地道:“師兄……”

梅空雪冷冷道:“聽大師兄的話,這也是衆位師長的意思。”

陳雲沒有再說,但是他的眼神很堅定,就會有機會,他也不會輕易離開。

而在這個時候,從蜀山上衝下來兩道人影,身上發着光芒,一道是白‘色’的亮光,一道則是黑‘色’的幽光。

“黑渣子,我得有多少年沒跟你一起並肩作戰了。”那個全身在白‘色’光芒之中,一身白衣,留着長長的白鬍子的老者說道,一陣感慨。

“白鬍子,這得有五十年了吧,我們有多久沒被‘逼’到這個地步了。”黑光內,一個全身黑衣,一頭黑髮,臉上長滿鬍髯的粗壯大漢亦是大聲笑道。

“師傅!”

“師傅!”

兩聲呼喚,一聲來自段天涯,一聲來自楚天成。

這來的兩個人,就是一直鬥嘴,常年爭鬥的段長川與張全宇。只是鬥嘴大罵只是表象,其實他們一直是關係最爲要好的兩人,他們之間的感情使得他們可以完全沒有一絲猶豫,爲了彼此拋頭顱,灑熱血。

段長川與張全宇相‘交’多年,彼此早已是知根知底,他們之間的感情,世間任何美好的詞彙都難以形容,在修道界中,他們兩人有一個外號,被稱爲“黑白雙俠”,但他們成爲蜀山長老後極少並肩作戰,這也使得他們的名聲不響。

在蜀山也只有長老們才知道,這黑白雙俠纔是整個蜀山最爲強大的力量,他們擁有合擊之技,威力強大可怕,即便是道林與洛風也會不敵。

只是合擊雖然強大,卻不能被過多動用,因爲他們的強大之處是在於燃燒自己的生命。

這一招合擊之技強大異常,卻沒有在修道界中廣爲流傳,這個缺陷便是其中的原因之一。

段長川與張全宇速度極快,所過之處,修羅也好,鬼物也罷,都是瞬間化爲了灰燼,只是修羅鬼怪實在是太多,幾乎殺之不盡,但不管怎麼說,段長川還有張全宇的出現,還是緩解了蜀山的危局。

黑白光束的出現使得蜀山的局面稍有好轉,但是洛風與道林等人卻是面有悽‘色’,因爲他們很清楚,在如今這樣的局面,段長川還有張全宇選擇這樣的做法會導致什麼樣的後果,但是他們沒有說話,也沒有阻止,他們尊重這兩人的決定,因爲他們本身,也沒有打算舍蜀山而去。

只是……

“五十年前,黑白極光不過出現一瞬間,就將敵人毀滅,沒想到如今,過去了這麼多息,這些異界強者還是無法全部滅殺,是我們弱了麼?”張全宇的嘆息,響徹天地間。

段長川哈哈大笑,道:“白鬍子,我們……這一路不會寂寞了,路上,我還要與你鬥嘴。”

張全宇眼中有溫暖,聲音輕微但卻清晰,道:“這一次,我不會對你耍賴了。”

“師傅!”段天涯與楚天成在這瞬間,流下了淚水。

段長川和張全宇早已做了決定,如今這個局面他們也是早有設想,不過隨着他們的生命之火越來越虛弱,他們心中的不捨也越來越多。

“師兄,師弟,還有師妹,謝謝你們一直以來的陪伴,我們想要守護着蜀山,但是很抱歉,我們要先走一步了。”

“天涯,你是爲師最爲得意的弟子,你一定要活下去,你一定要強大起來,爲師會一直在你身邊,看着你,看着你將蜀山發揚光大。”

“天成,你的資質雖然比不上你的師兄,但你一直很努力,你的修爲進境也一直沒有讓爲師失望,相信你以後也不會令爲師失望的。”

“再見了,各位……”

“再見,蜀山……”

當悲傷襲來,一切都是那麼快,不管你有沒有能力去接受,它就是這麼來了,毫無預兆地出現在你的生命中。

如同煙‘花’綻放,只有那麼一瞬間的輝煌,留給人的,卻是永遠都難忘的瞬間。

黑白極光將整片天地分成兩半,一半天明,一半夜晚,分割天明與夜晚的,是很多人的眼淚,和悲傷。

“師兄!”馮黛兒悲呼,與陳敏、楚心悅相互扶着,但心中的悲涼,卻是近乎絕望一般,將整個人壓得喘不上氣。

“師傅!”段天涯與楚天成徵然,如同整個世界就只剩下他們自己一般,孤苦無依,他們想要找個依靠,突然發現身邊只有數不盡的修羅與鬼物,頓時如同發了瘋一般,拼命地殺,用盡全力地殺,似乎殺戮,可以緩解悲傷。

段天涯突然又擡起頭來,看着那天空中漸漸消失的黑白太陽,眼睛死死注視着那黑‘色’的部分,如同在做最後的送別,突然整個人冷靜了下來,一股若有若無的道蘊在他的身上越來越濃,只是他掩藏着冷靜外表下的心,卻是如同跌到低谷。

還記得,當初初上蜀山,當得知自己的資質不適合修行之時,有那麼一個粗獷的男子,把自己拉了回來,對自己說修道便是修心,只要自己保持心境不變,必能有所成。

當自己拼命修行,想要和同‘門’並肩作戰之時,有那麼一個粗獷的男子,就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默默注視着自己。

他對自己,爲師,如父。

段天涯從來不知道父親是什麼樣的感覺,但這一刻,他深深地體會到了,卻是很痛,很痛。

突然間,段天涯感受到了來自右手手心的一片溫暖,轉頭看去,紫苑目光深深地看着他,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

段天涯在這一刻,慢慢地,竟是流下了淚來。

厲天行長嘆,拍了拍身子輕輕顫抖的陸風的肩膀,道:“他們……早就有這個決定。”

陸風點了點頭,道:“我知道。”

道林亦是不由得失了神,雖然早有準備,但是他身受重傷,修爲更是大損,如今心境正是不穩之時,他竟是在戰鬥中,出了神。

一尊鬼王突然出現在道林右側,右手成爪,向着道林抓去。道林躲無可躲,心中微微一嘆,眼神望向天空,想起了那個曾經一直執着望着天空的青年,那是他的弟子,如今多年,不知道還能不能見。

“師弟,快躲開。”在另一邊的洛風見此大急,他要前來救道林,卻是來不及了,他亦是被鬼王纏住。

道林避無可避,已經做好了迎接死亡的準備,而在這時,一道身影如同成爲了永恆,道林猛地回頭,目光定格在他的身前。

“師兄,我的修爲到了瓶頸,我想要突破,請師兄教我。”

“師兄,師傅要我們去後山修煉,我和你一起好不好?”

“師兄,這道法訣修煉到這裡好像一直接不上,教教我。”

“師兄……”

還記得,自踏上修行之路以來,身邊一直有一個師弟,一個一心想要變強的師弟,一直在纏着他,希望他能好好地指點一下。

道林很喜歡這個師弟,因爲他很用功。

“師弟。”道林看着身前這個人,喃喃着,眼中有淚。

“師兄,這是……”當年的一幕幕再次閃過腦海,當年那個師弟看見自己施展了一‘門’神通,滿懷好奇與期待地看向自己,顯然對自己這‘門’神通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這是我領悟的一‘門’遁術,我將它稱之爲,極光。”

“極光?就像段師兄和張師兄的那種極光?”

“不。他們的極光,是攻伐之光,而我的這個極光,是速度之快,此極光具有極速,真正的極速。”

“師兄,你好厲害,怎麼領悟的?”

“機緣罷了。”

“我也可以嗎?”

“自然可以,只要你勤修苦練,終有頓悟的一天。”

“我一定勤修苦練。”

看着這個師弟眼中的渴望,道林突然一笑,道:“想學嗎?”

師弟心中忐忑,遲疑道:“可以嗎?”

道林一笑,道:“我教你!”

時間,不曾留人,但卻也不曾帶走記憶。

陸風勉強地笑了笑,道:“師兄,好懷念啊。”

道林心中悲痛,喃喃道:“我不該教你的。”

陸風搖了搖頭,道:“師兄,多久了,我沒有再纏着你指點我修行。真的好懷念。師兄,若有來世,我還想做你師弟。”

道林點了點頭,道:“到時候,我一定不用你說,通通教你。”

“好,我等着。”陸風‘露’出一絲開心的笑容,身子一道白光閃過,在這片天地間點亮了另一盞燈,如同照亮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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