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和黑甲軍並沒有直接矛盾,至少現在還沒有,除非妖帝下令,她纔會介入。”青陽如今的本職工作,是幫助妖帝更好地控制爻國,而不是在閃金平原上捕風捉影,“和青陽打交道,本來就在我的計劃當中。蛟首浮雕出現,或許會令此事提前。”
青陽的力量當然很可怕,但這還在賀靈川的預期當中。
“我最擔心的,是靈虛派專人過來調查,那就說明貝迦真正把目光投向這裡。”賀靈川正色道,“若真有這麼一隊人馬,既潛在暗處,還佈置陷阱,對我們就會是巨大威脅。”
“但對方也有劣勢。”他繼續分析,“首先,閃金平原同樣不是他們的主場,他們在這裡的行動也要受客觀限制;其次,靈虛從別處專門調派人手過來,路途上就要花費不少時間。”
“除非我們運氣太差,這些人正好就在閃金平原周圍活動,否則我們至少還有三五個月到大半年的時間,可以從容佈置。”
他長吁一口氣。
蛟首圖騰要是晚些出現就好了,不用多晚,就半年!
在盤龍世界,紅將軍拿下西芰國後,盤龍城就打通瀧川商路、收取茂河平原,結合當時靈氣復甦的大環境,再加上蛟首圖騰的加持,不過短短十八個月時間,盤龍荒原就開始富民了,有一點繁榮的跡象。
那種爆炸式的發展,看呆了周邊其他勢力。
如果蛟首圖騰在賀靈川收取整個閃金平原之後纔出現,再配合同樣是靈氣復甦的大背景,閃金平原的實力同樣可以迎來井噴。
可惜啊,這世上沒有如果。
蛟首圖騰能夠帶給他的,是對未來的長久加持,而非眼下的即時加強。
那麼當下的難關,只有靠他自己闖過去了。
鏡子問他:“你想佈置什麼?”
“我就假設靈虛城打算派專人過來調查,那麼留給我的窗口期還有好幾個月。”賀靈川笑了笑,牙很白,“時間還很充裕,閃金平原的魂淡們先迎接暴風驟雨般的正義審判吧!”
“你……”鏡子啞然。明知道危險迫近,這個主人不僅不肯收手,還要大張旗鼓、變本加厲?
還真是、還真是一如既往地瘋狂啊。
“在有心人注意到之前,我就要把水攪渾,誰跳進來也甭想看清楚因果。青陽不能,貝迦的專使也不能。”賀靈川眼裡暗藏鋒芒,“就把這一關,看作是龍神的試煉好了。”
闖過關去,他今後纔有資格享受蛟首圖騰的光環和福氣。
……
想通以後,賀靈川將心事拋去一邊,當天下午就去原鄉會了。
有賀大少這金主在背後提供財力、物力的支持,魚駭的原鄉會順利重開,並且順利辦過兩次活動,邀請到四、五十名歸僑參加。
這些都是從貝迦、牟國遊學回來的年輕精英,有些本來就是魚駭舊識,有些則是以舊帶新,剛被介紹過來的。
眼下時局尤其特殊,外頭七路盟軍討毗夏,有勝有負,連帶着爻國又吃了點暗虧,原鄉會就開得熱熱鬧鬧。與會者各抒己見,互辯機鋒,談到興頭上拍桌瞪眼,頗有靈虛太學自由博談那味兒了。
新入局者,對賀靈川和仰善羣島很感興趣。賀島主年輕多金、言談有物、好結善緣,因此圍在他身邊的人,比魚駭還多。
半個月內,原鄉會就擁有近百會友。魚駭跟賀靈川商議後,還拉來四五個幹事,準備將原鄉會進一步擴大。
賀靈川對此大力支持。一方面,他需要將這些開過眼界、心懷抱負的年輕精英攏在一起,攏在原鄉會內;另一方面,他需要打造一面人際和情報的網絡,並把源頭捏在自己手裡。
有心人觀察他的舉動,不難推斷他有心在閃金平原拓展人脈、經營商圈,這才一擲千金——其實以前也有人嘗試,但沒什麼收益就無以爲繼。
可是更深層次的理由,就沒人能猜得到了。
今天,賀靈川和魚駭、司徒鶴約好在原鄉會見面,不過司徒鶴直到開席前才匆匆趕到。
“失禮,失禮!”他一來就向兩人告罪,“我自罰三杯!”
“無妨,前線意外頻發,賀兄與我都能體諒。”魚駭笑道,“我們正在談石胄頭、柳坪和岱山這幾個地方出現的黑騎士。”
司徒鶴飲第一杯酒:“什麼黑騎士?哦,你是說那隊黑甲軍隊。”
前線打仗打得熱火朝天,司徒家全副精力都投在戰場上,對領地以外的閒事就少有關注。岱山的強盜都被幹掉時,他們才接到趙廣志的死訊。
“那個臭名昭着的食人魔趙廣志是羅甸國人。”司徒鶴嗆得連咳兩聲,“他在南邊很活躍,先前父親也留意他,擔心他配合毗夏人進攻我們。呵,現在倒是不必擔心了。”
魚駭道:“他死在柳坪了,石胄頭的城守,叫劉什麼來着,也死了。”
“劉樹恆。那也不是個好玩意兒。”
“石胄頭之戰格外精彩啊。”魚駭將當晚的戰鬥說了一遍,繪聲繪色。
賀靈川舉杯輕啜,懷中攝魂鏡哼哼兩聲:“乾巴巴、不好聽,完全不能表現主人您的英偉神武!還是傅留山講得生動啊。”
賀靈川抓着酒杯作聆聽狀。魚駭說的內容十分樸實,和眼下流傳的小道消息很不一樣,後者添油加醋經過好幾個版本,已經把他形容成頭上長角的怪物了。
自個兒的功績自個兒知道,聽別人複述,一遍兩遍得勁兒,再多就膩味了。
但無論如何,黑甲軍的傳說越多、傳播越廣,對他的計劃就越是好事兒。
“殺得好!”司徒鶴聽完大訝,因爲細節很多,“魚兄這是從哪裡聽來的消息?”
“我們原鄉會有一名幹事前幾天回去訪親,帶回了一手消息。那一夜之後,他家鄰居就去請人刻像,說要把恩人供在家中。”
司徒鶴搖頭,喝第二杯酒:“活人受不得香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