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暗夜遇襲 (已更新 18.09.14)

是的,這是紀敏敏的聲音。曹越看到她正抓着一個男人的手,神情憤怒。而這個男人並不是落單獨行的,就在剛纔紀敏敏等車時,他看到這個男人和另外三個男人有過話語交流。一羣小偷?偷紀敏敏東西了?

被抓手的男人很蠻橫:“你的手才怎麼回事呢,女人抓着男人的手不放,要不要臉?”

紀敏敏漲紅了臉:“賊喊捉賊。剛纔是誰把手伸人家老大爺口袋裡了?年紀輕輕,有手有腳的,去偷人家老大爺的錢,這纔是真正的不要臉。”

曹越微微皺眉,他不反對女人去管這種事,但是管這種事要注意方式方法,像這樣將這個男人推到人神共憤的境地,她就不怕人家破罐子破摔,找自己的麻煩?

“是的,剛纔就是他想偷我的錢包……”老大爺及時作證。

一時間車上車下的人都對這個男人怒罵聲聲,譴責不已,男人更是發狠,眼神陰冷地盯着紀敏敏:“我記住你了,你給我小心點。”有幾個脾氣衝的男同志一聽小偷拋下如此威脅便火氣上涌,衝過去就要打他,那男人看架勢不對,尾巴一夾,奪路而逃,臨走還向三個同夥使了個狠色,那幾個同夥像是會意,紛紛上了公交。曹越暗暗叫糟,碰巧身後一輛空的過來,他招手上車:“師傅,給我追前面的公交車。”

紀敏敏,時隔幾日,終於讓本少爺成功追上你了:曹越苦笑。他從不自諭爲英雄,處處解救芸芸衆生。今天如果是一個男子遇到了這種情況,他是斷然不會管的,男的大不了被搶個錢,挨幾下重拳,既然替別人出了頭,就要有被報復的心理準備,所以沒有金剛鑽,就不要去攬瓷器活。但是紀敏敏是個女人,還是個漂亮女人,如果真有個萬一,可能就不止是吃頓排頭……曹越只知道自己不希望她出那種事。

公交車一站一站地停靠過去,上的人少,下得人多,車上的乘客漸漸稀少,紀敏敏沒有下車,那三個男的也沒有,曹越現在可以確定他的不好預感百分之百會成真。於是他打開錢包,把裡面的信用卡、證件、名片之類連同那張500盧比的借條一起整理成一疊,然後又從錢包中抽出了幾張百元大鈔:“師傅,這是你的辛苦費,還有替我保管下這些東西。”他將整理好的東西交給了的士司機,“等下我朋友過來拿,會再次重金酬謝。你給我下你的手機號。”接着曹越撥通了楊志翔的電話,一切安排妥當,他全副心思歸位,靜待事情發展。

前方紀敏敏到站下車,三個猥瑣,懶散的身影果然跟在後頭。曹越於是果斷下車跟上。

紀敏敏抄近路,進了一個地下停車場。一向光明磊落的她哪會想到今天遭了宵小的跟蹤,直到被三個男人擋住了去路,她才意識到危機,想跑,無處可突圍;想退,已挨着了牆,一時間心慌膽顫、抱着包勉力鎮靜地打量着眼前三人。曹越扶額:紀敏敏,你真好,天時,地利都幫人家挑了。事情刻不容緩,他忙介入進去:“三位,有話好說,這是我朋友。”他邊說邊將紀敏敏往自己身後藏。紀敏敏見是曹越,顧不得詫異他的出現,也顧不得計較往日恩怨,只心中大穩,雙手亦無意識地拽緊了他的衣服後襬。

三個男人見曹越介入,再見曹越挺拔欣長,身姿矯健,心裡均是咯噔了一下,來回交流了下眼神後,爲首的小平頭說話了:“哥們兒今天干活,你朋友擋了我們的財路,沒辦法,我們只好向你們要點錢花花了。”

“要錢好說,只要你們能平安放我們走。”凡是能用錢解決的事,對他曹越來說都不算事。毫不猶豫的,他把自己的錢包丟給了小平頭。紀敏敏看到這一幕,心裡就哀號,完了,自己又要多上好幾千元的債務了。

小平頭三人打開錢包,覷了一下,露出了頗爲滿意的笑容。於是,看向紀敏敏包的眼神都成了人民幣符號。“讓你朋友把包也丟過來。”

紀敏敏一咬牙,卸下肩頭的包,曹越剛想讚一聲識時務,卻發現紀敏敏拉開包後從中取出了一樣東西,然後才把包丟向地上。乖乖,識時務他收回,這女人的腦子真不知道怎麼長的。果然,小平頭他們沒有去看地上的包,而是直指紀敏敏手裡的東西:“手上的也丟過來。”

“這只是個本子。”紀敏敏忙將本子背到身後。

“本子也丟過來。”

曹越看向紀敏敏,紀敏敏對他搖了搖頭,眼中滿是堅定,他心念一轉,伸手就去搶紀敏敏手中的本子:“本子先給他們,裡面有多少錢,我明天還你。”

“呀……曹扒皮,你就知道錢錢錢!你還是不是男人!你有力氣和女人奪東西,你就沒力氣和那三個小偷拼呀!”紀敏敏大驚失色。如果說剛纔曹越的出現讓她覺得是天神下凡,那麼現在她才發現原來這尊神是瘟神,讓她恨得巴不得靠上去咬他幾口。

事情怎麼發展成這樣?小平頭三人望着拉扯着的兩人,有一陣的呆傻。曹越怒吼道:“你們還要不要本子了?沒看到我朋友不肯嗎?”

“哦。”三人會意,走了過去。小平頭離得最近,手一伸過去,曹越二話不說,抓手,擰轉,果斷卸下了他右手的肩關節,緊接着上勾拳往他下巴直上,小平頭受重擊,身子一晃將倒未倒,曹越小上勾直擊他兩肋稍下——胃部,動作快、狠、準,一氣呵成,頃刻間,小平頭如一匹破布般飛了出去,趴在地上只能呻嚀。“跑!”曹越對着身後的紀敏敏,頭也不回地吼道。剩下兩個男人知道遇到了狠角色,對了個眼,一擁而上。

紀敏敏因曹越的突然撤手,慣性使然,直退得後背撞牆,又見電光火石之間,情形驟變,心下有些茫然,曹越一個指令,她就一個動作,下意識地跑了兩步,隨後才知後覺地收了腳步。跑,她怎麼能跑?事情都是因她而起,她怎能獨善其身,留他在此?

剩下的兩個男人手上有刀。十多公分長的□□刀片寒光閃閃,讓紀敏敏怵目驚心,不知哪來的勇氣,她急步鑽進了他們的打鬥圈,兩手張開,老母雞護小雞似的擋在了曹越身前:“別打了,別打了……”卻不料反倒是礙了曹越的手腳。

兩男人豈肯善罷甘休,刀刀刺來,曹越劍眉緊擰,伸手護住紀敏敏,躲閃,退讓,寒刀凌厲刺來,眼看着就要傷到紀敏敏,曹越胳膊一擡,刀身劃破了他的衣服,嵌入他的手臂,頃刻間,血從衣服的破口處涌出,紀敏敏直覺那刀像是切入了她的心臟,她尖叫一聲,險些就要軟倒在地,曹越只得護着她退到牆角:女人,真的很——礙事!

剛緩過一口氣的紀敏敏,淚眼婆娑地看了眼手中的本子,最終——把它拋了出去,她轉身七手八腳地擁住曹越,拿自己脆弱的背部護住曹越的身體,淚水溫熱黏糊在曹越的脖頸處。“別打了,什麼都給你們了,求你們別打了,別打了……”

胸口“呯”的讓紀敏敏強勢撞上,曹越只覺得有什麼東西撞進了他的心裡,又像是被什麼撥動了心絃,他心中的悸動和上次突然爲她美貌所懾時一般,又好似不一般,而手已快腦一步,更加用勁地抱緊了她,只想護她周全。曹越戒備地盯着兩個男人:“幾位想必只爲求財,不想亡命天涯吧。再打下去,刀槍無眼,有個萬一,就不好說了。”

剩下的兩男人對視了一眼,收住了攻勢。曹越正想着如何再進行心理攻擊,成功化解兩人的戾氣,便聽到有警笛聲飄進地下車庫。“老大,你在嗎?在哪裡?”是楊志翔的聲音。

兩男人一見形勢不妙,撿起地上的東西,連小平頭都顧不得帶上,摸走了他身上曹越的錢包,徑直跑了。氣得小平頭破口大罵。

曹越動了動自己受傷的手臂,還好,不傷筋骨,雖說這兩個男人是練過的,但如果他現在出手去留,他有八層把握能留下他們,只是……他看了眼猶自哭泣的紀敏敏,便打消了主意,他也很好奇這女人如此珍而重之的本子裡面究竟記了些什麼?難道是關於她和商賈伊.森之間的秘密?“女人,你究竟是哪一邊的?”曹越輕擁着女人幾近呢喃,紀敏敏茫然擡頭 ,曹越望着她淚溼透紅的杏眼,剎那間回神,只笑着道,“你這麼抱着我,不是明擺着讓我只有捱打的份麼?”

紀敏敏一陣尷尬,忙從曹越身邊退了開來:“曹總,你的手還好嗎?”曹越傷口處布料顏色暗沉,血隨着他低垂的手滴滴落下,地面上零星點點。紀敏敏看着觸目驚心,他卻滿不在乎的安慰道:“沒事,皮外傷。”

紀敏敏於是扯下了自己的頭繩,將它綁在了曹越傷口的上方處,然後將他的手臂推高:“曹總,把手舉起來。謝謝。”

“謝謝。”

兩人竟是異口同聲而出,紀敏敏歉然地對曹越一笑。曹越看着她猶帶淚水的笑臉,只覺一邊兒晴,一邊兒雨;一邊兒嬌,一邊兒俏,一時間他想到了七年前,七年前這女人也是噙着這麼一雙淚眼求他:我只是感冒有點燒,印度的夜晚女人不安全,你隨便給我個角落讓我待一晚,明早我就走……是的,第二天一早她就悄無聲息地走了,一走就是七年。紀敏敏被他盯得臉熱,假裝拿手拭擦淚水,隔開曹越的凝望,只是她手上染血,臉反倒糊了一片。

“別動。”

紀敏敏愣了一下。

“有血。”曹越下意識地擡手,想拿乾淨的衣袖給紀敏敏擦臉,手略略一擡理智便勒令他停止了這不合宜的動作。“我自己來就好。”紀敏敏也忙着側臉避開。氣氛變得有些尷尬。好在楊志翔及時到來,讓二人均舒了一口氣。

“老大,你在這裡呀!怎麼不出聲?手受傷了?”楊志翔的驚呼變成了自責,“我該來得更快一點的……走,先把手臂去處理了。”

“等等,還有人沒到呢。”

警察往往是一個遲到者,如果警察不遲到的話,這個社會還會少很多麻煩事。曹越這邊的事情都已落幕,S市巡警大隊隊長金得才帶着他的手下姍姍而來:“曹少,我這……接到楊兄弟的電話就急衝衝地來了,沒想到還是遲了?”

“不遲。我們的東西讓人給搶了,還得託你幫我找回來呢。”曹越說道。

“職責所在,應該,應該。”

“今天連累你和大傢伙辛苦一趟,本該謝謝大家。但我這個樣子得先去醫院……”

楊志翔立馬會意,接話:“明天吧,明天我替曹總請客,好好宴請大家。 ”

金得見自己也沒幫什麼忙,便推託:“這都是我和兄弟們應該做的,這請客就免了吧。只是……我們還要做個筆錄什麼的,到時找到失物後也好還給你們。”

“筆錄?找她。”曹越把紀敏敏推了出來。

“啊?我能不能也去醫院呀?”紀敏敏望着曹越受傷的手臂,“我其實沒什麼貴重東西,就有個本子……”

“紀小姐的意思是你去醫院,我去做筆錄?”

紀敏敏馬上就焉了:“我去做筆錄。”

曹越點點頭,這纔對嘛。他轉頭對金得關照道:“人做完筆錄後,你幫我安排個人送她回家。這幾個混混搶的是她的東西,我只是碰巧遇到,英雄救美了一回,只是英雄不好做呀!”

曹越故意擡了下受傷的胳膊,金得又怎會聽不出意思,道:“曹少身體要緊。見義勇爲者去了醫院,我們聯繫不到。但是這位姑娘我定會安全送她回家的。”曹家少爺這麼個身份在,怎好留案底在警局,哪怕是作爲受害人。

見事已成定局,紀敏敏無奈走向警車,曹越卻喚住了她。“紀敏敏,我們應該在哪見過吧?”紀敏敏聞言一怔,隨後堅定搖頭:“沒有,真的沒有。”她眸中清淚,不知是原來的未平,還是復又涌上,隨着搖頭的動作,滑下了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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