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洞外,怔怔的望着繁星。林中偶爾傳來野獸的咆哮,整個大山顯得更靜了。明日起來或是晴天,可楊城呢,還有太陽麼?
時間恍似回到了冬季,轉眼已從二月到了三月。夜風輕拂下顯得格外的冷,星光照在地上一片慘白,如雪。
一隻碩大的老鼠從路口跑過,被人嚇得不敢再跑出來。叉子與它擦肩而過,這一次獵人沒有刺中它。獵人搖頭嘆氣,覺得運氣真的很差。他打開背上的包袱,清點着今日所獲得的獵物。
除去一隻山貓,幾條毒蛇外,今天什麼獵物都沒有獲得。對了,他倒是在樹上掏到了不知名的鳥蛋。獵人準備把山貓賣給肉樓,毒蛇賣給市上的普通商客。至於鳥蛋,則不值幾個錢了。回家孝敬相依爲命的老母,豈非很好!
獵人不算出色的獵人,他沒有別人那麼大的臂力,亦沒有別人那般好的技術。不過唯一可以慶幸的,是他還年輕。只要有星星的夜晚,他都能看得到獵物。
就在這時,山道上一道白色的影子隨風飄來。安安靜靜的從他身旁飄過,然後飄向山下。
這女子來的如同鬼魂,她身上顯得給外的冷。雖只是擦肩而過,但獵人敏銳的雙眼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看不清她的面貌的。她身上還散發出淡淡的香味,儘管去的很快但依然讓人難以忘懷。她不是女鬼,那麼她是神仙?
長得如此的美,若能娶回家去那便是祖宗積德了。他擡頭壯着膽子問了兩聲,卻依然換不來她的迴應。
張瑩瑩自然不會多做停留,如果她聽了他的故事一定會十分感動。可想一個自幼與母親相依爲命的孝子何等讓人敬佩,不過就算她聽了他的故事也最多隻是想想辦法幫幫他。當然,他們是陌生人所以現下兒誰也不認識誰。
她吃了李凝送的一顆丹藥,還剩下兩顆。
這三顆丹藥皆是李凝用千年木之心所煉,其價值所在唯張瑩瑩清楚。
一顆千年木之心能讓一個五階修爲的絕頂高手突破桎梏升到第六階,須知道這修真界中能修煉到五階的高手有幾個?又有多少人停留在五階不能突破,最後只能在六階的門檻前壽元耗盡命喪黃泉的?假若給他們這些人一顆千年木之心,那麼他們就一定能突破到第六階。壽元又可增長千年有餘,實力將會與五階相差如天壤之別。
可千年木之心只有一個,這一個被賈明得了。而得到千年木之心的賈明偏偏卻是個極讓人難以猜透的人物,他竟然轉手就送給了自己。
這讓張瑩瑩很不明白,自己究竟何德何能能從隕妖谷中得到他的幫助?難道真如他所說之所以幫助自己乃是因爲對逍遙派的敬仰?
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
自家既然五階修爲進不了隕妖谷了,那麼便突破到第六階修爲時進去救他吧。也不知者賈明是死是活,若上蒼憐他做了許多好事也不該讓他早早的葬身隕妖谷這等禍亂之地。
張瑩瑩如是的想着,來到了楊城之中。她買了幾張草鋪,和一些日用必須品。然後才轉身朝着街道外走,偶然之下怔怔的看到了一個女童。
這女童明眸善睞,一笑時便有月牙形狀。偏有自家弟弟張揚幾分模樣,張瑩瑩未免多看了幾眼,也衝着那女童善意的笑了笑。
女童牽着老者的手,也衝着她笑了起來:“姐姐,你拿這這許多東西去做什麼啊?”
張瑩瑩拿這這些東西自然是去深山中修煉的了,大多數女修雖無潔癖卻也不似男修一般找修煉的地方隨便。而是需要買些草鋪或是梳妝檯一般,才能找個安靜的地方踏踏實實的修煉。
更何況,張瑩瑩這等有潔癖的人物?
她笑着道:“姐姐回家!”
“回家?”司徒歡可沒這麼傻,不過眼珠子一轉也就不說話了。嘻嘻一笑,道:“姐姐,家時什麼啊?”
張瑩瑩一震,她自幼其實乃是孤兒。曾被楊家轉賣給了現在的張家,若非張家待自己如親生女兒,張揚待自己如親姐姐一般,自己何嘗知道家爲何物?她對上了司徒歡無辜的雙眼,看得出她並不是故意問這個話題的。
眼見這小女孩兒可憐巴巴,還有那老者一句話不吭。張瑩瑩驀然明白了,原來這女童亦是個可憐人!
張瑩瑩笑了笑,從包裡不知何時多出十兩紋銀,不動聲色中放進了司徒歡的手裡。然後,她揹着草鋪直接朝着遠處的楓樹林中走去。
司徒歡遠遠的看着張瑩瑩走遠了,才嘻嘻一笑道:“其實這姐姐真是個好人咧!”
‘啪’的一聲輕響,老者賞了她一個暴慄呵斥道:“人家好心可憐你,你卻騙人。沒瞧見人家用什麼眼光看着你爺爺的嗎?”
司徒歡一陣委屈,道:“我瞧她看着我,便想到楊家當年販賣我的場景!”
“哼!”老者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當初若非自己,司徒歡恐怕早已流落漂泊在海外化爲屍骨了。
司徒歡忽然又擡起頭看着自家的爺爺,問道:“爺爺,你說賈明真的跟那楊黛有一腿麼?”
“此事或有蹊蹺!”老者道。
司徒歡道:“我瞧着不像!他楊家可沒一個好人咧!”
老者道:“這事兒還得須問楊黛!”
“可楊黛在楊家,咱們怎麼問啊?”司徒歡問道?
驀然老者停下身來,左手抄起司徒歡。縱身而躍,一步之下消失在了原地。街上的人之感覺一陣微風飄過,其餘的什麼也沒看到。
而此刻老者再出現時,已然到了楊家內院。司徒歡很乖巧的噤聲,在黑夜下在爺爺的懷中左右看了兩眼。
老者雖未來過楊家,可卻絲毫不覺路盲。七八拐彎之下徑直入了一間封閉的宅子。宅子後有屏風,屏風兩側放有花瓶。將其中一瓶花瓶扭轉,屏風響動着從中間分開露出一條小洞。
司徒歡暗暗咂舌,道:“爺爺,你不當小偷可真可惜了!”
老者狠狠的瞪了她兩眼:“如果不是你逼我來,我才懶得管閒事!”
兩人下了楊家的密道!
楊家自來密道很多,這一點司徒歡從小就有所領教。只是這次這個密道,卻顯得更嚴實,把守的人更多。
左右兩角分別有楊家弟子執着火杖,裡面隱隱有吵鬧之聲。老者走入石室時,也不知是掐了什麼法訣。這些個楊家的弟子就若被點了穴位一般,睜着眼睛竟然看不到他爺孫二人進來。
他二人大搖大擺的往地下更深處走,然後可看見四通八達的石室。石室盡皆關閉,裡面傳來嘩啦啦的聲響。
“爺爺,這裡面關的都是什麼人啊?”司徒歡問道。
老者回答:“這裡面關的上到楊家的生死大敵,下到楊家抓來的販夫走卒!”
果然,旁邊的石壁一陣響動。裡面傳來一個人的咆哮:“我乃是雲白宗宗主,楊雲天老賊快放我出去!”
便有楊家弟子喝道:“哼,別嚷嚷了。家主說過了,明日裡就送你上路!”
老者帶着司徒歡走入了更深處的石室,然後可以看見這裡關着的人都是用木柵關着的。顯現的這裡的人身份不高,也不太重要。
老者哼哼冷笑,直接扯開其中一間房屋的鐵索走了進去。
一股潮溼發黴的臭味四散,地上還躺着一個血肉模糊的少女。也不知是死了,或是還活着。
司徒歡不待爺爺說話,就要用丹藥解救。卻被老者攔下,道:“我來!”
他輕輕一指點去,少女悠然轉醒。疑惑的望着他二人,老者開門見山問道:“我是來待我孫女來問的,賈明和你家小姐是不是通姦了?”
少女一怔,頓時大怒。心中暗道,我家小姐因賈明而死,可死不多時賈明這負心人竟有了新歡來這兒問話。這可不是趁着自家小姐屍骨未寒故意來埋汰人了麼?
頓時咬牙道:“媚眼的狐狸精,可真會勾搭啊!”
司徒歡頓時鼓着嘴道:“誰媚眼啦,你纔會勾搭咧。我勾搭誰不好,難不成會勾搭大鬍子麼?”
少女不傻,恍惚明白過來。於是慌忙調整情緒,哭哭咽咽的給老者講了最近的遭遇。
老者眉頭微蹙,據這少女所言。楊黛早在許天前就死了,死之前確實曾與人有過幽會。但她與賈明的情誼那是衆人知曉不多言的,所以下人們自然不好聲張。
可是有一次卻被楊家家主親生兒子楊霸天給撞上捅了出去,楊黛遭此大劫被關押了起來。本來家主不讓殺的,可拗不過楊霸天,最後將楊黛折磨至死。奈何家主格外寵溺兒子,楊霸天殺死了楊黛非但沒事兒,楊黛的屍身卻草草的丟入河中消失了。
事情原委說將出來,讓人稍顯詫異。搞了半天,楊黛已死了。
“你叫什麼名字?”老者問道。
“雲兒,我是小姐身邊最親近的丫頭!”雲兒回答道:“我也多次見過賈明!”
老者相信了她的話,神識一掃之下翻遍楊城所有任何地方。他看到了後山所在,那個石壁旁凝冰修煉的李凝。
老者隔空一點,遠處的李凝身子一震,修煉的更加瘋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