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前仙人,卻見仙人,人後凡渣,果露凡渣。】
其實他們不知,黃袍道士被鍾雁冰直接扔飛了以後,摔得屁股直痛,本來一切盡在掌握,誰知半路殺出個鐘雁冰,他越想越氣,不再裝腔作勢,露出本來面目,拿起看家兵刃,便殺了回來。而對於鍾雁冰剛纔瞬間滅墨海五人一事,他卻全然不知,以致於如今又來討打。
黃袍道士有看家兵刃大長矛在手,信心陡增,他憋足了勁頭,打算和鍾雁冰大戰一番,也給墨海的人表表自己的本事和忠心。
誰知鍾雁冰左躲右閃,叫他根本捅不着,一杆長矛卻不知怎地一下子捅進了一顆大松樹樹幹裡,拔也拔不出,插也插不進,三丈長矛的威勢蕩然無存,如今顯得極笨。
這原來是鍾雁冰瞧他老遠叫喊着殺來的樣子好笑,一時興起,調戲他呢。
“原來你是使矛的,怪不得拿着拂塵也只會直接捅過來。”鍾雁冰在一旁雙臂抱胸,看着笑話道。
黃袍道士一會拔矛,一會插矛,憋得臉面通紅,再經鍾雁冰這一數落,頓時陣陣笑聲傳來。
黃袍道士一向機警,他馬上覺得氣氛不對,哪有村民敢笑出聲來的道理,一掃四周,大聲問道:“墨海尊駕哪裡去了?”
手下道士戰戰兢兢,指着天空。
“走了?”黃袍道士大叫道。
手下道士指着天空,嘴脣不聽使喚,好半天才說出話來,道:“飛……飛空中,被他……他……燒了……”
“什麼玩意?”黃袍道士仍然努力拖拽這自己的大長矛,不敢相信地問道。
“沒錯,那幾個自傲的人,已經被我滅了。”鍾雁冰淡淡地說道。
“啊!我的老天!”黃袍道士終於鬆開了拖拽長矛的雙手,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後又“啊!”地一聲蹦了起來,應該是方纔被鍾雁冰摔的太狠,屁股肉已綻開了。
他轉變極快,撲通一下趴在地上,連忙叫着“仙人饒命!仙人饒命啊!”手下道士見了,也跟着趴下,大呼“仙人饒命啊!”
黃袍道士唾沫橫飛,滔滔不絕,一會兒叫自己苦、一會罵墨海惡,一股腦兒地將事實講給鍾雁冰聽,當真是細緻如發,毫無遺漏,一筆一筆惡帳算得比自己的手指頭都清楚。
原來,這涵鏡閣以前還真是個仙道門派,只是近二十年來,墨海爲擴展勢力,自己人手又不夠去做一些底層的小事,便不斷培養着如大黑船海賊、涵鏡閣道士這樣一羣爲他們做事的爪牙,培養人數、門派之多,也許連墨海自己都不清楚。
爪牙們苦心盡力爲墨海做事,當然也撈到不少好處,且不說頂着背後墨海大靠山的旗號作威作福,就是每每從俸祿裡抽出一點,或是平日裡來往辦事揩點油水,也比他們從前做賊人的日子好過許多。
如今這涵鏡閣的道士便又是墨海一手栽培的爪牙,黃袍道士及手下,原來只是山海之間的一夥散修,做着偶爾出海擒個海獸,劫個財路的小路買賣。後來有墨海來人說要帶他們開山立派,作威享福,這對於黃袍道士等清苦野蠻之人來講是做夢都想要得到的事情。
二十年前,墨海二十餘人,便帶着他們來到了這片海域開山立派。
當時涵鏡閣仍爲仙道一小門派,時任老閣主奮起抵抗,被墨海無情擊殺,原涵鏡閣一衆弟子死的死,逃的逃,少許人心志不堅,降了墨海,跟着黃袍道士等人一同作惡,黃袍道士接過現成的門派,又見這裡雲霧升騰,青山碧海,怎不興奮?一心想着報答墨海,盡心盡力爲墨海做事。
他起初帶着衆人專綁來進香拜叩的遠方女眷,供給墨海享樂,或是出海賣掉,後來進貢靈石寶物,近年來,又依着墨海要求專綁青壯男子,據說是因御魔島與墨海聯手,形成同盟,這些到處綁來的青壯男子,都是墨海替御魔島抓的,具體做什麼便不知曉了。
據黃袍道士推斷,這些村民當成的供奉,更是多半被血祭或者被作爲煉器和煉丹的祭品了。
鍾雁冰聽到此處,恨得緊咬牙關,憤憤地擠出幾個來:“這該死的墨海!”
黃袍道士講着講着,道:“還望仙人高擡貴手,我一看你便是出身名門大家之人,可修道界現實殘酷,叫我們這些散修哪好存活?不就得依靠着一些大的門派不是?這些惡事都是墨海叫我們做的,而且原來涵鏡閣的人我們是一個也沒殺的,我這裡也有涵鏡閣前人,您一問便知,我們也是被逼的苦人啊,仙人您就放過我們吧。”
黃袍道士這一頓滔滔不絕的話語講得那叫一個聲情並茂,十分感人,連被綁來的一些善良村民也都替着求情道:“是啊,你就放了他們吧。”
鍾雁冰卻道:“他們做了那麼多壞事,怎能放過?”
鍾雁冰拎起黃袍道士後脖領,強大神識放出,“搜魂術”施展,片片畫面閃過,果真如黃袍道士所言,而當日墨海對涵鏡閣的殺戮也是十分殘忍。
“這羣混蛋!”鍾雁冰大罵,可他沒在黃袍道士腦中尋到石彈蹤跡,便問道:“我來問你嗎,在大石村,有一個叫石彈的男孩,現在身在何處?”
黃袍道士愕然,這都是手下去做的是,而且每年綁來的人都比較多,他哪裡知曉?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呆在那裡戰戰兢兢。
還好身後手下知道,上來道:“大石村?我知道,嘖嘖,那大石村纔是神異,全村子人一下子就消失了,我活了這麼久還沒見過這麼厲害的法陣……”
那手下囉囉嗦嗦描述起來,沒等鍾雁冰發話,黃袍道士被拎在空中的身子一晃,兩腳一起朝說話手下踹過去,立起眉毛急叫道:“說重點!說石彈!”
“哦,對對對,石彈,嘿,那小子不是修道者,也沒什麼本事,可勇氣當真不小,拿着彈弓就要和我們相鬥,還揚言要殺了我們這些惡人吶……”
黃袍道士氣得身子一陣狂搖,雙目冒火,要不是被鍾雁冰拎着,估計直接能把那久撥不出的長矛一把抽出,轉身捅進這手下身子裡去。
“混蛋東西,快說那孩子哪去了!”黃袍大喝。
那手下本來就懼怕鍾雁冰,被黃袍道士這麼一喝更加害怕,絮絮叨叨地道:“我這不說着呢麼,你別嚇我啊,一嚇我,我都忘記了,蒙了……啊……”說着,說着,那手下越說越想不起來,看來是真蒙了,直接哭上了。
鍾雁冰無語,打算對他也“收魂”,不料那黃袍道士身子不老實,後脖子被鍾雁冰拎着,雙手雙腳一頓狂踢亂抓,直是要去夠他那根長矛,鍾雁冰手上一鬆,黃袍道士一把抓住長矛,刷地一聲拔了出來,緊接着就要往手下肚子裡捅,倒是彪悍。
“叫墨海帶走了!”
那手下大驚,竟然不在囉囉嗦嗦,一溜煙兒地道出實情,特別乾脆。
黃袍道士還沒消氣,大叫這手下害苦了他。
鍾雁冰略一盤算,命黃袍道士等人去將他們靈石法寶悉數拿來,又叫放了所有綁來的人。
黃袍道士稟報,以前抓來的該賣的都賣了,該被帶走的也都帶走了,如今還剩三個二十年前涵鏡閣的人,被關押在主殿下的水牢裡,是因爲他們這羣冒牌貨總有些事情要問這幾個涵鏡閣的資深人士。
“快放出來!”鍾雁冰命令到。
三個人披頭散髮,面容憔悴,當中一人更是奄奄一息,但是眼神裡始終是一種不屈與期盼。
“恩人在上,咳咳,因身體太虛弱,恕老朽不能一拜。”奄奄一息的老道橫躺着,用微弱的聲音對鍾雁冰說道。
“道長不必客氣,您受苦了。”
其餘兩個道士代替老道士拜了下去,被鍾雁冰一一扶起。
鍾雁冰滅了五個墨海之人,撥亂反正,重將涵鏡閣以本來面貌示人,對上上下下進行了簡單的安置。
涵鏡閣又是曾經的涵鏡閣了。
他沒有殺了黃袍道士等人,但廢掉了他們的一身修爲,將一些財物分給了綁來的村民,又把一身嶄新的象徵涵鏡閣閣主的道袍交給了那奄奄一息的爲首老道,起身離去了。
黃袍道士一衆人感激涕零,誓言要好好做人;村民們十分欣喜,奔往家中,奄奄一息的老道接過道袍,熱淚盈眶。
“不想我這個迂腐的朽木還能擔此大任,接過閣主道袍,涵鏡閣重見天日,老閣主終可安息了。”
涵鏡閣附近重回安寧,將來仙境之下定是更加虔誠的道心,更加紅旺的香火。平定了涵鏡閣一事,鍾雁冰心裡極爲酣暢,他以自己之力做了件善事,實現着仙道修道者的價值,怎能不開心?
半路上他摸了摸斜跨着的大包裹,那裡是整整大一包的極品靈石,本是要給涵鏡閣重修門派用的,可那老道一再言這是“贓物”,涵鏡閣絕然不收,執意要送給鍾雁冰,鍾雁冰心想也別浪費,如今他獨身海外,正好將來爲回中州的傳送陣所用,除此之外,包裹裡還多着一個精美的錦盒,是黃袍道士給墨海之人送的禮物。
鍾雁冰眺望遠方,孤身上路,御空而行,離開了這片海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