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藏卷宗。
震天嘶吼,換不回躺下的身影,無力的身軀只餘割裂心魂的痛楚,刺痛的雙眼,在極目中,只剩一片血色猩紅,呈現出人生的悲歌。
洛神天醒了,注視着身邊最熟悉的人,彷彿她親暱的呼喚還在耳邊迴盪,可這呼喚卻成了哀怨,什麼樣的聲,落在耳邊會成怨,師尊。
一聲師尊,落在他的眼底,成了淚,一顆眼淚落在他的腳邊,成爲了伴侶,將紅梅凜抱在懷中,成了愛。
花瓣落地的聲音,黑色的梅朵訴說了無怨無悔,爲了你,這一切,都值得。
房中的咽嗚聲還在繼續,洛神天明白了扔不下這個徒兒的原因。
他一直否認紅梅凜有獨當一面的實力,對她的教養一直都是以依賴主,她的依賴,其實都是他的希望,兩人第一次見面開始,牽絆就緊緊繫在了一起,嚴厲的教導,親近的疼愛,都是給她的依賴,原來,出發點就錯了。
洛神天愛撫她蒼白如紙,冰冷刺骨的臉頰,懷念的感情卻是溫暖升起,點燃了封印的情感,自欺欺人破碎了。
他在一葉蓮華出現之時,自欺欺人用她做擋箭牌,妄想讓這個徒兒安分守己,卻未想到就因如此,再次深深的傷害到了她。
自欺欺人的眼淚濺起了冰花,刺破了手掌,這血有一絲清香,這是梅花,他留着她的血,他裝着她的心,他與她,融爲一體。
洛神天的心是暖的,徒兒的心意他感受到了,激烈跳動的是超越師徒情的愛,爲何,失去了之後才坦然醒悟,爲何,失去了才明白這份愛。
“吱~”他推開房門走了出來,眼眶中的紅消失了,逼人的寒光卻還在閃爍,能焚燒萬里,滅絕生靈的怒火在燃燒。
“你叫問軒!”
問軒感受到他冰冷刺骨的陰寒,嗅到他身上的清香,不用開口問,便明瞭昨晚發生的事情,心中擔心紅梅凜,但面對眼前之人,他開不了口。
“是,你就是洛神天,撲哧!”
“滾,立刻消失在本帝眼前,三息後,格殺勿論!”
問軒毫無反抗之力,被他一掌擊傷,知曉再不走便真的會被殺死,立刻起身飛走,不敢停留分毫。
洛神天的雙目中毫無感情,因爲感情留給自己的心就可以了,別人不配:“思越人,進來。”
“大哥,我是迫不得已才告訴傲雪,還請責罰!”思越人之所以告訴紅梅凜方法,也是留了私心的,就是不想讓他失去記憶,以免被一葉蓮華掌控,那時候自己也將受制於人。
洛神天沒有回答他,坐在了茶桌旁,端起茶杯卻又放下了,只因想起了那淡香的梅花:“此事我已明瞭,並無責怪你之心,如今的狀況如何了?”
“只能全面防守,毫無進攻之餘,必須想辦法打破這種局面,不然我們終將被耗死。”
洛神天手中的梅花在輕輕晃動,目光朦朧的想起了她爲自己所做之事:“準備進攻北俱蘆洲,九天同盟會,冥界畢竟是兩方勢力,兩方勢力共掌一權,這就是突破口。”
思越人點點頭,在他的謀劃中還是如此:“善攻着,當選隨風,彈淚詞,白鱗躍,七獄龍城。”
洛神天站起身,將手中的梅花放進懷中:“此次就帶這十人前往,剩下的就交給你收好家門,有困難可以像超琴主開口。”
“啊,知曉了,小心九霄至尊,他可是不得不注意之人,無論謀略還是實力,都叫人膽寒。”
洛神天自然知曉這位老朋友的厲害,兩人從前就鬥過無數次,但最後一次卻是自己失敗了,也是他這一生中,唯一次失敗,可想那人的厲害。
柳隨風一雙空洞洞的眼睛,身上全無一絲一毫的感情,彷彿就如同樹葉般隨風飄起:“世界上什麼都可以落下,唯有血腥的殺戮落不下,那我將是這先頭箭,刺進敵人的深處,取得這場戰爭的勝利。”
白鱗躍身上的金甲佈滿了劍痕,恭敬的站在一旁,目光比從前多了一絲堅定,手中的龍槍也比從強更加鋒利:“你是那先頭箭,那我便是這先頭槍,爲鱗帝殺開一條血路。”
彈淚詞頭上的布巾消失了,一雙銀色的月之眼睜開,天空瞬間陰雲密佈,月亮立即現身:“當我睜開雙眼之時,敵人將會被黑暗吞沒,新月,指引我前進。”
七獄龍城,分別爲七個人,從前他們是七層煉獄之人,現在加入了藏卷宗,經歷了大大小小戰爭,每個人的實力都有提升:“七龍所過之處,皆是空城,勢必屠進所有敵人。”
洛神天手中的梅花隨風飄散,目光傷感的看着朵朵飛遠:“我將帶着你的期望前行,用手中之劍將你帶回,劍指北俱蘆洲,寸草不留!”
此戰,九界內所有人都在關注,這是海境,鱗帝的第一戰,不知道他的敵人能否擋住。
九重雲霄,九霄至尊躺在白皙玉潔的大腿上,逗着眼前的美人:“我的老朋友,這次可是氣勢洶洶的前來哦,帶這麼多人,不怕累嘛!”
寄紅妝恭敬的跪在他面前,目光陰狠的瞪着地面:“至尊,他這次所帶這麼多人,應該是先攻冥界,後除我們,我們該如何定奪!”
九霄至尊從美人的腿上起身,將她摟進懷中:“以攻代攻,此戰必須阻攔他的腳步,不然他定會一發不可收拾,從而一舉佔領接人,所以,定要給他迎頭痛擊,下去吧!”
洛神天剛剛踏入北俱蘆洲,身上的火焰就已經沸騰起來:“前方就是摩羅窟,先殺他們祭旗,點燃戰火。”
狂暴殺戮之氣在場中縱橫,八臂摩羅完全沒想到,第一戰會在他們這裡打響,面對來勢洶洶的敵人,還未打,便膽寒了,因敵方方陣容太強大。
洛神天看着摩羅窟衆人,連動手的慾望都沒有,他們還不配死在自己手中,身邊的柳隨風瞬間殺出,柳飄劍出鞘,眼前敵人一劍兩段。
遠遠的望上去,柳隨風手臂上的白綾一塵不染,就如同北樂在世一樣,兩人緊緊地配合攻擊,無情道的威力,散發極致。
“大哥,和他們憑了,殺!”通天摩羅持劍殺手,卻又被一道無情劍斬飛,身後的地震摩羅將他接住,兩人聯手攻擊,卻連柳隨風的衣角都不曾碰到。
柳隨風沒將兩人放在眼中,只將他們當成了戲玩的靶子,一劍斬斷通天摩羅的左臂,又一劍斬斷他的右臂,手中的柳飄劍滴血在起,雙腿被斬。
“二弟,”地震摩羅悲傷之口的開口,急速將他抱住,卻不料一劍斬來:“撲哧,咳咳咳,你,我就是化成鬼也不會放過你。”
柳隨風麻木的聲音,刺痛人的靈魂:“沒機會了,因爲你連鬼都做不成,無情道•天人永隔。”
一道無情劍招斬出,通天摩羅,地震摩羅,兩人齊齊被斬成兩段,魂飛魄散。
“砰!”就在這時,摩羅窟中煞氣沖天而起,緊接着,一道劍氣將他逼退,一位手持黑劍之人殺出:“混賬, 還我好友命來。”
柳隨風手中的柳飄劍花一挽,只見來人臉上三道疤痕,一身黑色勁裝,散發出逼人的煞氣,猜到了他的身份:“想必你就是摩羅窟的主人,至於還命一說,還請收回,因爲你也不過是我劍下亡魂而已,超脫吧!”
說完,道道無情劍招殺出,噬魂摩羅接住一招,便知曉眼前人的厲害,立刻拿出全部實力,絲毫不敢保留。
“撲~你的實力不怎麼樣,吾,失去興趣了。”
柳隨風吐出一血後,手中的劍招更加精妙,無情道的威力提升到了極致,殺的噬魂摩羅步步後退。
“爲何老天這麼不公,你如此年輕就有這番修爲,再加上傳說中的無情道,你,太叫人羨慕。”
“你可以選擇在羨慕中逝去,這是吾對你可憐,你也可以在回憶中羨慕,是成爲吾之回憶。”
“撲哧~咳咳,小八快帶剩下的門人逃走,快,我來拖住他。”
八臂摩羅立刻帶着人逃走,他已經被柳隨風的恐怖嚇愣了,因爲他每一劍都如同刻刀,每一具屍體都死相不一,這是殺人的藝術,他將殺人當成了藝術,太恐怖了。
柳隨風看着他逃走,沒有選擇追擊,因爲螻蟻無論怎麼逃,終究是要被洪水猛獸吞噬,他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死亡是註定的。
噬魂摩羅留下來浴血奮戰,明知再不逃走就必死無疑,卻仍然堅持再次,就是爲了給摩羅窟留下血脈,以報道統不滅,東山再起。
“今日,你殺了我無所謂,十年,百年,千年後,他們會爲我報仇的,那時候你將被永無超生之日。”
柳隨風聽到這話毫無表情,應該說他從拔劍到現在,臉上一直都沒有表情,無情道,這些人還不足以讓他產生感情波動,但纏繞在手臂上,隨風飛舞的白綾,卻是他心尖的若軟,無情也是情,只是這種情,無人能懂。
“撲,你會後。”
“啊!”
噬魂摩羅人生在世的最後一句話,還未說完,便已是屍首分離,魂飛魄散,無情,斬身,更斬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