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緩步走上拱橋,橋寬約一丈,兩旁的護手皆已鏽跡斑斑,辨不出原始的模樣。向下探去,橋下涓涓河水穿橋而過,清光盪漾,依稀可見自己的影子映在水中,伴着月色呈現青綠色,而倒影的周圍,密密麻麻浮着許多墨色的水草。
煙雲散去,一輪皓月臨空。月光灑在草深林茂之中,激起翠色千層。木子定睛一看,那哪是水草,分明是女子的頭髮!頭□□在河面之上,四周的浮魂蠢蠢欲動,有幾隻甚至已經爬上了橋墩。
木子心中一驚,快步走下臺階,“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等等。”洛書陽拉住木子的手。木子回頭,發現他神色輕鬆,正對着自己微笑,“怎麼了?”
“敢問閣下是不是白秋寒?”
木子聞言,心中生出一絲不安。這時候問自己的名字,難道他認識白秋寒?
木子點點頭,沒有否認。
洛書陽見木子有所猶豫,於是咧嘴一笑,“白兄不必緊張,書陽只是仰慕秋寒兄已久,今日聽雪青兄提起你的大名,便想與你交個朋友。聽聞白兄素來仗劍走天涯,秋水劍更是排在兵器譜第十五名,書陽斗膽,想借白兄佩劍一看。不知白兄可否賞臉?”
“佩劍?”木子一怔,忽然瞥見兩隻女鬼正拖着溼噠噠的長髮,趴在洛書陽的腳邊垂涎欲滴,而他本人卻渾然不覺危險靠近,木子這纔想起,凡人看不見水中的陰魂,自然無所畏懼。
“白兄可是不想借?”
“回去讓你看個夠,快走!”木子再三催促,而洛書陽卻冷下臉,道:“現在不行嗎?回去人多嘴雜,只怕會叨擾您。”
“現在不走,只怕你連明日的太陽都看不見了。你走是不走?”
洛書陽搖了搖頭,淡淡說道:“白兄,洛某得罪了。”
下一刻,木子只覺雙手腕同時一緊,低頭便見洛書陽單手擒住了自己的雙手,另一隻手則向自己懷中探去,輕而易舉便將她的佩劍奪過。洛書陽將她三文錢買來的佩劍揣在手中,視若珍寶,口中連連讚歎:“沒想到大名鼎鼎的白衣劍卿在我手中連還手之力都沒有,秋水劍是我的了!”說完,他順勢將木子向外一推,木子整個人便向橋下墜去。
“你!”木子下意識抓住橋廊,纔不至於讓自己落入水中。
木子小心肝都顫了三顫,只見溼漉漉的石板上擠滿了各式各樣枉死之人,他們在此過着不見天日的日子,好不容易見了生人,便如狼似虎。她倒不是怕鬼,這些東西在她眼中頂多算九牛一毛,真打起來給她塞牙縫都不夠。只不過其密集程度着實把她給噁心到了。
木子努力讓自己無視橋身爬滿的水鬼,半晌才鎮靜下來,看着橋上被陰魂包圍的洛書陽,冷冷道:“無知的凡人。”
“你說什麼?”
“我說你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哼,死到臨頭了還嘴硬?過了今晚,世上再無白秋寒!”洛書陽面色狷狂,一腳踩上木子的手背,同時拔出長劍指向木子面門。
然而,他的劍舉起便沒能再落下。
洛書陽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只覺身上四處傳來刺骨的冰寒和痛苦,想說話可喉嚨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有木子旁觀者看得清,只見他神色痛苦,全身上下爬滿了鬼靈,每一隻皆張着血盆大口在他身上撕咬,吸取着他身上的精元。
“救……”洛書陽發出在人間的最後一個音節便身形一晃,從橋上墜下,身體落入水中,激起一片水花。
水花嘩啦啦的一片,打溼了木子的衣襟,冷得她渾身一激靈。環顧四周,小鬼看了她都一臉懼怕,就好像她身上有某種能量,想碰碰不得,如果碰了,只怕就是灰飛煙滅。
木子翻身上橋,神色淡漠的看着水中的洛書陽,心中是死一般的平靜。玉梨子看着河裡的血海翻涌,連連嘖嘖,“你怎麼不救他?”
木子冷笑了一聲,“他奪我佩劍圖謀不軌,該死。”
“修道之人不該慈悲爲懷麼?”
“他找死,神仙也救不了。何況,他不死我就要死。”
“他怎麼可能傷得了你?”
“他傷不了我,可白帝能輕而易舉捏死我,就像捏死一隻小螞蟻。如今白帝離我僅百步之遙,在沒有確定他失去法力之前我不能輕舉妄動,稍有不慎暴露了氣息,便會惹來殺身之禍。”
“好吧,”玉梨子攤手,“接下來怎麼辦?他們好像聞到生人的氣味了……”
木子順着玉梨子的手看去,只見大批的水鬼爬上岸,就着雨後草地的溼潤向營地方向爬去。
木子心下暗道不好,立刻飛身而起,就着輕功向營地飛去。
“快走!有鬼!”木子回到營裡,一間一間將衆人敲醒,而他們要麼是睡死了,要麼是擡頭看了她一眼,然後接着睡。木子情急之下,見熄滅的篝火旁有大桶蠟油,便索性將周圍澆滿了蠟油,然後燃起火把,將周圍一圈點燃。那些山鬼見了火光便有所顧忌,不再上前,只是停留在火圈外,瞪大了雙目,舔着舌頭看着她。
“你在幹什麼?”
身後傳來夜九冷冷的聲音,木子嚇了一跳,立即‘噓’了一聲,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別說話,這裡有鬼。”
“鬼?”夜九冷笑了一聲,“鬼沒看到,裝鬼的倒是有一個。”
“我沒騙你!洛書陽已經被吃了。”
“是麼?”夜九眯起眼,指着木子的胸口,笑道:“世上可怕的不是鬼,是人心。說!你到底是誰?有什麼目的?”
作者有話要說:習慣了半夜更文,安靜,還有適合寫鬼故事……不過我寫得都不嚇人~~~~(_
淚奔 ~~o(_
全文大概跟帝君差不多,可能還要再長一點。木子在月搖山回去之後纔會娶白帝,啊哈,稍安勿躁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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