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君上?”司命在一旁,接連喚了木子好幾聲她纔回過神,她瞥了一眼矮她一頭的司命老頭,隨即又拿出那枚白璽,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可知這是什麼?”木子雖然心中已經猜到了許多,但她還需物證確認。
司命瞅了一眼,又是點頭如搗蒜,直呼:“小人自然知曉這是代表白帝的玉璽,君上從不離身,否則下官怎能知曉您是白帝?”其實司命心中也懷疑過木子的身份,單從她這扮相來看就着實不像白帝的風格,可奈何這白璽在他手上,他不信也不行啊!
木子收好白璽後,心中已經翻江倒海。
之前她最多將它當做了某個通關令牌,如何也想不到這竟是白帝的官印!這印鑑是如何到玉梨子手上去的?看他之前的反應,他應當也不知曉這塊石頭的重要。究竟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秘密?
太多的謎團讓木子完全摸不着頭腦,就在她失神的片刻,一輪啓明星劃破夜空,霎時東方漸白,朝霞四溢。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耀在天書潭中,泉水就像突然被賦予了生命,池中的星光隨着泉水流動,映照出了一張張人臉,隨着木子的目光所致,周圍響起與臉對應的聲音,聲音聽上去或哭,或笑,或悲,或喜。
“新的一天來了呀。”司命伸了個懶腰,笑道:“君上在我這用早膳,還是要下官去通知陛下,您回來了?”
“不用了。”木子連忙打斷他,這要讓天君昊月瞧見,他一準能認出自己是個冒牌貨。
司命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君上,容老臣多嘴,這陛下畢竟是陛下,您跟他還得搞好關係啊……”
木子哪有耐心聽這些,她怕天明之後會有變數,心中已經有些焦急。這番折騰下來她已經耽誤了太久功夫,此地不宜久留,於是催促道:“廢話少說,趕緊給我把辛酉年正月初九,姓舒名望卿的命理調出來,前世今生都要。”
“是,下官遵命,”司命在星盤上撒了一把星沙,一邊撥弄一邊問道:“君上您是要自己看呢,還是下官手抄一份給您?”
木子看了眼窗外,心道自己看定是來不及了,手抄聽上去也不是很快,於是將問題交給了他,道:“我趕時間,你自己看着辦。”
“那下官給您抄錄一份帶走吧。”司命從水中拎出一卷竹簡,然後拿出抹布擦了擦其上沾染上的泉水,最後將它放在一個明黃色的布袋裡交給木子,“君上,司命簿已經做好了。”
“做得好。”木子不動聲色接過竹簡,其實她想說的是:“這麼快!”但礙於自己的身份,於是只得裝成一副不疾不徐的模樣,淡淡的讚賞。
“謝君上誇讚,這是屬下的職責所在,能爲君上分憂,實在是司命前世修來的福分。往後在陛下面前,還請君上多美言幾句,當然,我也會在陛下面前多說您的好話,只有您和陛下一條心,我們才能共同繁榮,共同成長,您說是吧?君上?”司命見白帝遲遲沒有說話,於是擡起頭來定睛一看,可眼前已經人去樓空,殿上哪裡還有白帝的影子?
“真是來去一陣風啊……”司命打了個哈欠,決定回去睡個回籠覺,於是在門外掛起了今日避門謝客的牌子,惹得屋外一羣仙人叫苦不迭。
從此,白帝深夜留宿孤寡老人房間的消息不脛而走,風流才子們紛紛開始編纂各類風花雪月的故事,司命之名在繼卜卦之後再次於短時間內紅遍了離恨天。
而這時的木子已經身在天之盡頭,碧海蒼山之上了。
從蒼山跳下去,穿越層層霧靄,就能回到凡間。這本是她來時的路,而在太陽出來之後,她發現了昨夜沒有發現的東西,一塊公告牌。不,確切來說,那是白帝的通緝榜。
木子拂去公告牌上的灰塵,露出了其上斑駁的字跡。
只見‘慕紫’之名已經被除去,而‘般杳沉舟’之名卻再次回到了榜首。公告牌的底部,落款日期是十年前。
原來通緝令在十年前就已經翻新過,自己‘慕紫’的身份早已不是戴罪之身,她已經不必害怕楚昭和帝錦合謀陷害。她甚至可以恢復女兒身,捨棄‘白秋寒’之名,以‘慕紫’之名,堂堂正正的活下去了。
不得不說,木子心中有一瞬間的狂喜,可狂喜過後卻是更深一層的疑惑。
爲什麼‘慕紫’之名被去,而‘沉舟’之名依舊在榜上?這是否可以說明白帝其實並不知曉自己就是般杳沉舟?那麼他通緝‘慕紫’又是爲何呢……
木子想到這突然心中一驚,她想起了很久以前,在沙彌陀天上的春宵一夜。
莫非那晚與自己共度一宿的真是白帝?而白帝就因爲那一晚,所以對自己情根深種?有了這樣的解釋,似乎一切都說得通了。木子嘆了口氣,只覺胸中紛亂如昨,再也無法恢復從前的平靜了。
木子未敢多做停留,跳下了離恨天。
因離恨天是三界最早接觸朝陽的地方,所以在木子回到落英山時,這裡的東方纔將將泛起魚肚白。昨夜下了一夜的雪,今早落英山上已經一片銀裝素裹,冷至刺骨。
木子落在御清宮後頭,恰巧見到千尋在廚房裡忙碌。只見她穿着單薄的衣裳,鼻尖已經凍得通紅,她圍坐在柴火邊,姣好的模樣看上去就像一個被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落難之後被賣到他人家做了丫鬟。
若在平時,木子已經心疼得不行了,可今日她不僅不心疼,反而還想逗逗她。
木子走上前,靠在門上,敲了敲牆壁。千尋循聲看來,便見木子淡笑着看着自己,一臉陰鬱。
“你還要騙我到什麼什麼時候?”木子似笑非笑,聲音冰冷。
“四師兄,你怎麼來了?我……”
“你不要再說了,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了?知道什麼了?”千尋一驚,連忙起身向木子走來。木子則迅速背過身,走到雪地上,背對着她,道:“這些日子,你騙得我好苦。”
“四師兄……”
“不要叫我四師兄!”木子突然發難,轉身對瑟縮得像只小白兔般的千尋道:“我哪裡擔得起你一聲‘師兄’?我何德何能讓你叫我一聲‘師兄?你這樣欺騙我,究竟至我於何地?”
千尋有些無力的垂下眼,嘆了口氣,隨即用她幾不可聞的男聲,悄聲道:“慕紫,你聽我說……”
而這時,木子卻沒給她繼續說下去的機會。她趁着千尋不注意,側頭在她臉頰親了一口。千尋愕然擡頭,與木子四目相對。木子不加閃躲,反而又是往前一湊,雙脣便落在她的脣上,當着她的面正大光明的竊玉偷香。
“你……”千尋瞪大了雙瞳,雙眼充滿了不可置信。
“我還是喜歡聽你叫我夫君。”木子笑着替她將鬢角的碎髮攏在腦後,隨即拍了拍她的頭:“下次做東西給我吃,不要再假借旁人之手。我知道那些糕點都是你做的,我喜歡你親手餵給我吃。”
“你……”千尋眼神迷離,話語飄渺,“你說的騙……是指這個?”
“是啊,不然你以爲是什麼?”木子說着,看了眼天空,發現朝霞已經佈滿了蒼穹,又道:“我還有事,先走了。記住,不要再躲着我。”
“等等!”千尋大急,立刻去拉木子的衣袖,可木子想溜,她如何能拉的住?木子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媚笑離去。
待木子跑遠,確定千尋已經看不見自己後,她才躲在一棵大樹下,偷偷回頭瞧那急的一臉近似扭曲的千尋,表情那叫一個酸爽。
此時的千尋,臉色已經變成了墨綠。她用中指和食指撫上自己的雙脣,神色十分困惑和不安。
什麼叫抓心撓肝?什麼叫銷魂蝕骨?
這就是了。
“哈哈哈哈……”木子靠在樹上,笑得前仰後合。她的心中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舒爽和成就感油然而生,恨不得仰天大嘯:“姑奶奶我終於扳回一城了!”
木子心頭暗笑:現在拆穿你還不是時候,你騙了我這麼久,也該付出一點小小的代價。
你越是躲着我,我就越是要親近你。等你想親近我了,我便躲着你。若即若離,若有似無。我要讓你也知道,什麼叫愛別離,什麼叫求不得。
木子看夠了,便揣着懷中的司命簿向蓮清殿走去,獨留下千尋一人,在雪地裡發呆,久久回不過神。
木子回到蓮清殿,發現玉梨子果真一夜不眠,眼巴巴的在那等着自己回來。
“你回來了!”玉梨子見到木子,眼神都開始發光,那種油然而生的歡喜絕不是裝出來的。見到這樣的玉梨子,木子心中的火立刻消了大半,她也並不着急去逼迫他說出什麼。
狗急了都會跳牆,何況人呢?
現在他們在明,她在暗,情況已經有了質的翻轉,她不用着急。
溫水煮青蛙,纔好玩呢。
作者有話要說:1號出差香港,我會努力不斷更的。
阿門……
新開VIP,留言可以送積分,積分可以看文,留言字數越多送分越多,愛你們,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