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冬明的金丹自然不能浪費,兩人向着那遠處山峰極速飛行,心神繃到極致,隨時準備迎擊敵人的截殺。
此時正值豔陽高照,兩個人飛了一炷香的時間,那雲霧繚繞,頂峰上有皚皚積雪的棋盤峰仍遠在天邊,觸目可及,卻好像永遠摸不到近前。
“不好,這是迷陣!”陳羽曦突然停下,警惕打量四周。
“怎麼了,師姐?”林峰傳音道。
“你沒發現這裡有什麼不對?”陳羽曦目光閃爍,同樣傳音道:“有人以大神通佈下了法陣,無論我們花上多久時間,永遠都到不了棋盤峰,這是在原地打轉。”
“怪不得沒有魔道高手出現,棋盤峰上也沒有打鬥聲傳過來,原來如此!”
道術高手可以佈下各式法陣,改變天地景象,陷人於其中,魔道中人,同樣有許多精研法陣、五行之術的不世高手,在真實世界中塑造出一個以假亂真的小環境困擾敵人,這比普通道術要難上許多倍。
破除這種法陣的關鍵要找到陣眼所在,但在這茫茫千里,極爲逼真的幻境中,想發現其中玄機無異大海撈針。更重要的一點,佈置法陣的人是否正隱藏在某處伺機下手,卻是無從得知。
兩個人的眉頭都深鎖起來。
林峰突然眼睛向下方一瞥,揮劍拼力砍去,轟!劍氣縱橫,空間中一層層波紋連續震盪,這龐大的能量竟不知去向何方,憑空消散了。
果然是厲害的法陣,竟然能迷惑住兩個金丹期高手,兩個人相視愕然。
“我就不信……”在師姐驚詫的目光中,他縱身揮劍躍下,斬向那實實在在的莽莽山林。
“哎!”陳羽曦心一驚,跟着御劍掠去。
“轟!”枝葉翻飛,一株百年古鬆被從中劈成兩半,在酸掉牙的嘎吱聲中轟然分開倒下。
“這個不是幻境!師姐你看,剛剛我斬下的第一劍也落在那裡……”林峰指向身後凌亂的山林,再向四周望去,頓時一喜。
“我知道了!”兩個人同時叫出聲來,相視一笑。
那燃燒的松林還在背後數十里外,兩個人根本沒有走遠,棋盤峰也近在眼前百十里外。
所有的事實都說明一個情況,法陣佈置在天空,只要御劍飛行,必然要落入幻境中。這定是魔道高手留下的陷阱!普通人入山,自然不會進入法陣,但修道中人,哪個不是御空而來?
“師姐,我們踏梢而行!”
兩個人猶如猿猴一般,踏着莽莽松林,展開身法,迅速消失在遠方天際。
棋盤峰越來越近,山巔上的積雪映照着陽光,反射出刺痛人眼的光輝,從雲霧中透了出來。自半山腰以上,皆是迷濛瑰麗的雲霧,緩緩流動着,看不清其中真容。
這座山峰的雄偉險峻,與齊雲山四大主峰都有一拼。
就在他們竭力向前飛奔的時候,突然之間,一道恐怖絕倫的劍光從那峰頂上,穿破層層雲霧顯露出來,轟隆隆!沉寂了千萬載的冰川積雪在這奪天地造化的一擊中,斷裂開來,轟然崩潰,墜落在峽谷中,發出震天爆鳴,冰凜的氣息一下子向四方鋪開。
與此同時,天空血氣瀰漫,雲霧也染上了瑰麗的血色,其中隱約傳出佛家真言,並伴有沉重的鐘聲。
“是斬仙劍訣,師尊與他們動手了!還有浮陀寺神僧,那血霧,莫不是,劍魔童羽!”一邊飛掠,林峰一邊仔細觀察着遠處山巔的異象。
崩潰的冰川雪雨瘋了般從山頂直瀉,無數強者的劍氣刀光射穿雲霧,天空染成了七彩的顏色,那看不清的雲霧中,一陣陣劇烈爆炸永不停歇,各種光影巨響貫穿天地,整座山峰都在顫抖。
山巔上廝殺的正魔兩道高手,至少也是結丹期的修爲,不然,像這種大陣勢,大混戰,元嬰期高手一道劍氣都能將築基期修士殺死。
忽聞一聲悲愴佛號,高空中萬道佛光齊射,響起更加悠遠的梵唱之音,由遠及近,瞬間響徹天宇,所有的雲霧劍氣紛紛退避,天空升起一團巨大金芒。山下二人剛要爲這佛家大法力歡呼時,一聲龍吟自那山巔響起,金芒另一側,突然涌現無窮的漆黑煙霧,這煙霧如墨汁般濃厚,一衝出來,就佔據了半壁天空,隱隱有吞沒那金芒的氣勢。
“不知道幾位師兄是不是在上面,師姐,你看這陣勢,只能等冰川全部瀉完才能上去了。”
“不能再等了,他們設下那迷幻陣,若是有受傷同道誤入其中,驚慌之下定然難以逃出,走,我們穿山遁地過去。”
陳羽曦俏臉一寒,拉起林峰,屈指成劍,連連揮動:“天干五行,辰戌未己,穿山遁地,金石辟易!”
一團淡黃色光影將二人裹住,向山壁上直接撞過去,噗,宛如魚兒入水,兩個人的身子融進這堅硬似鐵的山石中,沿着山勢扶搖而上,幾剎那便衝至巔峰,眼前豁然開朗,果然是近百高手在劇烈鬥法!
東面天宇,以暨紅雲、劍魔童羽爲首,十幾位衣飾穿戴各不相同的魔道高手正與百花宗、浮陀寺等正道諸人展開混戰,其中天柱峰衆師兄、君子峰風逸遠等人赫然在列,但見漫天法寶飛劍劇烈碰撞,一眼望去,到處是劍氣刀氣閃爍,霹靂爆響,雷火交叉,彷彿末日降臨。
萬魔天出動的這些魔道高手,皆是紅毛老祖裴贊那種級數以上的洞主,個個苦修數十上百年,沒有金丹後期的修爲,都別想自稱老祖。這些人隨身攜帶的法寶飛劍,無一不是經過數十年錘鍊,斬殺無數正魔兩道生靈,邪惡無匹的大凶器。
這些魔頭手段毒辣兇殘,聚集在一起,逞勝之心大放,法力更是成倍增長,正道中五六十人,以三四之數拼鬥一個,合圍廝殺,仍險象環生,死傷無數。
但見蒼白浪、錢才、風逸遠三人圍着暨紅雲搏殺,池連金刀、五色錢印、紫陽劍各顯神威,暨紅雲手中日月雙環一攻一守,兩方僵持,一時誰也奈何不得。
掌管浮陀寺般若堂、菩提院、戒律院、證道院的靈癡、靈貪、靈嗔、靈戒四位院主,以各自神通佛法遨鬥劍魔童羽,念無量心經,祭佛音禪唱,四位院主腳踏九品白蓮臺,封魔神劍、金剛寶杵、絳雲經幡、七彩鉢盂都祭了起來,場中奇光寶氣縱橫,佛像蓮花印隨處綻放,與那紫車河血陣抗衡,其中更有萬道劍光閃爍,就聽的砰砰炸響。
身着星光羽衣,執掌十二口金劍的天山劍派副宗主賀之白與白衣長裙、挽高髻、插鳳搖、使皇雨劍的女子聯手,圍殺萬魔天隱殺堂堂主張兆天。這女子正是賀之白的道侶,白雲劍派掌門汪清豪的掌上明珠汪藍秋,夫婦二人配合巧妙,十二口金劍組成金光紛紜劍陣,牢牢死守,汪藍秋施展皇天暴雨劍法強攻,任那張兆天神出鬼沒,匿影身法再陰險,也只得現身硬拼,揮手一撒,便是上千枚金烏棗核煉製的暗器“金暝梭”,劈里啪啦!炸出團團煙霧。
潭門院無道大師、大悲院苦木大師、渾元門純陽真人等正道宗師也紛紛在列,萬魔天高手中還有絕毒谷谷主毒王、血刀堂、雷火堂兩位堂主、移魂洞、死靈洞洞主等人。單是毒王一個,眨眼間就擊斃兩名正道中人,法寶飛劍一沾上他那周身沸騰的紫霧,便如染上瘟疫,不受控制,敗下陣來。他那手中的葫蘆狀法寶,不時飛出一羣羣的毒蟲怪蚊,逢正道中人便叮,防不勝防,被叮咬者,立刻便喪失靈力,退出戰團,在山頂上閉目逼毒,原地療傷。
林峰看到,那遠處平臺上,有數十人正閉目打坐,面色慘白,或是受傷嚴重,或是中毒很深,旁邊還有四位高手時刻警惕,以防他們被魔道中人偷襲擊殺。
東面的戰鬥雖然混亂殘酷,但這兩人只看了一下,便把目光轉向西面,那裡纔是真正厲害的極道高手在對決。
主角是四個人,這四人激鬥中散發的劍氣、殺氣、佛光、勁道等等,完全佔據西部天宇,滾滾氣浪讓任何人都不敢近身。其中兩位自然是天柱峰首座燕東絕與浮陀寺智元神僧,另外兩個,一個比一個氣勢恐怖,一位是少年模樣,一位是絕代佳人。
那少年,珠玉粉面,眉眼如畫,鼻似刀削,身着紫紅武袍,頭頂一條血龍虛影盤旋,血氣直衝雲霄,身無其他法寶,信手拈來,便是萬道魔影拳勁轟出,一片漆黑澎湃,魔功顯然已到了返璞歸真的境界。
與他對陣的智元神僧紅光滿面,耳大肚圓,身材矮胖,披着一件金葉木蘭袈裟,掌心也是空無一物,端坐在十六品金蓮臺上,閉目梵唱。身後生一尊金身菩薩相,相貌莊嚴,頭戴五佛寶冠,半坐於蓮臺之上,左手執白色蓮花,花上有如意寶珠,發出黃色光芒,右手結與願印。金光白蓮鋪陳而出,與那少年魔功相抗,兩人看似平靜,無劍氣殺伐之勢,實則兇險異常,已到了互拼靈力修爲的階段,稍有差池,便是一敗塗地的局面。
這兩人對陣的方圓百丈之內,佛光魔氣交織,無人敢近身,便是燕東絕與那絕美女子,也是隔開了數百丈,以仙劍對轟。
那女子氣質華貴,神情自若,雲淡風輕,身着粉色絲絹羅衫,裙角點綴淚珠寶石,手中仙劍如流火噴涌,一劍擊出,便是鋪天蓋地的劍氣火雨,數十丈方圓,全部納在其中,好像火山噴發的氣勢。一波一波,一重又一重的劍氣掃過,兩個人中間的天際,已是萬道霞光噴射,空間一陣抖動,火光不滅,似乎是打開了地獄之門。
交手的同時,這兩人的身外化身、第二元神卻幻化出來,在高天上怒目相視,再度動手搏殺。與本尊一模一樣的形態,卻更加逼真,傳神,惟妙惟肖的表達出二人心中的憤怒情緒。
“師尊的修爲又突破了!”林峰看着這一幕幕駭人景象,心中跌宕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