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唧唧!”銀狐豎起身子,兩隻前爪呼呼舞了幾下,好像在表達憤慨。
“你這小偷,大半夜跑這裡做什麼!若不是我手快,你的小命都沒了。”收起寶劍,林峰有些氣惱,抓起小白,輕輕彈了下腦殼。
“唧唧唧!”它張牙舞爪示威一陣,然後趴在林峰懷裡順從蜷成一團。
“快起來,你這懶傢伙,你的主人呢?”林峰哭笑不得,提起它的爪子問道。
小白睜開伶俐的眼珠,四下望了望,指手畫腳向遠處大亳山唧唧叫了幾聲。
“在山裡?快帶我去!”林峰說完又後悔了,見了面,又如何開口?
正在這時候,淨慈塔僧人們匆亂的腳步聲從塔下傳來,明悟法師緊張而小聲喚着:“林施主,可安好?”
“沒事,你們早些歇息吧,今晚那妖物不會來了!”林峰對着樓梯下面喊道。
“好,好,拜託林施主了。”聲音過後,腳步聲漸行漸遠。
“你說,我該怎麼辦?”望着小白,他沒頭沒腦自語着。
“唧唧。”銀狐比劃幾下,“嗖”的一聲跳出塔外,那一瞬間還回頭張望了下。
林峰身子一震,緊跟着御劍而起,向大亳山衝去。
夜是那麼涼,心卻火熱如爐,縱然人妖殊途,卻也是不顧一切了。
夜色深沉,古老的大亳山中寂靜一片,彷彿連蟲鳴鳥聲也斷絕在這裡,北風吹在樹林中,越發顯得哀怨淒厲,大山也變得幽深可怖。
他的手中攥緊那玉釵,深深吸着冰冷的寒風,追着銀狐,衝入黑暗。
羣山之巔,是誰在對着冷月輕聲嘆息?那一抹粉色身影,靜靜而立,美得讓人窒息,清麗而又惹人憐愛。
彩裙隨風飄舞,如羣蝶戲花,月光下,那張白皙臉龐緩緩轉過來,一雙眼睛飽含驚訝。
銀狐躍入綵衣懷中,撒嬌似拱了拱腦袋,墨延劍停在半空,如星星般閃着光芒。
兩個人彼此相望,目光如水溫柔。
忽然,她笑了,一如以往,狡黠而美麗,輕輕遞出手來,兩個人便站在了一起,在這山頭。
“你會御劍了,進步挺快呀。”綵衣揚起下巴,輕輕說道。
他不好意思笑了笑,說道:“多虧有師尊教誨,我纔有今天。”
“哦?你拜了誰爲師?百花宗的君無忌麼?”她那雙靈活的眼睛閃閃發光,緊緊盯着林峰。
他低下頭去,輕聲道:“不是,師尊名諱我不便直呼,他是天柱峰的首座。”
“嘻嘻。我知道,是叫燕東絕吧?”綵衣眨眨眼,頗有幾分調皮的樣子。
“你怎麼知道的?”林峰連忙道。
“不告訴你,想知道,自然就知道了。”綵衣笑了笑,擡頭望着月光,彩色的長髮輕輕飄蕩。
“哦,良叔呢?你怎麼一個人?小白去佛塔裡做什麼,差點被我一劍刺死。”
綵衣神色忽然一黯,幽幽嘆了口氣,說道:“三叔身患重疾,需要幾味藥調理身子,我叫小白去那佛塔裡看看有沒有佛骨舍利,誰知道那些和尚蠻不講理,小白去了兩次都被打了出來……”
“啊——”林峰吃了一驚,忙道:“良叔生病了?我們宗派有不少丹藥,一定有合適的,你和我,你和我去看看……”
說着說着,他又低下了頭,數月來忙於修煉奔波,綠玉簡中沒有幾個貢獻點,想換一枚上品丹藥絕對不夠。
綵衣看他那副模樣,哼了一聲,揚眉說道:“三叔的病不是普通丹藥能治好的,你家那些破藥丸,還是留着自己用吧。”
“我,我……”林峰張口結舌,臉孔憋得通紅。
“逗你啦,”綵衣嗔了他一眼,緩緩說道:“只有佛家舍利、深海鯨誕、無須之水,這三樣做引,三叔的病痛才能痊癒。現在,就缺前面兩味藥。”
林峰一呆,奇怪問道:“有這樣的病?良叔修爲深不可測,怎麼會說病就病了?”
“哎呀,你別亂問了。”綵衣笑了笑,忽然想起什麼,說道:“對了,三叔給你的石虎還在嗎?”
“啊,在呢。我還找到了一塊石頭,你看看,好像叫拓天訣。”他突然醒悟過來,想要伸手取那石虎時,才發現兩人的手緊緊握着,一直不曾分開。
綵衣輕輕鬆了手,微笑着望着他。
“我取給你……”他正要摸出玉璧,綵衣搖了搖頭,輕輕道:“三叔早就料到你能取得拓天訣,不過有一塊是遠遠不夠的,這石虎他不會收回去,你留下吧,可是一定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你,你們知道拓天訣?”林峰大爲驚訝。
綵衣彷彿猶豫一下,但終是點了點頭,說道:“我爹也有一塊拓天烙印,但是大家都沒有辦法修煉這功法,將來你要是想學,我幫你要來。”
林峰急忙擺手,說道:“還是不要了,你家的東西,我,我怎麼好意思拿。”
綵衣的臉色頓時陰了下來,冷冷道:“別人千方百計都想取得拓天七分烙印,你倒好,不要拉倒!我送人去!”
“別,你……我要還不行嗎?”他口急莫辯,說完才發現其中異樣。
兩個人臉色都有些微紅,沉默一會兒,林峰又想起一事,鬆開手中攥着的玉釵,道:“這個,還給你。”
“笨蛋!”綵衣怒道:“你的汗水都把它弄髒了,還給我幹嘛?”
“哦,我擦乾淨還給你。”他臉上一紅,還真的捲起衣角擦拭。
綵衣鼓起粉腮,看他那傻樣,更是氣不過,使勁吐了口氣,轉過身叫道:“好啦,你幫我戴上!”
“啊?好,好。”就着玉釵的光亮,林峰仔細看了看,將這髮飾小心別在她的七彩頭髮上。
“好看麼?”綵衣微微轉身,她的臉上有淡淡的羞澀,還有幾分溫柔。
“呃,好看。”林峰癡癡望着,竟呆住了。
“呆子!”綵衣那柔美的臉上似笑非笑,欲喜還羞,帶着幾分嬌嗔,轉過頭去,望着那夜空繁星,好一會兒,輕輕道:“你能幫我做件事嗎?”
“好!”他想都不想。
“我聽說浮陀寺供奉着佛子迦羅耶和的頭骨舍利,你能不能幫我取來?”
“什麼!浮陀寺舍利?你要我……要我去偷來?”他怔住了,臉色慢慢變得低沉。
“不能麼?三叔有恩於你,你爲他做這點小事,不應該嗎?”綵衣霍然轉過身來,語調也變得冷漠了:“那舍利閒置在骨塔中,拿來救人不是更好?佛家有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去取來救了三叔,正好物有所值,比受人香火不知要好上多少倍。難道你要學那萬千不義之徒,知恩不報?”
“我……我,我怎會知恩不報!”他被綵衣一陣咄咄逼人的話語驚得說不出話來,望着她那雙噴火似的眼睛,大聲說道:“我去取!”
綵衣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滿臉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