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着晨露,林峰策馬從百里居返回竹苑山莊,昨晚,司徒風揚喝的酩酊大醉,現在還趟在榻上呼呼大睡。林峰心中有事記掛,並未喝上多少,越是琢磨,他便越覺得這竹苑山莊有問題,夏柏竹、夏彤父女倆神秘莫測,山莊中隱約透着一股沉重氣息,還有那來歷不明的舞姬曉筠,這一切都讓他感到深深不安,如入虎穴一般。
此外,車重樓未曾現身也讓他隱隱感到事情不妙,如果那魔道高手勝了,他們的安全將無任何保證,必須早做打算,離開這是非之地。
一路上,林峰不斷思索着對策,特意放緩速度。忽然,左面山崗上一道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是夏彤!
乘着清晨微風,她的白色紗裙微微飄動,曼妙背影引人無限遐想,另有一番清幽淡雅的純淨美。寶馬的盧在她身旁悠閒吃草,看到有人出現,重重打了個響鼻。
夏彤幽然轉過身來,四目相對,雙雙都有短暫的失神,迎着朝霞,她那清麗臉頰微微有些紅潤的光彩,眼神深處有着躲閃羞澀的目光,但是馬上又恢復了平靜,揚聲說道:“公子昨晚與百里先生談的可好?”
“啊,挺好,司徒老哥現在還醉着,我便先回來了。”林峰躍下馬來,趁着這個空隙,迅速調整心態,“她是夏柏竹的女兒,說不得也是蛇蠍心腸,在此誘我上當。倒要看看她能耍什麼花樣。”
牽過馬兒,林峰來到夏彤身邊,放眼望去,早晨的草原萬里無雲,讓人心生純淨爽快,他忍不住讚了句:“這景色真美!小姐經常會在這裡看日出嗎?”
“不,不是。”夏彤有些莫名的慌亂。
“哦。”林峰漫不經心答了一句,看着這景色,心中卻忽地涌起一種孤獨飄零的苦楚,無處爲家的心酸。
兩人都沒有言語,默默想着心事,赤風與的盧在他們身後靜靜吃草,不時互相凝望,用眼神交流着什麼。
許久,夏彤注視着遠方,輕聲說道:“公子是否下定決心爲榮慶王效力?”
“嗯?”林峰迴過頭,望着她,訝道:“莊主沒和小姐說過此事嗎?若真如莊主所說,夢樑國朝政被魔道把持,林峰願除魔衛道,匡扶正義。至於爲榮慶王效力一說,頗有不妥,我修道之人,原本就不該有貪圖富貴榮華之心,林峰此行,只是順手除奸罷了。”
夏彤眼神撲朔,猶豫了一會兒,忽然說道:“公子若不願因此踏足仕途還是不要蹚這趟渾水的好。”
“嗯?小姐此話怎講?”林峰大感詫異,這夏彤更讓他摸不透心思了。
沉思一會兒,夏彤方纔開口:“公子聰慧,應當能明白我說的意思,其他的恕夏彤無法多說,但公子出門在外,防人之心不可無。夏彤言盡於此,公子好自爲之。”
林峰細細回味着她話裡的意思,“防人?說的是夏柏竹,榮慶王爺,還是另有其人?以夏彤的身份,不該說出這番話來,難道她別有所圖?或者,在向我示好?”
越想越覺得最後一種可能性很大,林峰心頭突突跳了幾下,再看向夏彤時,她似有所覺,避開了林峰的目光,轉移話題道:“公子還是早些回去吧,你的幾位朋友一定等得焦急了。”
“多謝小姐提點,林峰告辭。”牽過赤風,他禁不住多看了一眼夏彤那清麗的背影,嘆息一聲翻身上馬。
“希望你平安無事就好。”許久之後,夏彤轉過身來,嬌叱一聲,縱馬向茫茫草原馳去。
“但願是錯覺,夏彤小姐雖不如她父親心機深沉,但總歸是夏柏竹這老狐狸的女兒,我若與她相交深厚,難免自陷其中。嗯?我這是胡思亂想些什麼。”林峰搖搖頭,穩住亂七八糟的情緒,回到竹苑山莊中。
葉子胤等人起了個大早,正在練武場上勤奮練功,巧的是,夏柏竹也在,正將他那火耘棒耍得漫天是影,熱浪滾滾。
“賢弟!”見林峰歸來,夏柏竹第一個收招上前,熱情客套着,“昨日與司徒先生可聊得盡興?爲兄收到王爺密信,要賢弟火速趕往衢淮,委以左前彪騎校尉大職。只是近期鎮南關盤查甚嚴,恐多生枝節,半月後我山莊照例有一批軍馬要送達關隘,賢弟等屆時可安然出關,你看可好?”
“就依兄長安排。”林峰笑了笑,走過去分別與衆人一一打過招呼,取了梨花槍,與夏柏竹捉對演練。
轟!轟!轟!也許是昨日輸了一招心存怨恨,夏柏竹出手狠厲,火耘棒用上全部力量,一下比一下更重,砸向林峰頭頂。
“這老傢伙怕不是要對我下殺手吧?”林峰心中一驚,腳下急變,不自覺的運上踏雨摘星步,躲閃的同時梨花槍再度抖成弧圓,槍勢將火耘棒牢牢吸住,幾下扭轉後,他心中暗喜,試圖再次施展‘纏絲槍’將夏柏竹兵刃脫手,以勁卸力,反敗爲勝。
夏柏竹無聲冷笑,步法接連變化,身子一弓一揚,已棲身至前,左手握棒,右手猛然化掌爲拳,骨骸開合,全身關節發出放爆竹般的脆響,一記重拳向林峰面上擊來。
這一拳擊出,夏柏竹衣襟都來帶飛舞起來,胳膊、拳頭周圍更颳起一股旋風,威勢極大。
“麒麟入海!”夏柏竹趁勢大喝。
“糟糕,我怎麼忘記他還會拳術來的。”林峰剛剛涌起這念頭,那拳頭已至面門,腳下急忙躲閃,側身擡肘,鼓起三分靈力,與拳鋒相迎。
砰!拳肘相交,夏柏竹連退三步,臉色霎時慘白,手上指關節疼痛欲裂,好像撞上了鐵板一般,連伸縮一下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林峰也退了兩步,肘上微微痠麻,卻有種意猶未盡的舒服感覺。
“沒想到我這鶴麟拳法還是不能攻破賢弟的防守,爲兄慚愧。”夏柏竹撐着火耘棒,口中噝噝冒着冷氣。
“是小弟用力過猛,兄長是否要休息片刻?”林峰揉了揉臂肘,裝作也吃了一虧的樣子。
“無妨,再來!”夏柏竹臉色一變,暗運氣勁,手指咔咔卡幾聲脆響,戰意再起!
林峰在心中微微嘆了口氣,拾槍而上,兩人又再度殺開。
直到午飯時分,衆人用過餐,夏柏竹出門前往馬場處理商務,林峰這才閒了下來。
“夏柏竹此人好勝心極強,心機陰沉,我若將實情告訴左青城他們,免不了要鬧出事端,想入鎮南關就太難了,暫且忍上半月,將這步法練個純熟,靜候其變。”林峰腳踏竹梢,眨眼便消失在竹林上方,只餘下一片晃動搖擺的思湘竹。
“看來有靈力輔助,踏雨摘星並非誇誇其談,可惜只是殘本,若有正本全錄,通天摘月都有可能。”矗立在竹海上方,林峰心緒又延展開來,“這幾天來,體內靈力收發自如,爲何還是沒有一絲突破的跡象呢?不夠精純還是境界不夠?”
懷揣疑問,他在這裡冥思半日,將下山以來遇到的零零總總梳理一遍,不覺已到黃昏。
吃過晚飯,林峰便坐在房中,獨自運起長生功,細細體察周身體內情況。丹田之中,靈力充足飽滿,筋脈紅潤如血管,曼珠沙華殘餘的印記還在那裡懸掛,看不出有任何異常。
“大哥,外面有動靜!”房間角落中,正在打坐的烏騅忽然傳音過來,兩隻耳朵直豎,一雙眼睛明亮有神。
人的感官遠不如妖獸靈敏,這是先天優勢,除非藉助後天修行才能彌補。
林峰急急收功,和烏騅使個眼色,悄悄將兵刃握在手中。正要推門出去,忽聽外頭一陣沙沙作響,緊跟着,竹製的牆壁噼啪亂顫,似乎有什麼東西正要破竹而入,然後,屋頂上也傳出這詭異聲響,好像整間竹屋都被包圍住了。
“什麼東西!”他第一反應便是威虎關那魔道妖人找上門來了!
咔嚓!一聲脆響,竹門像韭菜一樣被攔腰斬成兩截,密密麻麻、鴿卵般大小的甲蟲蜂擁而入,那烏黑的殼甲,在燭光照耀下發出靛藍色的幽光,鐮刀一般的口器不斷開合,尋找下一個可口的目標。
咔嚓!又一聲響,窗戶也被捅破,更多的蟲羣撒歡兒似的衝進房中,潮水一般!陰寒之氣隨之涌來。
“不好!這是蜚蠓!食人血肉的毒蟲!”一瞬間,林峰已經認出這羣蟲子,心中無比震驚。
這種毒蟲,多產自地下千年墓穴,因不能見陽光,便鮮有出世,即便是喜好玩蟲的飼養者,通常也僅有兩三隻,這一下,竟涌進千百隻!
“你既然認得,便不需我動手,乖乖將百花宗修真典籍抄錄一份,我便收回靈蟲。”屋外,一個陰沉的聲音不緊不慢說來。
“是夏柏竹派你來的?”林峰知道對方有所謀,反倒不驚,暗自權衡着對策。這些蜚蠓毒蟲並沒有主動攻擊,在他和烏騅身前三尺處耀武揚威,黑壓壓一片。
“廢話少說!你若不交,待靈蟲將你吞噬,我自有辦法取你記憶靈識,識時務的便痛快些!”那人在屋外有些不悅,語氣強硬起來。
“那你便試試!”林峰豈能被一羣蟲子嚇到,話音一落,便將烏騅挑上半空,整個人也隨之衝破屋頂,轟隆!這竹屋應聲而倒,散落成渣。
“什麼人!”這時,其他幾間屋子裡的人聞聲趕了出來,莊園中的人也被驚醒,亮起一支支火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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