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
駱嶼梵站在門口輕輕敲了敲門,心裡卻是悄悄地抱歉。
季施沁看了一眼掛鐘,還沒有到送餐的時間。心中不免有些疑惑,但是應該不會有比現在還要糟糕的事情發生了,跳下牀打開了門。
微微愣神。
是駱嶼梵。
沒有穿外套,白襯衫的扣子掉了,他一定是經歷了一番打鬥,不然嘴角也不會有些血絲滲出來,突然涌起的衝動是想伸手摸摸他的傷口,問問他疼不疼
但是還是忍住了。
“怎麼是你?”
季施沁冷漠地說,連嘴角都沒有了客套,駱嶼梵心裡有些失望,但是在醫院發生的一切歷歷在目。她說過,只要找到了梵珩帶到她面前,一切就會恢復到從前互不相欠的時候,她會永遠消失在自己的世界裡。
誰也不欠誰。
“我來帶你去見梵珩。”
她瘦了許多,本就瘦削的臉因爲睡眠不足變得更加骨感,眼窩下的疲憊藏也藏不住。不禁伸手摸了摸她的臉,後者被這突如其來的行爲嚇到,睜大眼睛像是突然拿到了漿果的野兔。
“你瘦好多,是李媽做的飯不和你胃口嗎?”
季施沁慌亂地看了一眼那個不易察覺的角落,生怕會被人看見什麼,駱嶼梵看她驚慌失措的樣子知道她在擔心什麼。
“你放心,我把那些東西都關了,你不用擔心會有人盯着你了。”駱嶼梵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沒容她拒絕,“跟緊我,不要亂跑,我們要趕在他們之前找到梵珩。”
季施沁將信將疑地點頭。
跟着他輕輕地跑起來,腿軟的不是自己的一樣,但是爲了見梵珩,就算面前是刀山火海她都要去試試。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她不會抗拒這隻手,給她的安全感前所未有。
她甚至不想放開,就算她知道這樣是錯誤的。
“你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明明我因爲着急說了那麼多傷人的話。
“誰都會有刺傷人的時候,但是我不疼。”
因爲這一切起因,都是因爲我。
因爲我的糾纏和不合時宜的心動,讓你落到現在的田地。
季施沁沒有說話,真的不疼嗎,怎麼可能。
“見到了梵珩就帶他走,別有任何的猶豫,我會讓劉封在門外接應。”
駱嶼阿拉着季施沁穿過了長廊,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梵珩一定是被關在那個房間。他的直覺和母親的直覺往往一拍即合。
“那你呢?”
那你呢,你怎麼辦?
“我是誰?駱嶼梵,駱氏的唯一繼承人,沒有人比我更有發言權。這件事情本就跟你們沒有關係,是我母親小題大做了,這兩天的確是委屈你了。”
兩個人跑到盡頭,駱嶼梵停下腳步,在牆壁上摸到了很隱秘的燈的開關。因爲他小時候很怕黑,所以走廊的燈從來沒有關過,就連白天也依舊是燈火通明。
“如果沒錯的話就是這了。”
駱嶼梵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門,熟悉的一切。
目光所及之處,都是淡藍色的,像是天空又像是海洋,可是醫生明確表示了長期呆在這樣的房間裡,只會加劇病情的不穩定。他會越來越沉默寡言,難以接近,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只有這樣的環境下,他纔會稍稍覺得安心,像是海洋帶給他的不可言狀的神秘和安全感。
“梵珩?”
駱嶼梵小聲地喊着梵珩的名字,卻沒有迴應,只能聽到角落裡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小老鼠在啃噬什麼東西一樣。
季施沁伸手示意他不要說話,梵珩一定是察覺到了什麼才躲起來的。
“梵珩?媽咪來了,你在哪?”
季施沁小心地走進去,燈光昏暗,窗簾又被人死死地拉住,簡直密不透風。
“小老鼠在哪裡啊?媽咪來跟你玩捉迷藏好不好?”
她用一貫的互動方式,想要把梵珩引出來,卻在說完捉迷藏之後就聽到了尖叫聲,來自一個角落裡搭建的小帳篷。
“梵珩?”
季施沁着急地上前去,拉開拉鍊,看到了坐在裡面,手裡死死抱着一個毛絨玩具,看見季施沁的臉之後微微愣神。
停止了尖叫。
“梵珩,媽咪來接你了,你出來好不好?”
梵珩沒有說話,也沒有上前去,只是坐在那裡死死抱着那個玩具不肯鬆手。季施沁伸手也只是讓他害怕地向後縮,本能的抗拒。
駱嶼梵小心翼翼地上前,季施沁有些尷尬地看了他一眼,“給我點時間,太害怕了,所以不敢出來。”
然後回頭趴下去,耐心地說,“梵珩,這裡不是我們的家,我們該走了。梵珩乖,媽咪帶你去遊樂園好不好?”
去遊樂園好不好?
梵珩不說話,只是看着手裡的小熊,像是在問你聽到了嗎,你想不想不去一樣。然後搖了搖頭,繼續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讓我試試……”
駱嶼梵看季施沁又着急又心疼地跪在那裡,哄一個不爲所動的孩子,確實是累人。他不確定他們是不是一樣的,但是至少現在來說,他比季施沁更加適合。
“你?”
嘴上表示懷疑,但是季施沁實在是不能夠把梵珩從帳篷裡勸出來。
“你想跟我玩遊戲嗎,梵珩?一直呆在這裡他就會找到你了哦。”
梵珩猛的擡頭,大眼睛看着駱嶼梵,後者心裡一驚。他只是隨口一說,有個所謂的他,孩子眼裡看什麼都是大的,都是嚇人的。所以纔會隨口這麼一說,但是看他這個樣子,並不像是憑空猜想的。
“我躲在這裡他也會找到我嗎?”
梵珩滿臉的驚恐,微微起身,駱嶼梵看準機會一把將他抱起來。季施沁有些擔憂地看着,生怕他會嚇着梵珩,可是梵珩只是緊緊抓着他的衣領。眼睛看了她一眼,癟了癟嘴巴,伸出雙手。
“媽咪,抱抱……”
季施沁瞬時紅了眼眶,連忙接過來,一把攬在了懷裡。
“媽咪,我們快走吧,他要來了。”
梵珩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季施沁疑惑究竟是誰要來,駱嶼梵俯下身,看着梵珩溫柔地說。
“我會保護你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