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水蘇放下了手裡的紅茶。
味道甜膩,她不是很喜歡,王浚看了一眼失寵的紅茶嘆了口氣。
“姑奶奶,你要是沒別的事,就走吧,你在這裡,我渾身不自在……”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過來,任你想做什麼都會覺得不自在,王浚每次想要像一位嚴厲的老師那樣數落小唯的時候,總會被這眼神盯得脊背都發涼。
小唯伸出手,抹了一把額頭的薄汗。
王浚拿起她畫的圖紙,嘴角抽搐了幾下。
雖說,每個人對於時尚的理解都不盡相同,但是也沒有見過比例這麼不協調的人。看着小唯殷切的眼神,他也不忍心當着方水蘇的面去打擊她,只能硬着頭皮誇她有進步。
小唯剛想開心,就聽到一聲輕笑。
輕輕地,滿是輕蔑。
“王浚,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負責任了?那是有進步?”
她來了近一週,沒有看到她有絲毫的進步,學東西的時候興致不高態度也不積極,處理一些瑣事笨手笨腳,效率低下。
王浚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不敢對她怎麼樣,但是越是這樣,教育就出不來效果。她沒有多少時間和她耗這件事情,如果她到最後都不能學到對自己有用的一技之長。那她該怎麼放心地送她走?
“萬事開頭難,我當時還不如小唯呢……你彆着急啊哪有速成的……”
王浚訕訕地笑着勸方水蘇,後者緊皺着眉頭不說話。
小唯咬着嘴脣低着頭,滿臉都是小委屈,她以爲方水蘇會和王浚一樣輕言輕語地表揚自己,在她的印象裡,蘇蘇姐姐就不是這麼不通情達理的人。
“小唯,你出來。”
方水蘇想了想還是要告訴她自己的打算,她已經是個大孩子了,一些事情完全可以自己做主。
“你的母親給方家打過電話。”
小唯聽到這句話,驚恐地擡頭。
她不想回去,那個家裡整日烏煙瘴氣只能感受到窒息和壓力,不受寵愛的孩子在那裡和牆角的垃圾沒有區別,她喜歡漂亮衣服喜歡乾淨整潔喜歡這裡的一切。
她不能走。
“蘇蘇姐姐,我不想走……你別趕我走……”
小唯死死地抓着她的手,“我不回去……”
方水蘇把手拿出來 輕輕地幫她理理頭髮,“那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在你剛來的那一天,我們給了她錢,她還是繼續要,屢次三番。”
小唯小臉慘白,不知道這個時候該說什麼。
媽媽要了多少錢,方家又爲了她一個起眼的小保姆給了多少錢?她怎麼可能還的起?
“多……多少……”
小唯硬着頭皮問,自尊心作祟的後果就是自己一個人去承擔那些本不必承擔的賬目,弟弟的學費是這樣,爸媽的生活費也是這樣。她扔了所有的卡,一個人都不想去管,但還是忍不住想要看看。
那個大眼睛小男孩現在還會不會甜膩膩地叫自己姐姐。
“你還?”
方水蘇笑了笑,她的母親沒有找她,甚至連問都沒有過問。那個家裡沒有一個人關心這個女孩,她輾轉找到的地址破爛不堪,一戶人家相依爲命。
“這個錢,是小唯給你的,她說從此以後跟你們毫無瓜葛了。”
她帶着墨鏡,站在髒兮兮的家裡,格格不入。
張着嘴巴留口水的小男孩只會傻笑和拍手。
女人冷漠地看着她,手上的針線活依舊沒有停止,她好像是聽到了再尋常不過的一些東西。
“那死丫頭在你那?看你是有錢人怎麼只拿出這麼點錢打發我們?那是我們親手喂大的姑娘,你們讓她做那些事情我們做家長的是會心疼的……”
聽到動靜衝出來的男人喋喋不休。
如果不是他的手來回數那些錢,她都要懷疑,這是不是真是個好父親了。
“做什麼事?你以爲我們是幹什麼的?”
方水蘇雙手環在胸前有些好奇,他究竟以爲自己是幹什麼的。
“真要我說?你穿成這樣,自己心裡不是很清楚,長這麼漂亮怎麼不知道害臊呢?”
他話剛說完,方水蘇後面的保鏢就要衝上去,被方水蘇攔住。
“幹嘛呢,人誇我漂亮呢。”
“小……”
保鏢看着她的眼神,還是把想是的話都嚥了回去,夫人只是讓他好好保護着方水蘇別的事一律不能過問。
“我不管你時怎麼理解我的,但是我只能這樣告訴你,如果你今天要了這些錢,那麼從今以後你女兒跟你就沒有什麼瓜葛了,反正你們不是也正愁着要怎麼把她打發走嗎?”
她打聽過,這個地方經濟落後,消息又閉塞。
好多人還是和上個世紀的思想一樣,只想要兒子,但是這一戶,許是壞事做盡又或者是禱告的不夠誠懇,一連好幾胎都是女兒,直到最後終於盼來了一個兒子,還是個天生癡呆的。
女人擡了擡眼,欲言又止。
倒是那個男人精明些,聽完之後就把錢扔在了桌子上,“你拿這麼點錢打發要飯的?我那是個活人,你說要走就要走?我是能告你的我告訴你!”
越是什麼都沒有的人越不能輕易招惹。
因爲聽不懂你是在談判還是在威脅,所以他們不知道恐懼也不知道事情的嚴重後果。如果想得到自己想要的,還是得按照他們的方式來,人們管這個叫:入鄉隨俗。
“好啊,你去告吧,最後,你們連這些錢都拿不到,守着一個傻兒子過一輩子吧。”
男人看她伸手把包裹拿走,臉上沒有一點因爲自己要成爲被告感到恐懼,才明白恐嚇對於眼前這個女人是沒有用的。
“您看您這麼着急做決定幹什麼……”
男人伸出手,奪過了包裹,滿臉帶着訕訕地笑。
方水蘇笑了笑。
“想好了?”
男人猶豫着,想要多撈一筆,卻怕眼前的都抓不住。只好嘆口氣,狠狠地點了點頭。
“從今以後那丫頭和我們沒關係,是死是活你看着辦,出了事別回來找我們,我們不認。”
原本以爲這種籌碼和戲份只會在影視劇裡上演,但是,現在切身體驗一番,方水蘇認爲自己胎投的還不錯,至少還沒有到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