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對峙,鬼眼與段斬鐵都是不知所措,現在後悔自己好勝心太強,也過分自信,非要一個個與天若單打獨鬥,最後還是迫不得已聯起手來,搞得渾身是傷,眼看成功在望,林靜偏偏這個時候回來了。
鬼鞭不說二話,立即替段斬雲運功療傷,慢慢替他逼出體內兩股霸道的氣。那邊戰事一落,段斬風這邊在打下去,也沒有意義了。薛義見林靜趕來,天若安然無恙,鬆了一口氣,兩人同時退出戰局,回到各自陣營。
段斬風來到段斬鐵身旁,低聲道:“現在怎麼辦?要退嗎?還是要孤注一擲。”
段斬鐵搖搖頭,眉頭緊皺,一臉苦惱道:“林靜很難對付,你也不一定能打贏薛義,斬雲勝負重傷,不能再戰,我和鬼眼都有傷在身,鬼鞭也必定不敵無雙武典。”話語裡,退卻之意已經很明顯了。
薛義快速奔了過來,攙扶着傷勢頗重的天若,焦急道:“恩公,你沒事吧?那幫不要臉的傢伙,居然把你傷的那麼重。以多欺少,簡直是太欺負人了,若是我背後有靠山,我一定替你出氣。”說完,還衝林靜使了個眼色。
林靜兩手插腰,肺都要氣炸了,美眸瞪得圓鼓鼓:“玄劍門還有鬼谷,居然欺負到本小姐的頭上了,莫非當我林家是擺設,要不咱們比劃比劃。”
“林靜小姐,你這話的有些過了吧。”段斬鐵溫和道:“自始至終,我們可沒有動你一根頭髮。”
“這個”林靜本來惱火異常,突然一下泄了氣,苦思了半天,也沒想出玄劍門與鬼谷對她那裡不敬。天若畢竟不是林家的人,與林家毫無干系,林靜也沒法把身後家事搬出來替天若報仇雪恨。
“你們搶我東西,害我追了半天,這筆賬又怎麼算。”林靜不管了,逮着什麼就說什麼。她嬌生慣養,從來不吃虧,今日這件事她纔沒那麼容易就放過呢。
“還請林靜小姐見諒,我們怕動手的時候,誤傷了你較貴的身軀,所以才煞費苦心將你引開,而且不過是拿你幾顆菜,相信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們再此賠禮道歉就是。”段斬鐵笑容可掬道:“相信林家不會爲了這點小事,而與玄劍門和鬼谷爲難吧。更何況我三弟段斬雲的傷,也有林靜小姐你的一份,我想林靜小姐的氣也該消了吧。”他刻意說到“玄劍門和鬼谷”的時候,加強的語氣,是要提示林靜,即便林家勢大,有王庭撐腰,但如今兩派聯盟,也不是那麼容易讓你林家隨手捏的,平常讓讓可以,你們若不講情面,我們也翻臉無情。大不了,大家一拍兩散,魚死網破。
段斬鐵說的不卑不亢,當面賠禮,給足了面子。林靜貝齒咬着牙,她心裡也明白,要林家爲了這件事,替她出頭,根本就不切實際。即便她再受寵,也不能肆意胡爲。
若是雙方交惡,真的動手,鬼谷和玄劍門,兩方都是大勢離,林家若想不死不傷,而將玄劍門與鬼谷連根拔起,簡直是癡人說夢。更何況,林靜也不想因爲自己的一己之私,而導致林家子弟有所死傷。
段斬鐵等人一開始就是針對天若而來,對於林靜更是刻意避開,敬而遠之。實在讓林靜找不到一絲髮飆的機會。
“這個傻小子是我林靜的朋友,你們打傷了他,就是與我林靜爲敵。”
“我們只重視林家的人。至於替他人,即便是你林家的朋友,一旦得罪我玄劍門與鬼谷,不管他是誰,我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這句話給足了林靜面子,又不落自己的威風。
“沒想到玄劍門和鬼谷聯手之後,行事更加霸道了。快要目中無人了”林靜意味深長道:“好啊,我今天倒要看看,你們的勢頭到底有多大,告訴你們這個傻小子,我林靜今日今日保了,你們想怎麼樣。”
段斬鐵苦笑一聲,無奈道:“既然今日林靜小姐保了,我們就給你一個面子,若是他日相遇,我們絕不放過,希望林靜小姐能保得了這小子一輩子。”而後又語帶嘲諷對天若道:“小子,你若是運氣好,就一生一世躲在女人的背後吧。”
“我們走”段斬鐵衣袖一拂,帶着其餘人離開,走的極是不甘。
“想走,沒那麼容易!”林靜嬌聲一喝。
“哦”段斬鐵臉色微怒道:“敢問林靜小姐,還有什麼指教?你助那小子,打傷我三弟斬雲,我已經既往不咎,莫非林靜小姐還不肯善罷甘休,當真以爲我們是軟柿子嗎?若是想動手,我絕對奉陪到底。我玄劍門剛化解與林家恩怨,若是因爲這事再起爭執,絕不會一忍再忍,大家都準備回去添幾副棺材吧。”
“你”對方的話堅定而明確,林靜一時拿段斬鐵沒有辦法,氣的直跺腳。
天若淡淡道:“林靜小姐,讓他們走吧,我不想再讓他們糟蹋了小峰派的地方。”
“小子,今日是你運氣好。”段斬鐵心中不甘道:“不要以爲此事到此爲止,我勸你識相的將東西交出來,不然小心死的很慘。”段斬鐵要天若交出了,自然他們此行的目的,正天道門的名冊。他說的很隱晦,只是彼此心知肚明。
衆所周知林家效忠王庭,而正天道門正是王庭的言中釘,肉中刺。一旦林靜得知天若有正天道門的名冊,會不會將它偷偷拿了,交給王庭。那麼玄劍門估計這輩子都拿不到着名冊了。
段斬鐵相信,正天道門的名冊,關係幾百人的生死,如此重要的東西,天若也不會隨便和別人說。
果不其然,林靜疑惑望了望天若,顯得一頭霧水道:“什麼東西啊?”
“死的很慘?”對段斬鐵的威脅,天若苦澀笑了笑:“突然覺得,死已經不那麼可怕了。”他說的輕巧,林靜卻是一怔。
段斬鐵最後冷哼一聲,惱怒帶領着幾人離去,很快消失在林靜視野中。
薛義唉聲嘆氣道:“打來打去,就搞得一聲是傷,何必呢?”
林靜怔怔望着天若,看着他暮氣沉沉的樣子,似乎對世上沒有一絲留戀,回憶着他那句:“突然覺得,死已經不那麼可怕了。”林靜內心突然涼了一截,眼裡滿是沉痛,心想這個傻小子,爲何偏偏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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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期間,林靜與薛義,輪流替天若運功療傷,他的傷勢好轉的特別快,已經恢復了七七八八,快的驚人。這主要歸功於天若連得不滅真身,對於傷勢的復原,也有一定奇效。
看到天若的恢復如初,林靜本該高興,可是一想到當日天若那句話,林靜就憂心如焚,嘆息道:“這就是哀莫大於心死嗎?小燕妹妹你真是害人不淺啊,叫我如何收拾這殘局。”
更令林靜苦惱的是,林家已經來信,家中有事,林家祭祖的日子即將來臨,一定要她近日內趕回。而如今天若的狀況,她有如何放心離開。
薛義知道了林靜的難處,一臉當仁不讓,拍着胸脯保證,一定照顧好天若,還信誓旦旦發了誓。只是林靜雖然信任,但看薛義,不知爲何,怎麼感覺都不牢靠,心裡實在沒法踏實離開。
後山七座墳,天若落寂的盤腿而坐,低垂着頭,髮絲略有些凌亂,精神像是誇了一樣,像一顆朽木,靜靜着不動。
林靜心事重重,也來到了後山,望着天若孤寂的身影,神色也爲之黯然:“傻小子,風冷了,回屋吧?”
天若沒有迴應,整個人死氣沉沉。林靜面上憂色更重,輕悠悠道:“傻小子,林家有事,我要走了。”
聞言,天若出人意料的霍然擡頭,尋着聲源的方向,望向了林靜,那雙失明的眼睛,閃過一絲波瀾,竟是緩緩得站了起來。
“你……要走,真……的?”天若聲音有些不自然,似乎對於林靜的離去,沒有做好心理準備,有些不捨。
看着天若的反應,林靜一喜,心中更加堅定,緩緩走到天若面前,一臉小女兒態的緊張,不敢看天若,心跳加劇,終是鼓足了勇氣,輕輕握着天若的手,羞得不敢擡頭,支支吾吾道:“傻小子,這個……你……那個……我……你明白了吧。”
林靜說的含糊其辭,天若聽的呆若木雞,握着林靜的手,溫軟的感覺讓他很舒服,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期待。
感覺不到天若的反應,林靜有些慌了神,但事到如今,不能退縮,最後把心一橫。林靜踮起腳尖,靜靜閉着美眸,說不出的緊張和期待,紅潤櫻脣印向了天若雙脣,一觸即離。
“記得以後要來林家?”丟下這句,滿臉緋紅的林靜,提着衣裙嫋嫋娜娜的逃之夭夭,一生心跳還未如此快過,更沒感覺如此羞過。
天若呆呆立在原地,一臉恍惚,像是感覺在做夢。突兀眼前出現一絲久違的亮光,然後光線愈來愈足,但視線依然模糊,隱約中看到一個窈窕身影,慢慢消失。
擡起頭,重新復明之後,天若還一時無法適應,用一隻手遮掩着陽光,突然笑逐顏開道:“果然,還是能看見比較好。”
“恩公,林靜小姐走了,你放心,衣食住行統統交給我了,有我一口肉,就分你半口,要活一起活,要死我先死。”薛義大大咧咧走了過來,驚訝看到天若眼裡的神采:“恩公,你又能看見啦。”
“對”天若豁然道:“感覺好像經歷了一次重生。”
“薛兄,不要叫我恩公了可不可以,我雖然救過你幾次,但這次你也幫了我,我的年紀也沒多大,感覺恩公兩個字把我叫老了。”
“好啊”薛義欣然一口答應,立即改了稱呼:“恩公老弟。”
天若豁然一笑:“這先不管,薛兄我有一件事,向你打聽。”
“什麼事啊?”
“你知道魔教總壇在哪裡嗎?”天若淡淡問道。
薛義一愣,眼神古怪打量着天若道:“恩公,你問這個幹嗎?”
“有一件事,一直壓在我心底,這是我的一個心結,以前因爲眼睛失明,我行動不便,武功低微,沒有去做。”天若哀聲一嘆:“現在,我想要結束這件事。”
薛義抱歉道:“對不起恩公,魔教行蹤隱秘,沒人知道他們的總壇在哪裡。”
“沒關係,我本來就打算自己去找。”
天若道:“對了薛兄,我現在要做那件事,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我們就此別過,希望有緣再見。”
“我們剛見面就要分開啊,我是向林靜保證過要照顧你的,要是她回來,發現你人不在,會不會扒了我一層皮啊,既然你要走,我就陪你一塊去。”
天若淡淡一笑,想起林靜對自己無微不至,心中一暖,嘆息道:“對不起,薛兄,那件事,我想一個人解決。”
聽天若的口氣,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更是心意已決,薛義無奈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厚顏無恥跟着你了,天大地大,希望有生之年,我們還有相遇的一天,既然你要走,我也不留了,恩公,我先走一步了。”
薛義打量了天若一會兒,無奈聳聳肩,腳下一點,輕功了得,一下騰飛而起,速度極快,兩個呼吸就消失在天若視野。
“人都走了!”天若嘆息一聲,悠悠道:“出來吧,暗中監視了我那麼久,可以先原形了。”
附近樹林,唰唰聲連起,兩個身影衝出樹林,黑衣蒙面打扮,用不知所措的眼神打量着天若:“請問,你是何時發現我的。”
“很早了,當我感覺敏銳的時候,就發現附近總是有人在徘徊。”天若淡淡望了他們一眼,又吹響了一聲口哨,接着道:“你們是魔教的人,是燕兒讓你們來監視我的嗎?”
兩人面面相覷,顯然不知如何回答這個問題。一聲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黑墨奔騰而來,發出一聲洪亮的馬鳴,似乎看到了主人恢復神采而高興。
天若翻身上馬,身手矯健:“替我傳個口信給燕兒,告訴你們所謂的聖女,若想要正天道門的名冊,就要先找到我。”話音未落,天若一抖繮繩,黑墨立即會意,飛馳而去,揚起陣陣塵埃,漸漸消失在兩人錯愕的眼睛中。
天若重新找回溫暖,但心中還有陰影,再次踏足好江湖,不知要去哪裡,但可怕的激流在等着他,苦難還沒有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