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教總壇建在王都地下。入口遍佈王都不起眼的角落,此刻天矇矇亮,天若在一個仙教弟子的引領下,很快就從一個出口走了出來,看着周圍的景色,驚愕當場。
因爲這個出口不是別的地方,正是關燕在王都捨棄的府邸,就連前些天與鬼屍大戰的痕跡,還清晰可見,而當初那段美好的往事,突然在腦海中模糊了。
故地重遊,乍看一磚一瓦,天若心中一陣觸動,加快腳步,離開了這個傷心的地方。
天牢一行,經歷了一番波折,雖然確然段緣所在,但接下來的難題,更加令人煩惱,時間愈久,段緣的危險就愈高。但要突破天牢的封鎖,談何容易。
此行能輕而易舉進入天牢,還多虧素雪顏之助,但同樣因爲不能拖累素雪顏,天若也無法出手相救恩師段緣,心中無限惆悵。
“我以進入天牢第八層,會過魔教老魔,希望燕兒信守承諾,不要爲難素姑娘。”天若一路急行,始終擔心不已,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遺忘了誰,此時他心緒煩亂,一時間想不起來。
直到回到客棧的一剎那,天若打了一個激靈,這才愕然發覺,他差點把薛兄,守城兄給忘得一乾二淨,不知他們能否從天牢中全身而退,但也要看關燕的態度。
推開房門,看到那一幕,天若驚愣了,擺在眼前的,是兩個被倒吊起來的人,全身被捆的像個糉子,嘴巴塞着一塊破布。
薛義有口不能言,嗚嗚得喊個不停。一臉可憐相向天若求救,臉上一塊青一塊紫,被揍得快不成人形了,相較而言,千守城要好一些,但被倒吊起來的滋味,終歸是不舒服的。
看到這番情景,天若不由想起當初第一此深入仙教總壇,昏睡過後,愕然發覺自己本被倒吊起來的,當時還好生鬱悶,現在想想,看來是關燕所爲,不過更加鬱悶,自己面都沒見到,一句話也沒見,究竟哪裡得罪她啦。
若天若知道自己說夢話,一會兒喊燕兒,一會兒叫靜兒,睡夢中那種愜意的笑容,招來關燕的懲罰的手段。一定頓足捶胸,暗暗自責,說夢話果然害人不淺。
看着薛義臉上貼着一張紙條,寫着這就是不乖的下場,字跡娟秀,天若一眼看出是出自關燕的手筆,心中打了一個激靈,所謂不乖的下場,其中的警告之意,已經表露無疑。
薛義還在嗚嗚個不停,用眼神像天若求救,天若哭笑不得將薛義和千守城放了下來,替他們鬆綁。
一恢復自由身,薛義立即衝着天若哭爹喊娘,無比悽慘道“恩公,你就是娶誰也不能娶那隻母老虎,我就說了一句,替你討公道的話,就遭到如此下場,她武功又高,身份又尊貴,還會裝溫柔,這種女人誰敢要啊。”
天若一臉苦相,撓撓頭問道:“薛兄你說了那句話。”
薛義拍了拍胸膛,一副甘爲兄弟拋頭顱灑熱血的架勢:“我當時險象環生,但依然不皺眉頭,義正言辭告訴那隻母老虎,你這麼兇,還一直翻臉。難怪恩公會和林靜在一起,真應該好好反省。”
“然後呢,燕兒就打你了。”天若心中一緊,薛義說出這種話,等同找死,以現在關燕的脾氣,她不打人,那天若真的去燒香拜佛,謝天謝地了。
“沒有,她只是很客氣得說了一句,你才真應該好好反省,然後她的八個侍女,雨點般的拳腳都打在了我的身上。”薛義一臉狼狽相,用很後悔的語氣道:“我現在反省了,當時真不該一時衝動。”
“誰讓你用那色迷迷的眼神,瞧他那八個侍女,不然她們出手也未必會那麼重。”千守城毫不客氣揭穿薛義的老底,立即讓薛義面色一窘,支支吾吾道:“我也只是一時沒忍住。”
千守城嗤之以鼻道:“什麼沒忍住,當你那色迷迷的眼神,從頭到腳,肆無忌憚打量人家,分明是故意的。”
薛義立刻反駁道:“我看了又怎麼樣。那八個侍女,個個水靈靈,你敢說你沒看。”
聽着千守城和薛義你一言,我一句爭論這,天若默然着,苦惱了起來,看情形,將薛義和千守城送回客棧的,應該是被關燕的人,也就是說,關燕對他的行蹤瞭如指掌。一股無形的緊迫感,讓天若打了一個冷顫。
“恩公,我勸你一句,還是不要那隻母老虎了,林大小姐雖然愛調皮搗蛋,但人其實挺好的。”薛義吃了大虧,立刻向天若提出寶貴的建議。
天若苦笑了一聲,有些無奈,他知道暗中一定有一雙眼睛在默默注視着這邊,薛義的話,想必會一字不差傳到關燕的耳朵裡,看來薛義反省得還不夠。
“恩公,你去哪了。”最後薛義把柄太多,說不過千守城,就轉移話題,向天若問道。
“我去了天牢第八層,和那個老怪物打了一架。”天若說得輕描淡寫,但薛義和千守城聽的悚然一驚,不敢置信看着天若,驚駭得問道:“那第八層關押得可能是個絕世高手,而且是走火入魔的那種,發起狂來,可怕的很,你這都能活着回來。”
天若無奈一笑,第八層關押着魔教老魔,這是極少人知道的事,皇上不會讓人知道一點王庭和仙教聯繫,因爲世上總是有人會異想天開,不免猜測王庭關押魔教老魔,就能逼迫仙教投鼠忌器,爲王庭效力,一旦出現這種八九不離十的想法,那麼情況就會對王庭不利。
天若沒有將魔教老魔的事說出來,除了對仙教教主,和魔教老魔存在幾分好感之外,不是不信任薛義和千守城,因爲這樣的秘密會招來殺身之禍。皇帝一定會滅口,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就在天若陷入沉思之際,突然門被一腳踹開,林靜歡天喜地跑了進來,笑容燦爛:“若哥,我又來看你了,見到我開不開心。”
看到林靜,天若先是一愣,然後馬上就頭痛了起來,現在可不是陪林靜打情罵俏的時候,偏偏心中的一些秘密還不能和她一起分享,同樣不是不信任,而是不想給她造成一定的困擾。
“當然開心啊。”天若裝出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而薛義和千守城知道此地不宜久留,趕緊悄悄往門外走。
就在薛義半隻腳踏出門檻之時,林靜突然道:“等一下小賊,你怎麼鼻青臉腫的,是什麼人把你打成這樣了啊。”
薛義心中一緊,知道林靜冰雪聰明,一個回答不慎,只怕就要被看出端倪,一時慌亂,回答不出個所以然來,乾脆溜之大吉,將難題留給天若。
看着薛義落荒而逃,林靜知道其中一定有貓膩,眯着眼睛打量着天若,好像要看穿他的心肝皮肺腎,看得天若心底直髮涼。
“若哥,看你面色憔悴,是不是昨天晚上沒睡好啊。”林靜的語氣有意無意,但接近實情的話,還是讓天若心跳不已,趕緊道:“沒有啊,靜兒你來的好早。”
“當然,因爲本小姐今天心情好。”林靜得意的笑着:“若哥,你要岔開話題,這樣只會暴露你心中有鬼。”
“什麼,靜兒你想多了。”天若心虛,被林靜愈說愈怕,暗歎這女人的自覺,也太準了吧,簡直是見鬼了。
看着天若眼神閃爍,林靜看出了大大的問題,立即氣鼓鼓道:“若哥,你一定有事瞞着我對不對,爲什麼不告訴我,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沒有,絕對沒有。”天若有點慌亂了,都不知該怎麼說,開始比手畫腳了起來,暗暗祈禱,林靜的直覺不要那麼準,不然以後日子不要過了。
“若哥,你是不是瞞着我,去見了小燕妹妹。”林靜緊緊盯着天若,開始活動筋骨,一副要威逼的模樣,雖然只單方面亂想,但也真實情況相差無幾,直覺準的讓天若心驚肉跳。
“靜兒你真的想太多了。”天若知道,這畢竟這是林靜的猜測,沒有真憑實據,所有壯着膽子推翻,背上已經被驚出了一身冷汗。
“沒有最好,不然本小姐就和你生死與共。”語畢,林靜做了一個張牙舞爪的威脅模樣,天若只能連連點頭,一副不敢造反的樣子。
隔壁房間,薛義和千守城耳朵緊貼牆壁,一字不差得聽了進去,他們也被林靜的直覺嚇得不輕,薛義更是唏噓不已,什麼生死與共,我看多半是同歸於盡吧。
千守城暗暗嘆息,段緣身處危難,已經讓天若苦惱不已,相盡辦法要救人,如今還有應付這個麻煩的女子,實在是太辛苦了。
正當千守城和薛義偷聽得興起,一個氣憤的聲音傳來:“本小姐現在有一個直覺,好像有人在偷聽。”
聞言,千守城和薛義趕緊躺倒牀上裝死人,心底已經涼了半截,這是至今爲止,他們見過直覺最準的人,但爲何偏偏是林靜。
薛義暗歎,不管是林靜還是關燕,天若恐怕都招架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