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思維形成定式便很容易轉不過彎,而小白的提醒則打破了這種思維定式。
當初被退婚一事,因爲前世記憶帶來的慣性,許元下意識覺得反抗婚約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因爲厭惡紈絝,所以即便死去也不願外嫁,這難道不正常麼?
以一個現代人的眼光來看當然正常,更別提他之前還差點強暴了人家。
可問題是,以死相逼來退婚這種事情在大炎正常麼?
不正常,很不正常。
相府的婚姻自由其實算是例外,世家大族間的聯姻纔是常態。
李清焰那種性子都視這事爲理所當然,更何論柔弱膽怯的慕知韞。
白慕曦的提醒打破了許元的思維定式後,將這兩件事情一聯繫,很多原本不確定懷疑直接可以坐實。
所以爲了表揚小白,許元在淮玖巷那些百年老店內爲她添置了一些飾品。
比如能夠遮擋意魂探查的面紗,又比如能在高速行進中固定髮鬢的簪子。
都是修者用的,所以很貴。
一共撒出去萬兩出頭,引得白慕曦在旁邊一陣小聲抱怨。
嫌許元亂花錢。
許元見了直接笑她挺有主人翁精神,還沒到晚上呢,就先把他的銀子當自己的了。
而聽到這玩笑之後,白慕曦直接不吭聲了。
她覺得這是公子對她的敲打,自己確實有些僭越了。
許元看出了她的不安,意識到這女人誤會他的意思了,但卻也沒有過多解釋什麼。
小白想要管錢,他其實並不排斥。
因爲以後他確實需要一個這樣的親信來管錢。
相國府天安會長這個位置若是換算成朝廷那邊的官職,基本上等同於一人獨攬戶部尚書、兵部尚書、工部尚書三個要職,其中所需要的專業知識與手段能力缺一不可。
華老爺子雖然身子骨依舊硬朗,但年歲已然過百,未來終究是要退下來的,而目前爲止許元最適合這個位置的人除了李筠慶以外,便是白慕曦了。
別說李筠慶出身皇族不可能來給他打工,就算對方願意過來,他也不敢用。
所以目前只有小白一人。
地城那地方雖小,但卻五臟俱全,而白慕曦作爲其內總覽一切的司命,生產、物流、興建土木等等事宜她都略懂一些,倒是可以試試往這方面培養。
不過若是這樣話.那就必須把她和地宮遺民關係斷個乾淨!
暫且將這些事情壓下,許元便又領着白慕曦走入了一間名爲雅器軒的昏暗店鋪。
出來之時,白慕曦手中又多了兩隻裝有密封玉盒的綢袋,面色雖然依舊恬靜,但一雙皓眸忽閃間卻還是多出了一些驚疑不定。
公子在這家店鋪裡給她買的東西有些古怪。
那款猶如獸耳一般的髮飾倒是可愛,但那隻如同獸尾的短柄拂塵又是什麼?
灌入靈炁,二者皆可輕輕擺動,活靈活現。
看着前方面色平靜大步流星的背影,白慕曦忍着心中的疑惑快步跟上。
回到馬棚這一路,許元二人倒是吸引了一些目光。
不是因爲相貌,也不是因爲小白的身材,而是因爲rich。
由於物件都是送給小白的,許元並沒有將買來的物件收回自己的須彌戒,十數個綢袋之上的店鋪雕紋都訴說着二人的rich。
不過也僅此而已了,因爲這條街上有錢的人並不止他們二人。
這不,剛到停放車攆的馬坊門口,便見一匹黑色獨鱗馬拉着一輛雕禽畫獸的車攆從中駛出。
許元認出這玩意好像是九歸車攆。
除了防護能力弱了一些,其他都和他以前常坐的黑龍馬車一個檔次。
應該不會是先前離開的慕家兄妹吧?
心中想着,許元蹙着眉頭擡眸掃了一眼車窗。
車窗未關,掩着隔音的單薄紗簾能夠依稀看到車內人影。
紗簾隨風晃動間,將一聲低吟淺唱傳了出來。
聞聲,許元輕輕一笑,便收回了目光。
是個不認識的紈絝,不過不關窗戶當街車震,也算有他當年的幾分風采。
與這奢華的車架擦肩而過,許元便快步走入了馬棚坊。
將方纔換取的令牌出示給當值管事,不多時,一名泊車的小廝便麻溜的將二人車架牽引了出來。
而剛一上車,許元正欲說話,便見摘下面紗的白慕曦乖巧的坐到了他的身側,軟榻微微下陷,一雙美眸閃爍着水光。
很顯然,方纔依稀傳出的那聲呻吟她也聽到了。
對視一瞬,隨着車攆啓程的震盪,白慕曦直接順勢倒在了許元的懷中。
周遭的一切都靜得恰到好處。
白慕曦今天的衣着是一席素衣,款式頗爲寬大,鬆散的布料垂落貼在凹凸的曲線之上,複式的領口不露分毫肌膚,但卻是方便探入。
青絲間的芬芳伴隨着車內騰起的薰香傳入鼻尖,
窸窣之間,令人煩亂的邪惡已然在握。
比看起來更有料。
白慕曦抿着紅脣,沒有發出絲毫聲音,但一絲絲的紅暈卻在那白皙勝雪的耳垂泛起。
看着這個畫面,許元感覺,他似乎等不到晚上了。
都怪方纔那個不認識的紈絝。
心中想着,許元另一隻手掌環向小白腰間,熟稔的拉住了根系帶。
白慕曦一雙皓眸已然能夠滴出水霧。
她覺得自己現在應該配合的做一點什麼,就如同之前心中所想。
但有些事情既然瞭如指掌,但真當自己經歷之時,心跳卻是不自禁的開始加速。
許元覺得,如果誰敢在這個時候打擾他
“出來!”一聲嬌呵忽然驟然響起。
哪個司馬玩意?!
許元動作一滯,眼眸瞬間泛起血芒,靈視瞬間探出,並在那熙熙攘攘的街市之上鎖定了那出聲之人。
而看到其相貌之時,許元的眼眸不自覺的眯了眯。
媽的,這娘們怎麼沒死在北境啊?
許夢溪。
密偵司的那個想逮他的女捕快。
下意識想要下去教訓一下這娘們,不過剛一起身便忽然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現在這身份好像也沒犯事啊?
大腦被小腦控制了,有點失去理智。
揉了揉眉心,許元定下心神觀望了一瞬,才發現許夢溪並非是衝着他來的,而是衝着之前那輛奢華的馬車。
兩側積雪反射的和煦的陽光,一名穿着紫紅密偵官服的颯爽女子橫刀立馬,擋在了那獨角黑鱗馬車前。
英氣十足的柳眸之中殺氣與厭惡並存,許夢溪看着那停滯不前的馬車,聲音傳來:
“秦衛舒,謀害朝廷命官竟然還敢入京?跟我走一趟吧。”
秦衛舒.
聽到聲音的一瞬,許元立刻反應過來這好像是江南秦家的嫡子,也是秦衛玖的弟弟。
這人怎麼來帝安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