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逍子眼中充滿了不可置信,因爲返本溯源是所有修道者夢寐以求的境界,並且與修爲無關,上一個達到此等境界的人叫道無塵。
“師兄啊~看來我永遠不可能超越你了。別人總將我排在你之上,可他們哪裡知道,你纔是天之序列中最深不可測的存在。”雲逍子連連輕嘆,似是說給自己聽的,又似是吐露一段苦澀的心聲。
洛雲笙聽到這段話心中不禁一愣,現在回想起來清平子的淡泊氣質確實讓人忽視了他的威脅,但能在無形中影響他人主觀意識,這等實力難以估量。
“刺激,不知多久沒有這般盡興了。雲天第三鋒,易劍無痕!”雲逍子眼中重新燃起鬥志,其周身猛地捲起一陣風暴,萬里雲海頃刻消散殆盡,唯有連綿不絕的風刃呼嘯在空中。
又見雲逍子凝聚一身劍意送入風暴中,霎時劍意融合風刃匯成滔天劍海,無數道鋒芒交織在一起,就像仲夏的雷雲,即將降臨一場狂風暴雨。
洛雲笙頓時感到巨大壓力,不知何時周遭地面已經佈滿劍痕,凜冽的劍意正不斷向自己逼近,這般威勢已經強出先前太多。隨着雲逍子一指向前,滔天劍海瞬間如漩渦般涌了過來。
“青蓮九曜!”在這瞬間,洛雲笙劍挽蓮華,一道劍光化作九片蓮瓣,組成劍陣對抗迎面而來的攻勢。眼看無數劍氣轟擊在劍陣上,雖則擋的了一時,但空中劍海無窮無盡,一旁還有云逍子伺機而動,這樣下去必敗無疑。
自踏入先天以來,洛雲笙還從未使用過雙生之力,因爲他擔心會因此喚醒那道魔魂,可事到如今已無退路,索性完全釋放神魄之力,將先天修爲發揮到極致。
“天地雙生,蓮開九葉,立乾坤之極,掌黑白無間!”洛雲笙氣勢驟變,眉心的雙蓮印記綻放玄異光華,其雙瞳更是轉爲黑白雙色,周身都充斥着一種極爲古老的原初氣息。
此時天劍之威提升數倍不止,一股天地唯我的氣勢令眼前劍氣紛紛蟄伏,隨之浩蕩劍芒如長河奔涌,摧枯拉朽般的逆行回去,任他劍氣再多也難撐過一秒,直至穿透劍海讓一切歸於平靜。
看着眼前一幕,雲逍子反倒顯得極爲平靜,因爲清平子之前就告訴過他,洛雲笙雖修爲一般,但其上限高不可測,若戰至極端他將無半點勝算。
“我雲逍子修道百載,自問天賦不弱於任何人,唯一的遺憾就是道心有缺,但我從不後悔。這最後一劍便是我之道,第四鋒,落劍無悔。”
“悔”字出口,地面突然隆動不已,只見無慾天正中緩緩升出一座千丈天峰,在其頂端還立着一柄劍,雖然只露出半截劍身,卻已能看出超然之態。
隨即劍出天峰貫入雲霄,尖銳的鋒鳴自九天傳來,無匹劍意匯作滿天星斗,在燦然耀目中越來越近。這一劍如明月當空,破開無邊黑暗,這一劍如烈陽焚天,燒盡世間污穢。
一劍無悔,一往無畏,縱乾坤失序,天地蒙晦,吾之道心不改矣,這便是雲逍子的道。
面對絕世一劍,洛雲笙首現凝重之色,不知多久沒有這種危機感了,心驚之餘盡釋一身修爲,以雙極神念匯作陰陽界限,身前瞬間展開一道通天結界,然而這隻延緩了半刻時間,落劍之威勢不可擋。
“你之道我已知曉,但我之道你未必明白。”身陷龐然壓力,洛雲笙雖感意外卻無慌張,眼中忽而變得堅定,正色道:“極式·天地正法。”
清正之音通徹蒼穹,洛雲笙首次施展乾坤極招,在其身前浮現出一幅太極圖,圖中兩儀好似活物,不斷流轉在乾坤之間,同時以柔克剛分化劍中威能,直至退出百丈距離,劍威才完全消散。
時至此刻,勝負已分,雲逍子飄然走到跟前道:“能夠完全擋下雲天四鋒,迄今爲止你是第二個,我認輸了。”
“那第一個是誰,清平子嗎?”洛雲笙不禁問道。
“師兄纔不屑與我交手,至於第一個,你很快就能遇到了。不過我先提醒你,那人是古脈異數,天生劍覺,與他交手千萬不要用劍。”雲逍子此刻已經恢復了先前的氣質,戰鬥中與戰鬥外簡直判若兩人。
“多謝提醒,我會注意的。”聽到古脈異數,洛雲笙立刻就知道他說的是誰了。
據聞天之序列中有一名怪人,天生擁有敏銳的劍覺,任何劍招看一眼就會,尋常招式在他手裡威力徒增數倍,更爲奇特的是此人極其崇拜道無塵,不僅相貌上一模一樣,連行爲舉止也十分相似。
離開無慾天后,洛雲笙踏上了第十一重—真璞天。所謂返璞歸真,於一切尋常之物中求得真理,可知大道至簡,無爲快樂。唯以平常心修玄奧法,方能看的真切,看的透徹。
這重天對洛雲笙來說沒有任何壓力,因爲《雙生蓮》遵循的就是溯本追源,而洛雲笙已經初步達到這層境界,故而想要從中悟出玄機,並非難事。
剛入真璞天,只覺一陣沁人的芬芳撲面而來,放眼望去花色嫣然,綠意如幕,好似一處世外桃源。緩步走過鬆軟的香茵,眼前出現一架木橋,其下流水悠然流淌,時不時漫過木橋,無形中透露着不拘。
再往前是一處寧靜雅院,透過院牆可以看到數枝含苞待放的桃花,門前兩排綠柳隨風搖曳,吸引着兩隻飛燕流連不去,此爲動中求靜,以無聲襯有聲。
行至此處,洛雲笙已無必要再繼續向前,這一切對他來說早有體會,根本沒什麼好領悟的,在此停留只是因爲先前消耗過大,這裡的環境很適合稍作休息。
雖止住了步伐卻止不住心思,時常遊走在生死邊緣,竟讓人有些貪念此刻的寧靜,若非世道如此,若非身不由己,誰又願意混跡在那複雜的世潮中,受人間冷暖,看善惡是非,誰又不想過上安寧的日子,與花鳥相伴,觀四季變遷。
可人生本就這樣,有太多的無奈與太多的曲折,你若不爭就只能被淘汰,無論江湖多情還是江湖無心,一旦沾染風波就再難獨善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