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否踏入先天,皆在此一舉。”
洛雲笙眼中滿是熾熱,對於原初之道他早有體會,當初得到的僅僅是虛道就讓自己脫胎換骨,如今憑藉着眼前的實道,或許能夠踏足先天之境。
心中既有定見便不再猶豫,只見洛雲笙捻指化氣通達九穴,引動周天氣海匯聚道胎,受到催動的道胎立刻劇烈震動起來,其中兩顆芙蕖子也同時交錯流轉,繪成一幅黑白太極圖。
通常修道者皆以人爲本,以道爲神,無本不足以成道,無道不足以通神。
所謂後天之道,修的是人之本,在修行過程中洗盡一身鉛華,最終脫胎凡軀。而先天之道修的是人之神,通過神念感悟天地秩序,從而執掌乾坤。
雖說洛雲笙距離先天之境只差臨門一腳,可他至今也未能跨出這一步。正如中年文士所言,《乾坤正法》主修氣,《雙生蓮》主修身,以身爲本,以氣通神,將乾坤之氣融入雙生大道方能徹底超脫。
“虛道之道,無相之相,虛中藏實,無中生有!”
短短十六字之語,卻架起了一道從虛到實、從無到有的橋樑,道胎中沉寂許久的原初之道終於被喚醒,頓時一股天地初生的浩瀚意境籠罩周身,同時兩顆芙蕖子匯成一枚道種生根發芽,直至長成一株黑白雙生蓮。
然而這一切都只是幻象,是原初之道交織成的未來,實際上洛雲笙還沒有完全將乾坤之氣融入雙生大道,因爲道胎的力量還不足以凝聚神魄,也就無法超脫先天。
原以爲又要嚐到失敗的苦果,卻猛然發覺一股兩極氣息充斥全身,眉心的雙蓮印記也隨之出現。洛雲笙突然變成一半白瞳,一半黑瞳,以及兩種迥異的眼神。
“可悲的失敗者,讓爲付賜你新生。”
輕蔑之語過後,那浩瀚的兩極氣息以不可抗拒之勢涌向道胎,就像江海之水灌入長河。在這龐大的力量衝擊下,道胎竟開始出現裂紋,最終一株雙生異蓮破殼而出。
這一刻,無窮無盡的原初氣息充斥着整個空間,這其中竟還有溯道長河內的古源清氣,想必是得益於道胎上的繁雜印記。一切似乎都遵循着原有的趨勢發展,唯一的隱患就是那道魔魂,按理說《乾坤正法》已修至大成,本不該出現雙生大道的兩極分化,可事實卻讓人無從解釋。
與此同時,外面的世界已經亂了套了,整個古脈的乾坤清氣都在沸騰,溯道長河更是洶涌似萬馬奔騰。因爲《源道玄解》即是易古道脈的源頭,洛雲笙凝聚的原初之道就有一部分來自於此,故而在他踏入先天之境時,神念也隨之通達天地,古脈清氣受其影響而躁動不止。
“差不多了,就看你能給我帶來多少驚喜。”隨着洛雲笙詭異一笑,體內突然爆發出一股駭人邪氣,隨後黑白雙瞳紛紛消失,眼中又恢復了清明。
同一時間,長河之靈猛然察覺異樣,瞬間就衝了進來,但在看到洛雲笙一切無恙後,便沒有多心。
“你這動靜不小啊,看來凝的還不是一般的道。”長河之靈有些意外,他本就知道洛雲笙在裡面凝道,也正是看出了其體內的原初之道,纔會讓洛雲笙參悟《源道玄解》,但他卻低估了雙生大道的極致,竟能完納乾坤清氣。
“這多虧了古祖給的機會,洛雲笙銘記在心。”
“機緣所致,非我之功,如此你就回去吧。”
話音剛落,洛雲笙眼前一陣迷濛,隨後就出現在了溯道長河之外,轉身向古祖略施一禮,接着就要回去別雲驚瀑。
途中,洛雲笙不斷回想着發生的一切,以及感受體內的變化,發現周身百穴中早已沒了氣勁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神魄中的神念。具體何爲神念,簡單來說就是道的具現,後天之境需以氣御法,方能形成招式,而先天之境則以念化法,招式自成。
至於神魄,易界之人通常稱其爲元神,是集先天修者一身修爲的核心,也可以說是第二靈魂。只要元神不滅即便肉身被毀也能重生,但若是元神被毀,那將會讓一身修爲付之東流,從此成爲一介凡人。
輾轉回到別雲驚瀑,眼前依舊沒有舒青瀾的身影,洛雲笙心裡不禁有些擔憂。可轉念又想,他的精明程度遠在自己之上,況且古脈之內又會有什麼危險,估計只是有事耽擱了,如此就將全部心思放在了五日後的通天闕之行上。
而在玄化殿內,舒青瀾一臉認真的研習着各類陣法典籍,有過上次經歷他深深意識到自己還太弱小,因爲在這之前從未遇到過什麼大的危機,於是仗着自己在陣法之道上有些天賦,僅習得一點皮毛就自我滿足,如今嘗過一次生死方知世間殘酷。
此時他的身旁還站着一位中年道者,兩人看起來竟還有幾分相像,若有外人在此當知這就是玄化殿殿主,同時也是青淵真人以及舒青瀾的父親。而舒青瀾也不姓舒,他的本名就是青瀾,爲了隱瞞身份才加了個姓。至於爲什麼要這樣做,都是因爲一個家族的無奈。
“早就讓你用心修道,非要等吃了苦頭纔來彌補,別看現在易界一切太平,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與逆道開戰。”青淵真人訓斥道。
“我這回也不是全然沒有收穫,至少知道了古脈內部有逆道同黨。”舒青瀾略帶抱怨道。
“此事不用你管,你太祖爺爺早有定計。”青淵真人並沒有感到意外,由此可見他早就知道這個情況,只是知道的越多承擔得風險就越大,因而他選擇閉口不提。
舒青瀾自然也很識趣,嘴裡不知嘀咕着什麼,總歸沒有繼續追問下去,青淵真人看在眼裡倒也有幾分欣慰,因爲某些原因自己並未盡到父親的責任,也沒有讓他體會到家族的榮光,能有這樣的心性確實不易。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希望你能原諒爲父。”青淵真人低聲自語,彷彿有說不盡的無奈,修道一生究竟所求爲何,似乎只有此刻的寧靜方是真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