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七默然,過了一會兒才說道:“當年的情形,娘若是接了小蝶入陸家童養,對陸家也未必是福,弄的不好,會被牽連入罪了。”
陸母的神情苦澀了,眼神怔怔的憶思,好一會兒才苦聲道:“小七,皇帝都是狠毒無情的,將官作戰本就是有勝有敗,娘聽你父親說過,當年的壽州之敗,根本原因就是上代唐皇造成的,是唐皇的猜忌用人,故意用了不和的將官統軍,結果使得了整體軍力不但未能強大,反而形成了內耗牽制,你以後在官途上,萬不可死忠了唐皇,忠了唐皇的將官,沒有幾個會有了好的結果。”
陸七怔視了母親,過了數秒默然點頭,回道:“娘放心吧,孩兒會小心行事的。”
陸母默然點頭,明顯的情緒陷了低落,陸七一看心裡愧疚,忙又說了京城的另一些遇合。
陸母聽了笑視陸七,嗔怪道:“你呀,在京城納了那麼多的妾侍,以後該怎麼向了韻兒說去。”
陸七的神情微窘,回道:“娘,孩兒昨日先回了石埭縣,主要與王主薄做了溝通,後半夜去見了韻兒她們,韻兒已然知道了我的京城所遇,她表示了理解。”
陸母聽了搖頭,輕聲道:“韻兒不會是真心理解你的,是她自己害怕惹了你不悅,她出身卑微,不敢與你耍性子的生氣,娘當年與你父賭氣,就是因爲你父接納了當初的李雲兒,娘是大家出身,可是不會由了你父隨意的納妾。”
陸七默然,內心對辛韻兒甚覺得愧疚,耳聽母親又說道:“韻兒是個好妻主,日後你一定要好好的對她。”
“娘,孩兒會的。”陸七點頭回應。
頓了一下,又說道:“娘,貴五叔已是孩兒的屬官了,就在外面呢,貴五叔說過,想見了您說說話。”
陸母點頭,傷感道:“貴五是位重義的漢子,當年娘爲了陸家,不得不委屈了他,讓他揹負了不義之名,娘也想見他的。”
陸七點頭,忽想起了寧國軍的李川,忙向母親說了,末了問道:“娘,那個李川爲人可信嗎?孩兒卻是幫了他的。”
陸母怔了一會兒,才說道:“李川那個人,當年與你父是很好的,只是後來你父娶了爲娘,一步步的上行,而李川卻是一直的得不到升遷,記得當年你父親,是有過心思拉了李川的,不過你父也只是牙軍右衛營的隊正,而軍中的牙軍將官都是有背景的,你父沒有能力讓李川成爲了親軍的隊正校尉,當年的換親,是你父主動要求的,後來遷居石埭縣後,一直沒有聯繫,後來李川是來了,但卻是退親,你父就痛快的願意了。”
陸七哦了一聲點點頭,陸母又說道:“李川那個人,應該是可信的,因爲當年他根本不需要了登門退親,本就是換親,他不來見,也就是自然退親了,那說明了,李川的本心,還是在意了當年與你父的情義。”
陸七受教的點點頭,心裡舒服了很多,沒人願意做了幫助仇敵的好事,所謂的大肚能容,那是很少見的聖人。
他忽又想起了一事,猶豫一下,問道:“娘,記得小時候,孩兒問過外公的事情,當時娘和父親都發了怒,不讓了孩兒再問。”
陸母臉色一驚,之後陰沉了,默然了一會兒才輕聲道:“小七,不讓你知道,那是爲了你好,你的外公,當年在壽州之戰後,帶殘軍的舉家降了周國。”
陸七一驚變了顏色,外公降了周國,那對他而言絕對是一大惡事。
又聽陸母道:“當年降了周國的唐官有很多,江淮之域的很多唐官都降了周國,你父不肯降周,就帶了一些族人遷居了石埭縣,後來朝廷
只是遷罪了主要的將官,你父傷殘,還主動的遷居江南,事後朝廷一直的沒有究罪,當時的朝廷也不敢究了牽連之罪。”
陸七點點頭,心裡卻是多了擔憂,一旦他有個周國外公的事情,被了唐皇知道,只怕會大禍臨頭,這唐國的官,是不是應該早些的棄了爲好。
“小七,你想什麼呢?”陸母輕聲問道。
陸七猶豫一下,回道:“娘,孩兒在想,外公在周國,孩兒若是繼續做官,只怕會有了禍患,孩兒想,不如早些的走離了唐國。”
陸母默然,過了一會兒才說道:“娘聽說,你外公已被周國皇帝殺了。”
啊!陸七意外的驚然失聲,陸母輕嘆了一聲,黯然道:“聽說,你外公投降不久,就被周國皇帝以圖謀造反而殺了。”
陸七愣了,好一會兒才聽母親又道:“小七,所以我們不用走逃的,若是你外公還在周國,應該早就使人來見娘了,這麼多年了,你外公肯定是過世了。”
陸七點點頭,心頭不由自主的爲之一鬆,外公被周國皇帝殺了,那對他就不會是惡事了,唐皇知道了,也不會懷疑了他日後會投降周國。
“娘,外公的名字,能夠告訴孩兒嗎?”陸七輕聲問道。
“你外公名魯明達,當年是統領兩萬兵的主帥,你父本是你外公的親衛,後來做了營軍隊正,再後遷升了親軍隊正校尉,後來又被上命抽調去了壽州一帶的軍中,歸屬了中郎將林大人麾下,林大人很欣賞你父,兩人很快成了好友,林大人是位謙和的將軍,可惜......。”陸母傷感的說着。
陸七點點頭,其實他問起了外公,是因他的思想已漸漸的上升到了將軍高度,心態已由苟安的小官,變向了大官佈局謀勢的心態,他現在不知不覺的,已由滿足求得了富貴,變向了謀求權勢,因爲他擁有了能夠成勢的官位。
“小七,其實你父還有一位軍中好友的,名雲錦東,本是你父之下的隊副,不過如今在那裡卻是不知了。”陸母又說道。
陸七一怔點點頭,將雲錦東的名字記下了,聽陸母又道:“小七,你今夜若是不走,就出去爲屬下們安排一下,爲將者,不可在小節上虧了屬下。”
陸七微笑點頭,起身出去了,卻見了姚鬆已經立在了天井院中,他一過去,姚鬆迎上兩步,軍禮道:“回大人,要的是人在外面了。”
陸七點頭,吩咐道:“你出去打了十棍就放了,記住,只要皮肉傷。”
姚鬆毫不猶豫的應了,轉身出去了,陸七看向了別人,笑道:“兄弟們隨我辛苦了,今夜我要留下一夜,兄弟們可以出城去快活一下,明早回來了這裡即可。”
屬官們互相看看,貴五叔忽出聲道:“大人的心意,屬下們明白,這就去了四鄉休息,明早回來聽用。”
貴五叔是探衛隊正,他一說話就代表了探衛們,探衛們紛紛軍禮致謝,這時外面傳來了悽慘的嚎叫聲,陸七一笑回了正廳。
一時後,忽然有一位武官尋來了鋪宅,陸七聽報後去了鋪外,一見之下,忙驚訝的過去見禮,他不認識將官,但卻是見過這位將官,曾立在池州刺史的身旁。
“陸大人,刺史大人讓吾來告訴你,池州城外的伏兵,是池州長史的屬下,與刺史大人無關。”武官淡漠的對陸七說了一通,態度有些傲慢,明顯是不情願來的。
陸七聽的莫名,但他卻是聽的明白了,面上不動聲色,拱禮道:“馬大人的關護,下官是明白的,卻是勞累大人遠走了。”
將官沒回應,自顧的轉身上了馬,淡然的看了陸七一眼後,竟然一聲不吭的策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