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羣與甯中則剛吃完飯,趙不爭就走了進來,站在堂前招呼道:“師兄,我來了。”甯中則見趙不爭收拾得體,身體雖依舊虛弱,但精神轉好,不復往日死氣沉沉模樣,透出一股子年輕人的朝氣。高興道:“趙師兄,你終於出來了,吃過午餐了嗎?”
趙不爭點點頭道:“我已用過午餐,師兄找我有事相商。”
嶽羣讓甯中則撤了飯菜,又泡上兩盅茶,招呼趙不爭坐下。
“師弟,看你精神轉好,師兄深感欣慰。這個月你跟我一起吃飯,將身體好好補補。”
“謝謝師兄!”趙不爭感激道:“不知師兄上午所言之事有如何章程?”
嶽羣喝了口茶,道:“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故我決定爲本門設立傳道人,以應對意外情況,保證本門傳承連綿不絕,”
“除管理藏經院外,傳道人不參與本門任何事物,只對掌門負責。或許應該說,只對華山負責。如掌門發佈危害華山指令,藏經院有權拒絕聽從。”
“傳道人的傳承以忠誠爲首要,以本門出生弟子爲主,輔與忠厚老實的孤兒。一入傳道,死爲華山鬼。”
趙不爭激動得渾身發抖,滿臉通紅,紅着眼道:“師兄,傳道人責任如此重大,我真的可以嗎?”
嶽羣雙眼盯着趙不爭道:“師弟,這不是可不可以的問題,是你必須擔當起這個責任,現在的華山,除了你我還能找誰?”趙不爭想起慘死的師傅、師叔及師兄們,眼淚又流了下來,用力點點頭道:“好,我幹。”
嶽羣欣慰道:“你現在首要是整理藏經閣書籍,還有原來華山各弟子房中遺留書籍,彙總分類,做個臺賬出來。”
趙不爭遲疑道:“那劍宗弟子的……”
嶽羣厲聲道:“沒有劍宗,也沒有氣宗,只有華山弟子,以後的華山,只有一種思想,只有一個聲音,你,聽明白了沒有?”趙不爭留着淚,拼命點頭。
“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經過了風雨,終能見到彩虹。我們華山遭此大難,是上天賜下的考驗,我華山弟子,只有迎難而上,披荊斬棘,才能光大先輩榮光,恢復華山赫赫盛名。你的淚水,從今天起,就要收起來。往後,華山弟子,只能流血,不許留淚。”
趙不爭胡亂擦拭幾把臉,雙眼紅通通的,嘶啞着道:“師兄說的對,華山一定會恢復往日盛名。”
嶽羣找出藏經院的鑰匙,兩人一前一後向藏經院走去。
藏經院大門緊閉,兩個精壯的年輕人一臉肅穆立在門口。見嶽羣兩人走進,一起躬身抱拳施禮,齊聲道:“見過掌門!”
嶽羣露出溫和的笑容,和聲道:“張小湖,高盛,辛苦了!這是趙師叔!往後藏經院事務由趙師兄負責,你們也暫時跟在他身邊聽用。”
張小湖兩人忙向趙不爭施禮,以後就是由趙不爭直管了。趙不爭拘束地向兩人點點頭,沒說話,轉眼看向嶽羣。
嶽羣知道這一步需由趙不爭自己邁出,沒再幫腔,掏出鑰匙遞給了趙不爭。
趙不爭試了試鑰匙,打開院門,兩人進了藏經院。張小湖目送兩人進去,重新拉上門,與高盛守在門口。
門內是個小院子,十一二丈寬,三四丈見深,擺着個石桌及四個石凳。趙不爭打開中間房子的大門,幾十數個書架露在眼前。儘管華山發生了這麼大的變故,但不管華山弟子還是雜工,都沒衝擊這裡,一切保持了原樣,只是幾月時間不曾有人打掃,灰塵佈滿了整間屋子。
嶽羣在書架旁慢慢移動,發現各種功法典籍有大致的分類,可隨意置放的也不少。顯然以前管理不甚得當。
“把散落在各處的功法歸集後,你首要是重新編制個臺賬,做好分類,修煉心得跟功法走,傳記類修煉心得如涉及到多個功法,也要在功法臺賬中註明。”嶽羣慢慢走着,神情飄忽,聲音悠遠。趙不爭垂手跟在後面,仔細聽着。
“所有功法及心得,均抄錄一份,我到時給你找個隱蔽之處存放,這個處所只有傳道人及掌門可以知悉。”
“抄錄一份功法原文,置放於掌門書房。”
“你對於傳道人、藏經院如何管理,要拿出個章程給我。我們慢慢合計完善,定能把這事做好。”嶽羣停下腳步,一手扶着書架,神情慢慢變得激動,過萬冊的功法典籍呀,這是多大一筆財富,相信當今武林中,除了少林武當,再沒有那個門派有這底蘊了。只要操作得好,二十年時間,華山就能重新崛起。
身懷令旨的趙不爭,以一種病態的狂熱,帶着高盛清查了華山各峰的所有房屋。每進一間屋子,趙不爭就喊着原先住在該屋的師叔或師兄的名字,磕三個頭,三天下來,磕了一千多個頭,把華山除有所不爲軒外所有帶字的物事都收集到藏經院。
嶽羣在甯中則的護理下,慢慢調理身體,每天接見各地雜務弟子,把各地各事務的負責人輪調更換一遍。空餘時間就細細研讀《紫霞神功》,從頭到尾背得爛熟。又找來歷代掌門記錄的修煉心得,仔細對比推敲,對《紫霞神功》的修煉慢慢有了頭緒。
如此過了十餘日,這天,嶽羣剛用過早飯,就見劉長安進來稟報,道:“趙不爭師叔求見掌門。”嶽羣從錢叔推薦的三十人中,挑了劉長安等四人在有所不爲軒聽用,又給趙不爭撥了兩個忠厚老實的,其餘人等暫時跟着寧師妹練習華山基本功。
“讓趙師弟進來,另外,你去把李老叫來。”嶽羣吩咐道。李老是華山派的醫師,五十來歲,上山已十幾年,精通內外科,很得華山弟子的尊重。
趙不爭快步走了進來,雙眼佈滿血絲,臉上呈現一片嫣紅,精神亢奮,大聲說道:“師兄,功法典籍已彙集完畢,這是臺賬。”說着,遞上一本新訂的厚厚的賬本。
嶽羣接過賬本,略略翻了翻,對趙不爭道:“你先跟我說說,都有些什麼功法?”
“是,師兄!經過彙總,現藏經院共有功法典籍一萬二千五百一十八本。其中功法基本完整的有一百八十二本,本門功法三十六本,其餘爲外派功法。殘篇和散招共三百二十七本,共記錄招式一千七百四十六招。其他的都是先輩們的修煉心得。”
“內功心法只有十二本,殘篇四本,本門的只有抱元勁和華山心法。”
“劍法最多,完整的有七十二套,散招和殘篇計有招式八百三十六招。”嶽羣心中一寬,慶幸沒有聽從師傅叮囑,抱着病體阻止了寧師叔燒燬劍宗功法的做法。
“輕身功法有六篇,刀法十六套,拳法十三套,掌法十二套,棍法八套,腿法五套,槍法五套,爪法四套,鞭法四套,其他錘叉鉤斧等共計二十五套。”趙不爭越說越興奮,臉上冒着不正常的紅光。
嶽羣擡眼看到劉長安帶着李老已進入院門,溫和地對趙不爭讚道:“師弟,辛苦了,你做得很好,華山的復興從這刻開始了,師兄謝謝你。”頓了頓,又道:“師弟,你現在需要休息一段時間。”
“不,不,師兄,我現在很好,我要開始抄錄功法典籍了,還要重新對這些功法典籍進行大致分級,師兄,你安排的備存點要儘快弄好…”趙不爭反駁道。
“不爭,你已經忙了半個月,需要休息了。華山的復興不是一朝一日能完成的,需要我們付出一生的時間,聽師兄的話,你先休息兩日。”嶽羣堅定道。
“我……”趙不爭還想爭辯,看到師兄堅定的眼神,話又縮了回去。嗯,先休息幾日,再繼續開幹。思及於此,一股深深的疲倦感涌上心頭,眼前漸漸發黑,身上的力氣突然消失得乾乾淨淨,身體軟綿綿的,往旁邊一歪,昏死在座椅中。
嶽羣上前扶住趙不爭,對走近的李老道:“李老,快看看不爭。”
李老爲趙不爭搭搭脈,又翻開眼睛看了看,嘆道:“這孩子,原來心思鬱結,心衰神傷,是個壽折的模樣。你激起他的生機,雖解開了心結,這十來天卻勞神勞力,透支了元氣。還好你這幾日用人蔘爲他保養身體,現在昏過去正好,不再勞神傷心,否則必將損傷身體根基,武功難達高深境界。”
“還望李老爲不爭好好調理,華山實在承擔不起任何損失了。”嶽羣拜託道。
甯中則託着個木盒子走了進來,看着趙不爭昏迷的樣子,關切道:“師兄,趙師兄不要緊吧?”
“需要好好調理。”嶽羣答道,接過木盒,轉身遞過李老。
“這是一株百年老參,還望李老多多費心,爲不爭好好補補。”
“這就好。”李老見嶽羣拿出珍貴的百年老參,不由哈哈一笑道:“老夫保證還你個活蹦亂跳的好後生。”說完,安排人把趙不爭擡到他房中去了。
有了李老的承諾,嶽羣也就放心了,相信趙不爭度過這次劫難,將會變得成熟,藏經院這塊事務可以放心交給他管理了。
回到書房,嶽羣把師傅傳下的幾本功法典籍找了出來,攤在書桌上。計有《紫霞神功》《混元功》《朝陽一氣劍》《養吾劍法》《希夷劍法》《玉女劍法》《破玉拳》七本,華山派最精華的武功基本在這兒了。
嶽羣翻開趙不爭送來的臺賬,仔細尋找,果然,《清風劍法》《游龍劍法》赫然在列,總算保留了劍宗的精華功法,嗯,是華山的精華功法。
翻開《混元功》,簡略看了一遍,這是一部不遜色於《紫霞神功》的內功心法。功法大成後,一招一式勁力渾厚,後勁十足,實是不可多得的神功妙訣。
趙師弟和寧師妹現在都處於華山心法五層階段,突破六層已經不遠了,到時可以改修《混元功》。他們都經歷了華山大難,心志堅定,以十年之功,可以把《混元功》修至小成,突破三層巔峰境界,在武林一流高手中也能算是好手了。如果三十年不懈修煉,有希望臻至超一流境界,加上自己,華山就不懼任何門派了。
嶽羣看了看臺賬中的外派心法,標註都是和《華山心法》一個等級,只能修煉至二流境界,能修到一流境界的只有本門心法《抱元勁》了,可這個心法有點挑食,體質不同的人,修煉出來的威力差別很大,看來在心法上,華山還是存在短板。
眼光掠過《玉女劍法》,嶽羣心裡一動,嘿!差點忘了這茬!看來要找機會認真學習游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