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劉正風震撼及振奮中,林易華一行告辭離去,只留下了樑發一人,爲劉府衆人遷移出海居中聯絡。
收攏劉正風是林易華臨時起意,但爲海外移民導入新的力量,卻是林易華這一年來向掌門多次提及的建議,並在最近得到掌門首肯。
華山主導海外移民已有十一年時間,並在航海侯府加入後,得到了高速發展,通過航海侯府的示範,這六七年時間,已經有數十家貴族、世族、豪商加入其中,爲海外帶去了六十多萬人口,加上華山移民,海外移民點從北海道、濟州島、小琉球往南,越過琉球、呂宋,已經延伸到了勃泥、馬六甲,整體人口兩百一十六萬有餘。
林易華管理南海堂六年,一手操辦了這些事務,卻發現了其中存在的隱患。大戶的移民速度,已經超過了華山本身組織的移民速度,長此以往,華山作爲海外的主導地位必然因人口比例的變化而被削弱。
眼下,這些大戶攝於南海堂強大的武力,及剛剛所得的巨大利益,還能老老實實聽從華山的管理,繳納兩成產出作爲管理費用。
但一旦他們站穩腳跟,相互間聯絡上,或通過聯姻之類的再次抱團,那種天然的世族優越感必然會不斷擡頭,貪婪的本性會讓他們忽視這一切所得的來源,不再願意給華山繳納如稅收一般的管理費。
在大陸,我們都不用向朝廷交稅,來到這蠻夷之地,倒是要向你怒蛟幫一草莽之輩交稅,是可忍孰不可忍!相信是這些大戶必然會產生的想法。
林易華這幾年,不斷向大戶移民摻沙子,並對他們的移民點作了特意安排,分割在華山本身的移民點間隔之中,並不斷展開脫盲教育,但歷史形成的慣性思維太強大,這些海外的移民,依然對那些貴族、讀書人充滿敬畏。
林易華把這種擔憂向掌門做了彙報,掌門後來回覆很簡單,把江湖武者的力量導入海外。
在劉正風洗手前夜,林易華就接到情報部情報,原來劉正風與魔教曲洋交好,被嵩山派得知,嵩山派想一舉擒下劉正風,剪除衡山派部分實力,並威懾五嶽其他三派,提高嵩山派江湖地位。
林易華卻心中一動,這劉正風和曲洋相交之事暴露,已經在江湖上呆不下去了,卻正是華山所需的極佳移民人選。
劉正風本家爲衡山大族,久居天南,其本人更是人脈廣泛,朋友衆多,只要華山能把他保下,爲了家人性命,劉正風必然會投靠華山,正是華山現在所需的移民新力量。
這種江湖人士組成的移民,天然就對華山有親近感,並且敢打敢殺,一旦轉入移民狀態,其發展必然會比大戶組成的移民發展速度更快,無形中就制約了大戶移民。
所以林易華在極短的時間內,就作出保下劉家的決定,並說服師叔叢不棄及一衆師弟,一起唱了這出硬鋼嵩山的大戲。
樑發將陪同劉正風一家先行出海,直達呂宋,劉正風大弟子向大年將留在衡山,招收無地之民,然後委託華山運輸出海。
此事若成,將爲華山海外移民導入武者力量開一個好頭,有利於華山後續事務的進展。
跟劉正風揮手別過,衆人上了船,沿湘江順流北上。
行出沒幾裡,轉過一個河灣,一艘蒼山船追了上來,兩船相靠,對面船上一個青年一躍而起,掠過兩丈遠,落在林易華等人船上,拱手道:“小禮見過叢師叔,見過各位師兄弟。”
青年三十歲左右,臉龐稍長,雙目精光閃閃,顧盼之間氣勢逼人。
叢不棄一看,哈哈一笑道:“宋小禮,你突破了!”
宋小禮笑道:“是呀,師叔,就在上月突破的。”言語間露出喜氣。
林易華笑道:“怎麼不好好鞏固一番再出來,你這樣可不行,整個就像快要點着的火藥桶似的。”又回頭對身後令狐沖等道:“這是宋小禮師兄,第三屆的,這些年一直在大河幫做事。”
令狐沖等幾人忙拱手道:“見過宋師兄!”
宋小禮笑道:“各位師弟不必客氣,哈,這船上不方便,等明天到岳陽,我請各位師弟好好喝一杯,幾位師弟如何稱呼?”
令狐沖等一一報上名,宋小禮驚喜道:“哈,居然一船都是華山精英,幾位師弟的大名,我可耳聞已久,頂禮膜拜呀,我新年大比的名次,從來沒進過前三,想起來真是一把辛酸淚呀!”
林易華大笑:“這怨得了誰?誰叫你當年只知道吃,整天盯着華山上面的鳥獸蛇蟲,差點就把華山周遭給吃光了。你們知道山裡爲什麼禁止在五峰內射殺鳥類嗎?嘖嘖!這個就是罪魁惡首,當年開始練習弓箭後,華山的鳥獸可就倒黴了,被他帶着一幫子吃貨給禍害慘了。”
陸大有大驚,叫道:“原來是大名鼎鼎的‘明禮’之一,久仰久仰,師弟們對兩位師兄的豐功偉績,那是佩服得五體投地,羨慕得口水長流呀!”衆人哈哈大笑,連嶽華這麼慎言慎行的人,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在華山童生班中流傳着兩位吃貨傳說,號稱‘明禮’。
兩位吃貨各有所長,這‘明’就是張愛明,現在任內務部副部長,經常利用職務之便,要求外面的華山弟子,帶回天南地北的各種吃食及各地的飛禽走獸,還不時放下部長之尊,親手炮製各類美食,因長居山上,華山上下對這位華山第一噸位的副部長極爲熟悉,尊稱爲‘大胖’。
而另一位‘禮’卻極爲神秘,少有在華山露面,聽說這位仁兄,和‘大胖’剛好相反,一心對付華山裡面的飛禽走獸,燒烤技術天下一流。爲防止出現‘華山鳥飛絕,五峰獸蹤滅’現象,太華堂特意針對他頒佈了一條條例,‘華山五峰禁止狩獵’,在場的從令狐沖以下的華山弟子都背誦過,如此豐功偉績,令不少華山弟子景仰不已。
宋小禮哈哈一笑,道:“哈,原來我倆的名頭還流傳了下去,沒得說,到了岳陽,我給師叔和師兄弟們露一手。哎,離山這麼多年了,我從長江口,一直吃到四川,但要說最好吃的,還得是我們華山上的鳥獸。”衆人又是一陣大笑。
兩艘船順江而下,極爲快捷,一行人回到船艙,坐下喝茶,說起大河幫現況。
宋小禮道:“馬師兄去年調任怒蛟幫後,劉長青師兄接手了大河幫,現在大河幫已經進入四川,正與幾個本地幫派對峙,他們都有青城派和峨眉派背景,並不懼怕我們。劉長青師兄只是要求先站穩腳跟,不與他們發生激烈衝突,只要保證我們自己的貨物及人員的安全即可。”
“這十幾年來,大河幫可是一直在戰鬥,打垮了數十個長江沿岸的幫派,現在從宜昌往東,長江水道由我們大河幫一家說了算,湘江、漢水、贛江也清理了一遍,那什麼鄱陽湖水盜,洞庭湖九曲連環寨、太湖十八塢通通被打倒收編了。現在長江水道可是有史以來最安全的了,兩岸所有碼頭都接受我們的管理,不再亂哄哄的爭搶生意,偷拿貨物、劫掠旅客之事基本已經杜絕。長江中行走的船舶在這十年中增加了近五成,船隻也越來越大,貨運量增加了近七成,基本達到了掌門當初定下掌控長江水道的目標,確保了往海外運送物資及人員的安全。”
林易華問道:“現在大河幫有多少人?”
宋小禮搖搖頭道:“這個我不太清楚,大概有近兩萬人吧?我負責岳陽上下五百里這一段,手下有核心幫衆八百多人,外圍幫衆七八千人,從江陵到嘉魚屬我管轄,我可是岳陽幫幫主,還分管洞庭湖。像我這樣的小幫主,大河幫裡有十幾個,每個幫人數都不一樣,具體的要劉師兄才知道。”
林易華笑道:“都升爲幫主了,什麼時候的事?”
宋小禮笑道:“就去年的事,哎,這幫主也沒什麼好做了,還不如在下面做個堂主自在,每天亂七八糟的事情沒完沒了。”
林易華道:“不是每年都有管理班弟子分配過來嗎?讓他們去管不就行了?”
宋小禮翻翻白眼道:“你林大堂主說這話真不腰痛,每年分到大河幫的新弟子不到十人,大河幫總部最少留下四人,剩下幾個多少人來搶,這幾年來,分到岳陽幫來的,只有兩人,一個管理內務,一個負責商務,其他還不是要我自己親自來。”
林易華皺眉道:“山裡培養的管理人員還是少了,你們自己也要培養。”
宋小禮道:“我們自己也培養,但出來的學員不行。大河幫這幾年也開設了幾個班,說來也怪,一樣的教材,課程也是一模一樣,但教出來的學員就是差了一大截,把馬師兄氣得……”
令狐沖等幾個見兩位師兄談論管理事務,覺得無趣,都到船頭閒聊。
陸大有笑着問令狐沖:“衝哥,這次回去,就可以見到商師姐,你們兩個發展得如何?”
令狐沖臉色一紅,道:“說這些幹嘛?”
陸大有一本正經道:“衝哥呀,你得着緊呀,商師姐這麼漂亮,武功又高,華山上下多少師兄虎視眈眈,你這幾年回了幾次山,見了幾次商師姐,你還不着急,我們可都替你急了。”
林平之和嶽華都呲呲笑着,看着令狐沖,令狐沖轉頭向着前方,湘江裡船來船往,熱鬧非凡,思緒卻已經飛到千里之外,沒有理會陸大有。
一股憂思卻慢慢繞上了心頭,兩年沒見了,她在山上還好嗎?還是那樣清新脫俗不愛搭理人嗎?還是那樣不肯服輸拼命苦練嗎?
陸大有還想說什麼,嶽華拉了他一把,瞪了他一眼,搖搖頭,三人覺得沒趣,轉到船尾。
嶽華向林平之問道:“平之,林師兄說的事情,林叔是如何考慮的?”
林平之苦惱道:“父親還是很心動的,只是我們家人口稀少,如真要在海外開闢一個莊園,就需要去一個人主持,母親不是很願意。”
嶽華道:“琉球南部離福州也不遠,幾天功夫就可以走個來回,問題不是很大的。”
林平之道:“這我們都知道,但我母親卻對大海有相當恐懼,父親又離不開鏢局,正糾結着呢?”
嶽華道:“爲什麼不把鏢局的生意做到海外去呢?這樣林叔就可以經常來回海外和大陸。”
林平之翻翻白眼道:“現在外海這麼平靜,誰家還用鏢局保護,何況,我家也沒有海船。”
嶽華道:“要不我倆弄只海船來跑海外,我看過那些送到海外的物資清單,大部分是瓷器、絲綢、布匹什麼的,但現在海外有這麼多大明子民,他們對物資的需求和大陸上的人一樣多種多樣,我們華山各處的百貨商店的貨物,不管是數量還是種類,都遠遠滿足不了這兩百萬人的需求。”
林平之眼睛一亮,道:“這是個好主意,現在海外移民可是很有錢的,應該會捨得花錢來買我們的東西。”
嶽華道:“回山後我們去找愛明師兄,他管理內務部和百貨商店,肯定知道哪些東西比較熱銷,我們就按清單採購,送到外海個個居住點,也可以讓他們下單預訂,我們下次再送過去。”
“嗯,這樣要在每個點都留人了,負責這些物資的管理、收款、送貨和接收預訂,如此一來,需要的人數可不少。”
“每個地方先找一個人就行,等銷售額大了,咱們再慢慢增加人手。”
陸大有聽到兩個兄弟居然想做生意,忙道:“你們可不能拉下我,我也要參加。”
嶽華笑道:“當然有你一份,把你那娶媳婦的本錢都從錢莊取出來,算你一成股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