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裡,沒有一絲光亮,即使是擡頭,也看不見半點星光。
她在哪裡?
林逸抱着肩膀縮了縮脖子,感覺不到周圍有風,也感覺不到這兩個月來體內時時充盈的內力,雖然她現在不冷,卻莫名的覺得有點寒意。
“淫賊……”怯怯的出聲,細微的聲音在這黑暗中很快飄散。
心底期盼的迴應卻沒有發生。
他不在。
有點不敢相信的林逸一陣毛骨悚然,爲什麼他不在呢,不會的,他怎麼會不在。
她要去找他。
可是……林逸看着周圍逼近咫尺的墨色,除了她自己,她什麼也看不見,這是什麼地方,她該往哪個方向走?
原地轉了個身,卻完全一樣,甚至林逸都有點懵然自己到底轉了身沒有。
“淫賊……”喊出的音調高了些,可仍然沒有任何迴應。
她該怎麼辦。
“林林。”
有人叫她,聲音很熟。
林逸朝着聲音的方向看過去,什麼都看不到,一片黑暗。
“林林。”
叫她的聲音清晰了些。
林逸朝着那個方向走了過去,雖然四周的黑暗讓她覺得自己好像在原地踏步,可叫她的聲音就好像一個指引她前進的明燈,催促着她的腳步。
“林林,你快回來吧。”
嗯,我就來了。林逸加快腳步。
她好像走了很久,久到林逸好像都記不清自己爲什麼會在這裡,自己是誰,雖然她不冷也不餓,卻異常清晰的覺得自己順着這個熟悉的聲音走了不知有幾年,還是十幾年。
也許等見到聲音的主人就清楚了。林逸告訴自己,一點也不擔心的繼續前行。
眼前好像終於有了些許光亮,林逸加快步伐,最終在踏前一步的時候,眼前豁然明亮,刺激的她條件反射的捂住了眼睛,良久,才慢慢睜開。
她好像站在一個甬道的出口,身後是無邊的黑暗。適應了光亮的林逸,看着眼前不算刺眼的燈光,和燈光下那兩個纖細的身影。
臉色蒼白的女孩穿着藍白條紋的病服,閉着眼一動不動的躺在牀上,在她旁邊坐着一個纖瘦的女孩子,姣好的容貌中透着深深的疲憊。
她握着病牀上女孩的手,儘管那隻手好像瘦的不成樣子,斜靠着牀頭好像睡着了,嘴邊卻還時不時呢喃出聲,“林林……”
林逸瞬間想起來自己是誰了,牀上穿着病號服的女孩就是自己。
那,我爲什麼會在這裡?林逸又有點不明白,我不是應該躺在那裡嗎。
“林林……”靠着牀頭的女孩又睜開眼睛,迷茫的眸子難掩倦乏,卻還是先看了眼牀上躺着的女孩,止不住紅了眼圈,“林林,你快點醒來吧。”
病房門被輕輕的推開,林逸看着一個英俊的男人走進來,將一件衣服披在醒着的女孩身上,“我來守吧,你休息一會。”
女孩搖了搖頭,好像有點暈眩的扶着額頭,“也許我跟她多說說話,她就能醒過來。”
男人嘆了口氣,卻不忍說讓她不愛聽的話,“是啊,所以你要保重自己,不然,誰來天天跟她說話呢。”
“林林……求你醒醒吧。”女孩眼裡流下了一滴淚,臉上更加哀傷了。
林逸瞧得心裡難受,她明明醒着,爲什麼牀上的自己卻在沉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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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讓她走近點,也許可以搖醒那個自己吧。
林逸這麼想着,擡起了腳。
“不要,求求你。”身後突然傳來若有若無的聲音,熟悉,而又陌生。
誰?
林逸放下腳,回過頭。
無邊黑暗。
難道她聽錯了。
“不要睡了,醒過來好不好。”那個聲音又傳過來,雖然微弱,卻好像忙着證實她沒有聽錯一樣。
到底是誰?
“小尼姑,你答應跟我在一起的,你不能食言。”
林逸睜大了雙眼,嘴脣囁嚅着,“淫賊……”
“林林,快回來吧。”
“小尼姑,不要這樣對我。”
林逸看着眼前哭的傷心的女孩,又看看那望不到頭的黑暗。
淫賊……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在這裡,可是她明白,如果她踏出這個甬道,就會回到她出生的這個世界。
也就,再也回不去另一個世界。
“林林,求求你,醒過來。”
“求求你,小尼姑。”
“不要扔下我。”
“不要扔下我。”
林逸看着從小長大的好友,她們從懂事起就是朋友,二十年的朋友啊。除了她,誰會這樣守護着自己,盼着自己甦醒。
林逸心裡很痛,痛的幾乎不能呼吸,她邁出了腳步。
心跳檢測儀上的光點拉成了一條直線,刺耳的嘀嘀聲響徹病房。
“林林——!”傷心欲絕的呼喊聲慢慢消失在身後,林逸的淚水從眼眶裡滾出,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手指微微動了一下,感受到掌心的溫暖和緊握,林逸睜開有些沉重的眼皮。
“淫賊……”林逸看着面前定定的盯着自己,卻好似還沒有反應過來的田伯光,空閒的小手先自撫了上去,微笑,“我還在。”
我不會食言的。
田伯光抓住了她挨在自己臉上的小手,有些顫抖着不敢放開。
這一夜,他眼看着林逸的呼吸時強時若,任何人都束手無策。明明已經過了最危險的時刻,孩子都平安生下來了,卻在這之後昏迷不醒。
田伯光從來沒有哪一刻那麼明顯的覺得快要失去他的小尼姑了。
抓緊林逸的手,貼着自己的面頰緩緩摩挲,田伯光聲音嘶啞的嘟囔着,“小尼姑,以後都不許這麼嚇我了,我娶了你,你就要跟我在一起一輩子,你答應過的,這一輩子還長着呢。”
紅着眼圈的淫賊孩子氣的抱怨。
“嗯,我記得呢,你還說要帶我遊山玩水,我纔不會吃虧呢。”
“我們以後再也不生孩子了。”田伯光還是紅着眼睛,可是語氣卻說不出的堅定。
他已經決定了,回頭就找大夫要個不會生孩子的藥方,他知道給女子喝的那種特別傷身,所以他決定要給男子喝的。沒錯,絕不能再讓小尼姑懷孕了。
“淫賊,其實……”可憐的孩子,剛生出來就被爸爸討厭了,都是我的錯。林逸一邊心疼着自家的小可憐,又心疼眼前的這個,有些猶豫的開口,“跟生小孩無關,只是我……我不是真的儀琳。”
原諒她吧,雖然她自私的隱瞞了不戒爹爹和孃親,可是,她現在不想隱瞞田伯光了。
“小尼姑,你在說什麼?”雖然好像有點懂,可是實際上卻又不太明白,田伯光疑惑的看着林逸。
“我是說,早在幾年前,真的儀琳就不在了,”本來林逸心裡有些害怕,可是看田伯光神色一如往常的看着自己,仍然溫柔的緊握着自己的手,林逸才有勇氣繼續講下去。
“就好像,借屍還魂一樣,我也不知怎的,就變成了這個樣子,我,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
“幾年前?”
“?”林逸沒聽明白。
“幾年前,從她……變成你的?”
“在我們相識的一個月之前。”
錯覺嗎,她居然看到田伯光如釋重負的舒了一口氣。
伸手斂了她散亂的頭髮到耳後,田伯光柔聲問道,“然後呢,你說這次跟孩子無關。”
“在昏迷的時候,其實,我回到了來的地方。”
感覺到抓着自己的手猛然一緊,林逸趕緊說,“可是我回來了,我知道,那是我唯一一次回去的機會,以後再不會有了。”
“真的?”田伯光把她的手攥的更緊,卻又沒有弄疼她,長臂一伸將她整個攬進懷裡,林逸清晰的感覺到他結實的身子在微微顫抖,“你怎麼知道是唯一一次。”
“因爲,我看着那個世界的我,死去。”
“別亂說話。”田伯光忍不住皺眉,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個吻,“小尼姑要長命百歲的陪着我。”
“嗯,我是說,我跟那個世界就這樣切斷了聯繫,永遠都不會回去了。”
再也,回不去了。
“小尼姑。”
“嗯?”
“別告訴任何人,好嗎?”田伯光輕輕將下巴擱在她頭頂,語氣透着一絲淺淺的哀求,“除了你和我,別讓任何人知道,好嗎?”
他怕,怕不戒和尚知道這不是他的女兒,會無法接受,會傷害她。
雖然他不怕死,可他還是想好好的跟小尼姑一起生活下去。
“我也不想讓除了你的任何人知道,”林逸也抱緊了他,“我好怕,爹爹和孃親會接受不了,怕我們會被分開,我不要和你分開。”
所以,就讓她做個自私鬼吧。
“呵呵,”田伯光突然笑出了聲,“小尼姑,你說你早不來晚不來,非要快跟大爺見面了纔來,難不成是知道大爺我英俊瀟灑風流倜儻,專門挑的時候。”
“你呢,是不是早知道會遇上我,所以這麼多年都還是童子之身。”林逸童鞋不甘示弱的反問回去。
豈,豈有此理!田伯光面色一紅,手臂一較力摟緊親親小娘子的腰,“老子早就不是了,小尼姑不是最清楚嗎。”說罷狠狠吻住了林逸的小嘴。
“哇~~~”
被冷落了一夜的小娃兒用響亮的啼哭聲刷新了自己的存在感。
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虐心。
雖然下決心更完,不過根據靈感和時間,也許一天一兩更,也許兩三天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