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步走上莊嚴的金殿,在文武百官各異的目光中,跪在了九五之尊聖龍王朝聖文帝龍墨焎的面前:“大司樂簫滿月拜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龍墨焎溫和俯視而來,龍袍金冠分外威嚴:“簫滿月,朕知當年之事與你其實無關,乃受簫滿萱所累。”
“吾皇聖明——”
“今立奇功,阻寅國十萬大軍於境外,實乃大功一件,朕赦你簫家之罪,但,簫滿萱之罪不可赦,你可心服。”
“能赦我簫家之罪,簫家已經心滿意足,實不敢再有任何奢望。”簫滿萱罪太大了。我們可以說是無辜連累。但是她……而且,以龍墨焎的性格,豈能那麼容易放她。
“恩——既然你替簫滿萱求情,朕自會考慮。”龍墨焎在暗示,一切要看他的心情。他答應我事會做到,但是,幾時放,就要看我的表現了。
“謝皇上。”我感恩叩首,起身之時,感覺到兩旁而來的注視目光。視野中,不僅僅映入了墨焱的身影,竟還有師傅和墨沄的臉龐。心中莫名激動,他們終於也離開金宮,站於人前,且是文武百官面前,這金鑾大殿之上。心裡真是替他們高興!
“朕欲還龍墨暹聖龍九皇子身份,賜封爲定安王,衆卿意下如何?”龍墨焎想還讓小暹返回皇族嗎?這真是一個好消息!
“吾皇仁慈,吾皇聖明——”文武百官皆無異議,對龍墨焎皆是稱頌。
龍墨焎準小暹回宮,到底是真心,還是……
至此,民間對簫家的傳聞越加傳奇,說簫家出了兩個女人。一個禍國,一個救國,簫家女人不簡單,不簡單。
接受封賞之後,最高興的還是龍墨焎還了小暹皇子的身份。
然而,我如今卻不能喜形於色,因爲,我還在扮演金宮大司樂這一角色。端正神色,望下廣場芸芸衆樂女,這個畫面,是如此地熟悉。
當年我入宮之時,我正是站在這廣場上,接受晴姨的點名。可是,一年過去,誰都沒有想到,一夜之間。大司樂再次換人,成了我這滿身緋聞的簫滿月。真是命運多變,事事難料。
自從龍墨焎登基之後,因爲後宮虛空,如今後宮主要由他後宮心腹彩陶打理。這個一手遮天的大宮女,現在正站在我的身旁。多麼微妙的關係。是她出賣了我的姐姐,是她將我們簫家險些誅滅。
而今,我卻與這個仇人並排站立,不知她此時心中有何念想,是否還是想將我逐出金宮,以免我加害於她?
我不害人,自有人會防我。我的再次迴歸,將會讓她坐立不安。
她的臉上依然沒有任何表情。我亦無表情。
臺階下站的是又成爲樂正的樑樂正。和我當初暗中提拔的玉清泉玉樂正。
再次看她,心中百味交雜。
當初一直不明白何以她委曲求全,忍辱偷生,時忠時奸,即便是出賣我這好友也要呆在金宮之中。現在,算是全清楚了。
“來人!”上來兩名樂女,“玉樂正偷盜金宮重要對象,將她押入金宮司密局待審!”私密局是金宮內的私牢,專審金宮之人,也是金宮所有人最害怕的地方,稱爲鬼門關。因爲基本進去的人,很少會看見出來。
衆人皆是驚駭不動,只因我站上高臺之後未發一言,出言便是將玉清泉打入“鬼門關”,自是讓這些樂女心中驚嚇。
“呵。”臺下傳來玉清泉一聲輕笑,面露一絲凜然,欠身下跪,“臣,領罪。”
廣場瞬間一片寂靜,紛紛看向玉清泉。
身旁彩陶上前一步,沉顏側身看我:“簫司樂,你久不在金宮,如何知道玉樂正偷盜宮中財物?哼,莫不是簫司樂公報私仇,在報當年玉樂正告密你私逃金宮之仇?”
看來,玉清泉是她的人。她現在可謂在後宮隻手遮天,自然如此囂張。
我輕笑:“哦?看來彩陶大宮女知道很多啊。玉樂正,你是否也是如此想的?”我看向玉清泉,她輕笑不語。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只是,簫司樂這樣做,不妥吧?”彩陶依然在爲玉清泉說話,“簫司樂如此心胸狹窄,睚眥必報,今後如何服衆?”
“本司樂服不服衆無須你彩陶大宮女擔心。倒是玉清泉偷盜的東西,可不一般。玉清泉。”我看落玉清泉,玉清泉垂臉依然孤傲,我也不急,含笑道,“如今寅國與聖龍已經長久和平,只怕你這磬……晚上用不着敲了吧。”
立時,玉清泉身體一怔,孤傲的神情中,透出一絲慌亂。沒想到還真是敲磬傳信。當初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她那有一下沒一下的磬聲更像電報與密碼。
“玉清泉,在本司樂未想到如何處置你之前,入獄後切記不可亂語。否則,誅連家人,本司樂就幫不了你了。”我希望她能懂,她也應該能懂。我不知獨孤翼會如何處理這顆棋子,但是若按墨刑的分析,必會除掉。
我雖然因當年出賣之事討厭她,但也不想看到她被人殺害。沒道理恨一個人就得把她弄死。間諜這種事,只有演起來,才知她內心的掙扎與痛苦。心中對她也有一些同情,趁龍墨焎還不知道,寅國的人尚未動手,將她逐出金宮便是。
彩陶的臉上陰雲籠罩,似乎我不將她放在眼中讓她極爲不爽:“簫司樂,這私密局現在由本大宮掌管,今日你若不說個清楚明白,本大宮不會讓你在這裡冤枉任何一個好人!”
“大宮女。”玉清泉垂臉下跪,身上已無半絲抗爭之意,只有無力的認命,“玉清泉認罪。”
“你!”彩陶瞬間臉色蒼白,我微微點頭,沉語:“來人,押玉清泉入獄!”
玉清泉不再說話,大家則是滿臉狐疑。
“玉清泉你!”彩陶氣結,氣血上涌,對我拂袖,“簫司樂!咱們皇上那兒見!”
“哼。”我輕笑,“好啊,本司樂倒要看看你彩陶在皇上面前有幾分分量。難不成你還想滾上皇上的牀,獨寵後宮嗎?!”我知道我嘴賤,要嘛不說,一說必會得罪人!可是,我現在已不想再龜縮,既然金宮不會久留,何苦憋屈?
“你?!”彩陶的臉瞬間漲紅,惱羞不已。
身旁的宮女有的竊笑,有的白眼。在金宮那麼久,即便從從未算計他人,難道還看不懂這些女人的表情?
“喲!”我故作驚訝,“看來彩陶大宮女喜事快近了。皇上登基,一直後宮虛空,彩陶大宮女當初又立下大功,揭發我簫家謀朝篡位之事實,皇上非得封你一個妃不可啊!”
“簫滿月!”彩陶已經是失聲尖叫。我依然笑得春風拂面:“看來本司樂又有的忙了。”我轉向衆樂女,不再看氣急紅臉的彩陶,沉聲道:“駿王大婚在即,速去排練,不得偷閒。都去吧!”
“是,大司樂。”在衆人齊齊的高喊中,我傲然而立陽光之下,身旁是氣惱而去的彩陶。彩陶,當年這個皇帝大叔的眼線,後又成爲龍墨焎的內應。相對於至少還幫過我的玉清泉,這彩陶纔是可氣之人。
在衆人退下之後,我招來了降職的樑樂正。我知她心裡不服,但她是比晴姨更爲狡猾,更會審時度勢之人,故而,即便她心裡恨我要死,也會咬牙對我阿諛奉承,恭喜道賀。
我便正好向她瞭解我不在金宮這段期間發生的一切。
果然,彩陶成了表面上的金宮御寵,常常被招幸。但是,也有傳言說常常聽到彩陶痛苦的呻吟,第二天,彩陶身上便會有傷。只是她遮蓋極好,只有貼身宮女爲她沐浴時纔會看到。這些消息,便是從她那些貼身宮女嘴中而來,也不知真假。
我聽罷心中一抽,難道……歷史又開始重新上演嗎?龍墨焎是與皇帝大叔最像的人吶……
“那我姐姐簫滿萱呢?”
樑月正神色微變,猶豫不敢多言。
“你儘管說,我只當未曾聽見。”知道她有顧慮,我如此說,俯臉不再看她。
先前她說彩陶說得津津有味,可見彩陶在集金宮大權於一身時,也招來不少人的嫉妒和怨恨。
而現在,她說起簫滿萱卻心存猶豫,可見另有隱情。不然簫滿萱不過是在心清庵吃齋唸佛,有何不可說?
“皇上常去心清庵。”
等了她半日,她說出了這句話,讓我心生半絲驚訝。不過以龍墨焎的心性而言,留簫滿萱在心清庵,必是爲了報復折磨。他常去心清庵,也很正常。
“宮人們都在傳言,皇上他……讓她……看……看……”
“看什麼?”我擡眸看她,她竟是面色有些發紅,似是難以啓齒,神色憂鬱許久,一口氣說出,“看皇上臨幸其她女子……”
“什麼?”我驚然起身,樑月正失措地說了聲告退,逃一般地匆匆離開。
我撫額坐下。龍墨焎就是這樣報復簫滿萱的?讓她看他和別的女人滾牀?我簡直無法想象簫滿萱在宮裡的生活。
龍墨焎雖然寵幸金宮女人,卻從不留情,從未有人被封爲妃或是夫人,唯一寵幸最多的,便是彩陶。我想這應該是龍墨焎當初答應她指證後的條件,或許會封她爲妃。
只要一想到簫滿萱,內心無法平靜。如此羞辱,她怎能忍受?
現在就去找龍墨焎要人,不能再讓龍墨焎如此折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