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書不要急,跳看容易漏情節。比如滿月認季少白的原因,前文有寫。而有的情節,只是無良還沒寫到。比如老五老七到底有沒有認出滿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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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上鵝黃的裙衫,墨刑爲我戴上新買的珍珠髮釵。這次去見紫菱,我們兩個穿戴地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來的正式。
給他翻好淡紫色的衣領,挽好髮辮,用木贊固定,我怎就不能嫁這饅頭郎?他相貌端正,穿戴起來也是儀表堂堂。
挽起他的胳膊,我們前往縣衙。
自始自終,墨刑從未去刻意扮演一個普通百姓,他從不對他人卑躬屈膝,也從不表現地惶惶不安。他還是他,只是換了張臉,換了個聲音,換了個身份而已。
有時,我問他,他這樣若是被龍墨焎和墨焱認出怎麼辦?他卻像天塌下來不彎腰一般鎮定地說:我這個賣饅頭的入不了他們的眼。
我笑了,也是,他現在是賣饅頭的,以龍墨焎和墨焱的高傲自負,只怕不會將他放入眼中,更別說去仔細觀察,找出他與墨刑的相同之處了。
不過,隨着時間的推移,就難說了。
到縣衙時,天依然亮着。夏天白天開始拉長。
侍衛將我們直接領入後院。現在龍墨焎和墨焱應該是在獨孤翼那裡做客,明天各位國主將相繼離開,後天……就要跟龍墨焎回京。
這次回京的還多了兩位公主:瓊月公主和驍騎公主。
通常兩國聯姻,需要到另一個國家去迎接公主,也就是迎親。這次,因爲正好國主都在,迎親的起點便改作獨孤翼的營賬。之後獨孤翼會回國準備公主的嫁妝。而這段時間。驍騎公主會待在聖龍,擇日成婚。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或許會在兩個月後。這兩個月裡。按照聖龍的習俗,算是請女入戶。就像當初石頭將我迎回家,然後再正式成親。
成婚後墨焱還要隨驍騎公主回一趟寅國。也就是回孃家。然後,再回轉完全定居。
公主成婚禮節繁瑣麻煩。有時爲了鄭重或許會兩三年去完成一個婚禮。不過這次似是爲表達對和平意願的誠意,雙方將許多禮節都省了。
到縣衙中堂的時候,遇到了琴楚容。他並不驚訝我們夫妻的到來,我們上前,他這兩天忙得不可開交,也沒機會問他今後打算。
見正好四下無人,我們問道:“楚容。回京后皇上有沒有說讓你做什麼?”石頭所有的功勞都給了琴楚容,想必龍墨焎定有重賞。
琴楚容卻是淡淡一笑:“皇上是有說讓我回去做左大司樂,可是我回絕了。我還是想呆在這梨花鎮,然後……希望能等到小月回來。”
心中一陣悵然,只能說一句:“六個月後見。”
“恩,六個月後見。”琴楚容坦然微笑,他閃亮的眸中,是對希望永遠不會熄滅的火焰。
今夜,是紫菱和終黎夫妻單獨宴請我們,其實。我一直不明紫菱爲何要請我吃飯?因爲依照紫菱的脾性,她是不會與另一個簫滿月有什麼來往的。因爲另一個簫滿月,對她來說,是個陌生人。
修繕一新的客堂裡。擺上了豐富的酒菜,遠遠看見紫菱挺着大肚子坐在席上,一時讓人心情激動,我看向石頭,他也流露出欣慰和喜悅之情。
“咳。快到了,拜託你別高興地那麼明顯。”我輕聲笑着提醒。
他呵呵一笑半垂眼眸:“是紫菱吶,看到她孩子都那麼大了,心裡真的很高興。”
他和紫菱在金宮裡可算是相依爲命,有難同當,他們之間的感情,豈是親情,友情那麼簡單?
“草民,民婦,拜見福德公主殿下,終將軍。”我和石頭向席上的終黎和紫菱一拜。
紫菱似乎對石頭忽然地到來有些吃驚。也有些不悅。終黎比較大度,讓我們坐下。
進了屋,纔看到東南角正放着昨晚的水晶鋼琴,這是……
紫菱一直看着我,像是在相認,又像是在審視。反倒是終黎讓我們不必拘謹,只管吃飯。石頭也看了那一眼鋼琴,和我一起埋首像老實的平民吃飯吃菜。
“簫司樂……”
“不敢當不敢當。”才一夜之間,對我的稱呼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終黎笑了起來,她身旁的紫菱顯得有些急躁。她今日一身亮綠的裙衫,非常漂亮,寬大的裙衫在她的腹部高高隆起,前端有些尖,迷信地說,她懷的是男孩呢。
“簫司樂與公主也是舊識,還是好友,怎今日反倒生疏起來?”終黎發了話,我愣坐片刻,現在的情形,我到底是該裝,還是不該裝呢?
假設龍墨焎認出了我,他爲了不讓墨焱知道,也在裝不認識我,將我當做簫滿月來對待。
那墨焱呢?如果龍墨焎都認出了我,他怎會不認出?他比龍墨焎更瞭解我。可是,他昨晚又對我大呼小叫,還說別讓我在他面前出現,似乎又好像是根本沒認出我。除非,他也在裝,因爲他也不想讓龍墨焎知道現在的簫滿月,其實就是滿月。
現在的情況,豈是微妙二字可以形容?
“簫滿月。”忽然間,紫菱似乎沒有耐心等我愣下去了,“昨晚你彈了那鋼琴,本公主也想聽,作爲故友,你是不是該彈一曲?”
“自是應當。”我起身,石頭垂臉開始自斟自飲。看來,他也在分析現下的形勢。
誰又會想到在這麼偏遠的梨花鎮,居然也會有一天跟墨焱他們相聚的時候?這簡直比我撿到盤子的機率還要小。
可是,現在發生了。既然發生就要勇於面對,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亦不再是當年那個總是後縮的滿月了。
坐下才起了一個音,就聽紫菱不滿道:“本公主不要聽這曲,你換一曲。”
好奇怪,忽然讓我彈琴,忽然讓我換曲。難道……今日這晚宴是想試探我的虛實,對鋼琴的熟練程度?
是龍墨焎讓她來試探的?
“是。”淡淡點頭,一笑,還是彈《歡樂頌》:“33455432,1123322……”不會鋼琴的人,即便是對音樂有天分的簫滿月,在初學鋼琴時,也無法在短短八個月裡學會並熟練彈奏數十首中等難度的曲子,更別說她還是個弱身子。初學者倒是可以在八個月裡學會一首高難度曲子,二百四十天,天天彈,夜夜彈,自然能成。
當我把《歡樂頌》彈完,石頭在酒席上低臉笑。紫菱眨眨眼:“還有沒有別的?”
我記得我跟龍墨焎說過,還會彈兩三首,於是,我又彈起了《生日歌》:“556517……”
這次彈完,紫菱的臉上已經露出一抹失望:“還有沒有?”
“還有最後一首。”手指放落,彈起了歡快的《滿堂紅》:“5656161……”多麼歡快的曲子,我不吝嗇的加快了節奏,讓歡樂的氣氛圍繞整個大堂。
當我彈完後,紫菱已經一副懶得理我的模樣:“就你這點水平,還想教兩位公主?”
我笑道:“是啊,真是慚愧。民婦只能帶她們入門,將來兩位公主定在民婦之上。”
紫菱隨手拿起了扇子,似乎懷孕的人特別熱。終黎見狀取過扇子爲她扇,體貼之情讓人羨慕。
“你還是彈彈你那首什麼《月光下的婚禮》吧。”紫菱有些煩躁地命令。我轉身彈起了這首美麗的曲子。
彈了片刻,紫菱忽然說夜深蟲多,讓人關門關窗。然後,她挺着大肚子站了起來,終黎立刻扶她,我都有些緊張地停下彈奏,看她。
她朝我大腹便便地走來:“本公主看看這東西到底怎麼彈的。”她說完,已經坐到我身旁,伸出手在鋼琴上敲擊:“是這樣嗎?”
“呃……是……”我點頭,她一臉不屑:“也不難嘛,你彈一遍我看看,簡單一點的。”
“是。”我再次彈起《歡樂頌》。終黎回到座位和石頭攀談起來:“石頭,鎮子裡有些傳聞。”
“傳聞?”石頭笑語,“將軍指的是什麼傳聞?”
“呵……是關於你的,在下聽說鄭爽叫陣之時,是你引他入伏兵?”
心裡開始爲石頭擔憂,發生在石頭身上的事太多了,豈是真能瞞得住的?
“你到底是誰?”就在我心不在焉時,紫菱忽然發問,我一愣,轉臉看她,她看着窗外,“你彈你的曲子,外面的人聽不見我們的話。”
我低下臉不語。所以,現在大家都在裝嗎?事情似乎變得越來越有趣了。
“皇上……懷疑我的身份?”我一邊彈一邊不看她地問。
“當初滿月一直想從老五的手中逃離,這次總算是成功了一次。”帶笑的語氣讓我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她這句話算是損我呢。
“可是,如果你真是滿月,怎麼突然嫁人了?”
“這樣,如果他們認出滿月,就不能拿別人的老婆怎樣了。”我笑答。嫁了人真好,省了好多麻煩。
紫菱卻輕笑搖頭:“那墨刑呢?墨刑怎麼辦?!”她忽然變得有些生氣和急躁,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質問我,“他爲你做了多少,你現在卻嫁給一個!一個賣饅頭的!你真是!真是想氣死我嗎!”她已不再用滿月,而是用你。面對紫菱刻意隱藏身份,已經沒有必要。她是我和墨刑最不想欺瞞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