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灼一路追蹤洛英,開始還有些痕跡,後來便被遠遠地甩下。有些痕跡是故佈疑陣,專門引陳灼上當的。
陳灼知道,滑溜無比的洛英很難追上了。
陳灼展開“游魚變”身法在河裡折騰了半天,發泄了多餘的精力。在河裡捉了兩條魚烤着吃了。
有道是多行不義必自斃,總有一天會有人收拾掉你,陳灼如是安慰着自己。
從“天機山莊”弟子身上“借”來的銀子已經花光,夜裡陳灼只好住在山裡的樹上。睡得正香甜時被一陣越來越近的打鬥聲驚醒。
循聲望去,一個小叫花子正和一位女子戰得正酣。而叫花子身後還站着兩個人,一人道士打扮,揹負長劍神態悠閒。另一人手捂右肩,顯然已經受傷,此人是點倉紫衣柳湘文。
那麼不難判斷,小花子是任忌,道士是武當的松鶴仙。他們怎麼會和一個女子打起來呢?看看再說。
只見小叫花任忌手中一隻綠竹杖上下翻飛如同一團碧影早已將那女子困在其中,竹杖變化精微,招術奇妙那女子如汪洋中一隻小舟上下漂盪彷彿隨時會沉沒。
任忌人杖如一,碧綠的杖影越圈越大,牢牢罩住那女子。
任忌絕招連施“打狗驅蛇”“風馳電掣” “長驅直入 ”“旁若無人” 卻始終沒能碰到女子的一點衣角。忙使了個“纏”字訣向女子點去,須知這“纏”字訣使用時,那竹棒如同長藤繞樹,纏住了大樹之後,任那樹粗大百倍,不論如何橫挺直長,休想再能脫卻束縛。“纏”字訣即“隨敵東西,纏之不放”,厲害至極。當竹杖點到女子身上時,卻沒能纏住。那女子向後猛然一躍,直縱到一棵大樹上。她萬萬沒想到,樹上還躺着一個人,所以這一縱堪堪縱到那人的懷裡,已經強弩之末的她羞得滿面通紅卻再無一分力氣。任忌展開身形隨後追至卻覺得一股強悍的掌力由上而下的拍來,連忙迎了一掌後退躲避,雖慌不亂道:“何方高人,還請現身。”
陳灼懷抱美女尷尬道:“三位武林新秀懲奸除惡巡遊江湖順帶欺負一下負傷的女子好不威風呀,真是佩服佩服。”
樹下三人不禁老臉一紅,任忌怒道:“胡說,這是人人得而誅之的妖女。閣下到底是誰?”
陳灼警惕着樹下三人,怕他們突然發難道:“在下無名小卒一個,不說也罷,倒是你們妄稱俠義,居然對一個負傷的女子痛下殺手,羞也不羞?”
松鶴仙道平靜:“這位施主,你有所不知,此女不除,江湖永無寧日。”
陳灼嘿嘿一笑:“松鶴道長不要危言聳聽。”
任忌爆怒道:“無知小兒,她就是美豔如花蛇蠍心腸的花錦繡。想要命的,快快逃跑吧。”
陳灼看着懷裡的佳人問道:“你就是蛇蠍仙子,花錦繡?”女子倔強的點頭道:“正是,怕了就快滾。”
陳灼笑着搖搖頭:“麻煩總是來的那麼突然。”卻沒有要滾的意思,又對樹下道:“我不管什麼正邪黑白,就是看不慣你們欺負女人。有我在,想都別想。”
任忌大罵:“混賬東西,是非不分,難道老子怕了你嗎?有種下來。”
陳灼也罵道:“你纔是混賬東西,你們全家都是混賬東西,老子偏不下去,有種你上來。”
任忌狠狠道:“老子全家就老子一個,我要殺了你。”
陳灼道:“殺我,你還不配。”
任忌道:“我不配,我呸!”
陳灼道:“你呸,我呸呸!”
任忌道:“我呸呸呸呸呸。”
就這樣,兩個市井出身的年輕高手互不服輸的“呸”了半宿居然不相上下,忍不住對罵起來。
松鶴仙清修之人實在看不下去了,仰頭道:“樹上的朋友,你以爲你居高臨下佔據地勢我們就奈何不了你了嗎?我們每人拾上十幾塊石子,齊齊射到樹上,請你考慮一下後果。”
任忌大喜道:“好辦法,道士怎麼不早說。”
松鶴仙道:“我哪能插得上話呀。”
陳灼心想:“幾個笨蛋,你們若是放一把火燒的我哪裡藏身?”口中道:“你以爲我身上就沒有暗器嗎?”
一直沒有說話的柳湘文開口道:“陳兄,你真要保護這妖女與正派爲敵嗎?”
陳灼呵呵一笑:“柳兄,在下無意與誰爲敵,只憑自己喜好快意人生。”又低頭在花錦繡耳邊輕聲道:“我拖延了這麼長時間,你內力回覆的怎樣了?”花錦繡臉色蒼白道:“透支太過嚴重,走不了。”
陳灼苦笑了一下,對樹下道:“三位小心暗器了。”
一股清冷的氣流夾雜着樹葉中間還有兩團黑乎乎的東西分別向任忌和松鶴仙襲來,二人連忙躲避,陳灼抱着花錦繡足踏樹枝,如同御風而去。當三人看清那兩個所謂的暗器後,不禁又氣又好笑,原來是陳灼的兩隻破鞋子。松鶴仙率先追去,任忌看着發愣的柳湘文道:“快追呀,他抱個人跑不掉的。”
陳灼如同蒼鷹一樣左盤右旋,懷抱一人也絲毫未受影響。看着越追越近的三人,陳灼上躥下跳,左躲右閃,終於到了那條捉過魚的大河邊,一頭扎進水裡,再也不露面了。
岸上只留下面面相窺的三位不會游泳的少俠。
無名的山谷裡,花錦繡烤着衣服,酥胸半漏無限嬌羞。陳灼催動內力後背正中火熱的真氣向手足三陽經及陽維脈交會一身陽氣少頃便把自己渾身烘的乾爽。
花錦繡邊烤衣服邊嬌羞道:“陳少俠,你救了我性命,我怎麼報答你呢?”
眼前的女子嬌媚動人,歲月幾乎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一點痕跡。陳灼背對着女子道:“機緣巧合下的一樁小事而已,仙子不必掛懷。”又關心道:“仙子的氣力可恢復幾分了嗎?”
花錦繡搖頭披上外套嘆息道:“這幾天接連受傷,又遇上這三個難纏的小鬼,真是倒黴極了,到現在內力也只恢復了一二分。”說完一個站立不住就要滑到,身子一偏正好倒在陳灼身上。
陳灼忙上前將她攙扶住。花錦繡的身子緊緊靠在陳灼身上,陣陣體香襲來讓陳灼略感侷促。
這時,陳灼“檀中穴”一麻,渾身僵立不能動。花錦繡揮手間又點了他巨闕、神闕、章門、商曲四處穴道。
花錦繡像個變臉高手一樣,收起弱不禁風的模樣冷然道:“你這小子有點邪門,我不得不慎重對待。”
陳灼惱道:“原來你內力早就恢復了,要恩將仇報嗎?”
花錦繡歉然道:“對不起了,我的行蹤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蛇蠍仙子果然心如蛇蠍。”陳灼剛要用內力衝開被封的穴道又聽花錦繡道:“別妄想衝開穴道,我的長生真氣凝點滴而成江河,立天地所以能長久。以其不自生,催動長生。對付你們這些尋常武夫簡直太過浪費。”
花錦繡的一句話在陳灼內心翻起巨浪“長生真氣凝點滴而成江河,立天地所以能長久。以其不自生,催動長生。”一句話說盡長身真氣之真諦,雖然玄奇卻依稀有脈絡可循,在陳灼武道修行的路上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陳灼喃喃道:“長生,長久?內力,外力?自然,禁忌... ...”
靈光閃現間很多想不透的東西豁然貫通。
花錦繡看着搖頭晃腦的陳灼,聽他口中唸唸有詞嚇了一大跳,因爲他說的這幾個詞正是自己恩師“長生真人”時常唸叨且不能盡解的話。此人不早除,將來必是大患。
陳灼突然擡頭道:“你要殺我不必爲難,我也不是有心救你。救你其實想問你幾個問題,希望你看在我是將死之人的份上如實回答。”
花錦繡重重的點頭道:“好。”
陳灼問道:“是你在那個風雪交加的夜晚,讓林鶴軒的妻子溫素中的容顏具毀的劇毒嗎?”
花錦繡暴怒的臉瞬間扭曲:“你敢提我畢生最恨之事?”
陳灼不理她繼續道:“你可知溫素中毒之時已懷有身孕?”
花錦繡額頭青筋暴起道:“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了又怎樣?負我之人,我必讓他付出千百倍代價來償還。我要讓他終身痛苦,悔恨。”
陳灼道:“你做到了,林鶴軒現在生不如死。”嘆口氣又道:“溫素中的毒可是‘美人符’?”
花錦繡詫異的看着陳灼道:“不錯,你知道的真多,還想問什麼?”
陳灼道:“‘美人符’有解藥嗎?”
花錦繡淒涼的笑道:“如有解藥我怎麼會下這種害人害己的劇毒,‘美人符’,美人,名字雖美,卻由我心血入藥煉成,非心死之人所練不成,‘毒仙谷’的劇毒都要退閉三舍,‘美人如玉纏纏綿綿相思苦,一生不可得。’怎能解得?怎能解呢?呵呵呵呵。”笑聲中無限淒涼。
許久,陳灼心情沉重道:“你爲何多年後出谷又偷襲‘天居’女主呢?還下了相同的‘美人符’?”
花錦繡恨恨道:“女主,那個賤人配嗎?我不惜被無數人追殺也要讓那個賤人爲當年之事付出代價。”
陳灼道:“原來你被妒恨矇住了雙眼,可你的行爲代表着整個‘長生谷’呀?”
花錦繡搖頭道:“我只是我自己,我誰也代表不了,谷中出了驚豔天下的超絕之輩,我不過是個笑談罷了。”
陳灼道:“最後一個問題,夜郎和你鬧市大戰是怎麼回事?”
“那個混賬小子,非說我是她妹妹夜雪,叫嚷着要殺我,若不是我受傷在先,他身邊兩個幫手着實厲害,當天就讓他人頭落地。”花錦繡狠狠道。
“原來是認錯人了。”陳灼想:“難怪我一見你就想保護你,你和夜雪真的很像。也就是說夜郎沒找到夜雪,雪兒現在很安全。”
陳灼閉上雙眼道:“多謝仙子據實相告,在可以下坦然受死了。”
花錦繡悽然笑道:“是呀我說的太多了,你黃泉路上多珍重吧。”正要出手忽聽一聲嬌笑傳來,一個嬌嫩的聲音道:“一別多年,花妹妹別來無恙呀!”
陳灼睜眼望去只見一名風騷的女子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的站到他身邊。花錦繡卻如見鬼魅,飄身後退間道:“姐姐到處,小妹自當退避三舍。”言罷,不顧殺人匆匆去了。
陳灼暗道,花錦繡死都不怕的人爲什麼這麼怕她?難道這個女人比鬼還可怕?落入她手不知是福是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