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蕭玄音
陳灼回到“玄音閣”暗室,對父親拜了三拜,剛要起身見父親身邊放着一隻紫色洞簫便收入懷中,取下牆壁凹陷處的玉佩關閉暗室石門。
陳灼隨意找到幾把清掃的工具便認真的打掃起來,餓了就吃些乾糧,渴了喝些清水。乾糧吃完了便隨便在谷中摘些野果果腹。他由遠及近的打掃完九座“星樓”和“天醫九閣”後仍不知疲累的吹起紫色洞簫,曲不成調,暗自神傷。
這一日,陳灼信步出谷見谷外一中年男子滿臉落寞的負手而立。陳灼微咳一聲,那人回過神來和身後的高挑女子一齊拜倒,二人齊聲道:“弟子花笑餘、鶴舞參見公子。”
陳灼忙去攙扶。花笑餘仍不起身道:“老谷主嚴令封谷後‘天醫’弟子盡數退出江湖,不得擅入,所以弟子未能及時救援公子,還望公子謝罪。”
陳灼口道“無妨”,雙手手上一拖,磅礴的內力如泥牛入海,竟然沒有拖動花笑餘半分,尷尬道:“快快請起。”花笑餘起身恭立在陳灼身後。
陳灼又去攙扶鶴舞。鶴舞眼圈微紅道:“鶴舞近日才知自己‘春暉閣’弟子身份,還請公子恕罪。”
陳灼當即拜倒道:“在下先謝過鶴舞姑娘他日救命之恩。”二人雙雙拜到,只聽一蒼老聲音調侃道:“你二人是要夫妻對拜送入洞房嗎?”二人聽後各自慌忙起身,鶴舞滿臉嬌羞對那老婦道:“師父亂說話,不怕公子笑話嗎?”
那老婦慈愛的看着陳灼道:“孩子,你受苦了。”
陳灼只覺得鼻子發酸,眼角發澀。
隨着三人回到谷外茅舍,老婦姰(jun)婆婆看着陳灼手中的紫色洞簫道:“公子,可會吹簫嗎?”
陳灼如實答道:“小子不會。”
老婦姰婆婆一笑道:“無妨,老婆子這裡有一首簫曲請公子參詳。”
陳灼謝過後接過鶴舞遞來的曲譜,多有不解處,姰婆婆一一指點。
陳灼絲毫沒有覺得曲譜和武功有什麼關聯,只算是對亡父的一番慰藉吧。在姰婆婆細心教導下用心的學習,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月餘,陳灼已經小有所成。
自從見識了賀仙居超絕的武功,便再未努力修習,瓶頸很難突破,順其自然吧。
陳灼拜別三人後,獨自踏上江湖路。
藏寶的線索現身只幾個月的時間,江湖上已經雞飛狗跳。黑白兩道,正邪兩派一批批高手不畏死活的前往燕山附近搜尋“幽冥道長”下落。
好多名宿前輩再次重出江湖攪風攪雨。
陳灼這幾日在客棧驛館聽到最多的便是“元庭遺寶”四字,以“四大公子”中慕容文若爲首的少數人認爲寶藏之事子虛烏有,不可輕信。
以“四大公子”中南宮錦玉爲首的多數人認爲寶藏富可敵國,內中還有數種失傳了的絕世武功,乃武人夢寐以求之至寶。
傳聞上官天顏黯然返回漠北,上官世家沒有派出高手參與奪寶。
飯店鄰桌四個江湖人正在小聲議論着,一女子操着川話問道:“六哥,這些時日傳的沸沸揚揚的寶藏到底是個啥子嘛?”那六哥道:“當年元朝兵敗,將大批寶藏埋入深山,一是來不及帶走,二是以圖他日起出寶藏東山再起,近日謠傳多半是真的。”另外兩個人連聲稱是。
陳灼一看,原來說話之人是蜀中唐門的高手唐甜和唐千手,另兩個眼中精芒暴射,神采奕奕顯然也是唐門弟子中的佼佼者。陳灼背對幾人沒有理睬,四人也沒有注意到他。
唐千手又道:“可惜那記載着線索的錦帕被‘幽冥道長’搶走了。好在我們正道中人還有四句詩歌可以憑仗。”四人閒談一陣,會鈔後匆匆去了。
陳灼剛要起身,鄰座又來了三人,爲首的一個高大喇嘛面向兇惡,一身血紅的袈裟,張嘴叫囂道:“店家好酒好肉快快上來。”
他身邊的兩個人正是當年強搶聰慧和尚“攝光七寶佛珠”不成的南天虎班朗、南天豹幸童。二人慾搶至寶去獻給藏邊的攝光大師。由此可推二人身邊的喇嘛就是攝光大師了。
陳灼本不欲多事,但班朗眼力何其尖銳,望見陳灼後陰陰一笑道:“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小子你當日拼命幫那聰慧和尚,沒想到今日落單吧?”
陳灼淡淡一笑道:“班前輩要借‘攝光大師’之勢欺負在下嗎?”
包括攝光喇嘛在內,一句話三人齊齊心驚,只看三人座一起就推斷出攝光身份的人只怕沒有幾個,何況攝光喇嘛絕少踏入中原。攝光喇嘛看看陳灼道:“小施主怎知老衲身份?”陳灼答道:“‘十方般若神功’能練到如此靜雲淡風輕,動如虎嘯雷鳴的,天下也只有大喇嘛你了。”這一頂高帽扣得喇嘛受用之極,攝光喇嘛笑着生受了。
陳灼看着班朗道:“至寶馬上就要現身江湖,班先生還爲一串佛珠耿耿於懷嗎?”
班朗道:“小子你怕了嗎?”
陳灼嘿嘿一笑:“我是怕你誤了喇嘛的大事,死有餘辜。”
班朗氣結:“你... ...”
班朗怒氣還未發作時二樓樓梯上下來兩人,兩人一眼看到陳灼後都漏出了殺氣,這二人正是陰魂不散的蘇千城和蘇擒虎。
蘇千城面帶陰氣一言不發,蘇擒虎嘿嘿冷笑幾聲。
卻見陳灼主動打招呼道:“蘇擒虎蘇前輩請了,小子有一事不明想請教一下,您老自號‘擒虎’真的擒到過猛虎嗎?”語音響亮滿室皆注目蘇擒虎。
蘇擒虎黑臉一紅以爲陳灼在故意羞臊自己,惡狠狠道:“蘇某不才,擒虎驅豹還不在話下。”
陳灼笑而不語。
班朗幸童一虎一豹,二人齊齊大怒,辛童拍案道:“混賬東西少來胡吹大氣。”
蘇擒虎這幾日一直鬱悶心情糟糕至極,聞言更怒:“哪裡來的瘋狗亂吠?”剛要動手,忽聽蘇千城道:“且慢動手。”
只見蘇千城氣機遙遙鎖定端坐的番僧,暴躁的攝光喇嘛緊緊盯着蘇千城,陳灼道:“寶藏線索想必是蘇先生透露給各大門派的吧?”
蘇千城道:“不錯,老夫要讓你無所遁形,看賀老鬼如何護你?”陳灼一笑不語。
喇嘛慢悠悠盯着蘇千城道:“閒話可以到了陰曹地府裡說,能殺死你這樣的高手,老衲纔會開心,哈哈哈哈。”原來攝光喇嘛看出蘇千城內傷未愈便想將他當場擊殺,先去掉一個奪寶的勁敵。
陳灼早在桌上留了一錠紋銀溜到門外暗暗發笑。若非自己用寶藏線索引出這些貪婪的高手互相殺戮,自己能力太小父親和“天醫谷”大仇不知何時能報。
陳灼心事重重的錯過了宿頭。走在山路上山風吹來,隱隱夾雜着幾絲血腥氣。
陳灼本不予多事,看到地上兩具屍體是方纔所見的唐門弟子,擔心唐千手和唐甜安危沿血跡向山上追蹤去。
唐千手倒在血泊裡不知生死,唐甜和兩個女子被點了穴道。
那兩個女子一黑一白都生的極美,正是黑白無雙。
一個蒼老醜陋的男子手持長鞭,嘿嘿怪笑道:“老夫霸王神鞭多年不出江湖,想不到你們這些年輕小輩功力也如此深厚了,不過既入我手,先讓老夫樂一樂,嘿嘿。”
老魔頭霸王神鞭醜陋乾癟的手慢慢向三女抓去,可是三女都美豔至極,猶豫着不知先從哪個下手?如同滿桌佳餚不知道該先吃哪一盤。
唐甜勉力鎮定道:“敢動我們一根手指,‘蜀中唐門’和‘神兵山莊’絕不會放過你。”
霸王神鞭大笑:“‘蜀中唐門’和‘神兵山莊’名頭駭人,在老夫眼裡屁也不是,更比不上你們幾個如花似玉的小娘子。”
三女面色大變,驚叫連連。
霸王神鞭淫笑不止:“你們越叫,老夫就越開心,嘿嘿。大聲的叫吧,哈哈哈哈。”
霸王神鞭內心鬥爭好久,終於將雙手同時向黑白無雙臉上摸去,口中道:“老子先看看這一模一樣的兩個嫩不嫩?”
黑白無雙驚駭欲絕。
千鈞一髮之際,忽然簫曲響起,老魔大驚失色。
只聽得簫曲嗚咽卻自由灑脫,飄飄渺渺如夢似幻。
霸王神鞭臉色由紅轉白,驚懼間爆喝一聲:“龍翔引!”聲震山谷,卻見他步履虛浮,倒退幾步後隨簫聲而舞起來,荒山野嶺間一個醜陋老者忘我的擺腰扭臀可謂怪異至極。曲終時老魔轟然倒地早已一命嗚呼了。
陳灼疑惑不解,怎麼不知不覺間《玄音心法》的內力融入到這首曲子裡了,還有如此大的威力?那被點穴的三個女子怎麼安然無恙呢?
原來,此曲極不簡單,名爲《龍翔引》。乃“玄音閣”至寶,爲大宗師陳名揚早年根據著名琴曲《龍翔操》融合《玄音心法》的內力改編而來。《龍翔操》曲清淡悠遠如飛龍在天肆意翱翔,亦有人說此曲乃莊周夢蝶之主旨。其實夢中或蝶或龍實難區分,有無之間朦朧又肅穆,曲終夢醒後若有所失亦或有所得,玄妙處無法用言語所描述。
本來琴曲與簫曲有所不同,琴曲若斷若續,音斷卻意存。而簫曲則往復流轉,甚少停頓,但陳名揚悟性之高世所罕見,曲法中融入內功心法的多重境界,大成之時可以說獨步天下,無可匹敵。陳名揚也因爲此曲名動江湖,人稱“龍翔先生”或“陳龍翔”。
陳灼可以說剛剛窺得門徑,《龍翔引》的威力半點也沒發揮出來,但老魔霸王神鞭受多年前那場大戰的影響,可以說是“驚弓之鳥”。老魔色心入腦在《龍翔引》剛剛奏起氣機便受牽引,忍不住隨樂而舞,還以爲最懼怕的陳龍翔到了,驚嚇過度而死。
這時唐千手緩緩在血泊中站起向四周看了看,虛弱道:“哪位前輩援手?請受在下當面拜謝。”他連喊幾句已經沒有力氣,卻沒人回答,於是他一邊感慨高手的怪異一邊拉響手中求救信炮,一簇煙花飛上天空久久不散。
陳灼看到這裡知道附近唐門弟子和唐門的朋友馬上就會趕到,手握紫簫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