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灼知道老掌櫃口中的夫人就是多年不見的翠嫂,除了翠嫂誰能包出這麼好吃的包子?除了翠嫂哪個夫人會親自去做包子?想起翠嫂的溫柔和善良他心裡頓時暖暖的,哪怕河水冰寒刺骨。
老掌櫃坐鎮的震源酒家是張府的產業,翠嫂是張員外的夫人。
難道翠嫂改嫁了?
邊走邊思量,不大會陳灼來到“張府”的大門外。
陳灼看着牌匾上面那個大大的“張”字想到:“記得翠嫂的丈夫叫桑迪,難道他真實名字應該是‘張迪’?現在想來這人是身受重傷被翠嫂救活的,難道他也是武林中人?當年南宮錦玉等人在陳家老酒放的那場大火中翠嫂應該是被他救走的,翠嫂能平安真是太好了。”
陳灼正猶豫這麼晚了是不是不應該打擾翠嫂一家人,忽然感覺到不對勁,張府大院裡一片寂靜,隱隱有血腥味飄來。
糟了,出事了。
陳灼熱血上涌,生怕多年不見的翠嫂再發生意外。
他小心的避開屋頂上和庭院中的暗哨,悄悄來到正房的大廳外。原來內力雖失,見識還在,自己還是比一般人身手矯健的多了。
只見大廳的柱子上,並排綁着三個人。左邊的正是多年不見的翠嫂,中間是翠嫂略微發福丈夫桑迪(張迪),右邊的是神色淡然的沈千玉。
一個乾瘦的漢子提着帶血的刀衝進大廳風風火火對堂前幾人道:“全殺乾淨了。”正中一陰冷老者道了聲“好”,又有一個美豔少婦懷抱琵琶進來搖頭道:“沒有找到。”
原來乾瘦的漢子是常樂天,懷抱琵琶的是葛三娘,居中指揮的是瑞方亭。都是天機山莊大公子周賢收羅的手下。
老者瑞方亭見沒有找到那件東西,沉聲對綁在右側的沈千玉道:“沈大小姐,再不交出造船圖紙我們就要殺你的舅舅和舅母了。”
不知道這件事大公子擔任了什麼角色。
沈千玉看着這一干人等,提刀的乾瘦漢子常樂天,懷抱琵琶的葛三娘,說話的黑衣老者瑞方亭,個個面色陰狠,來者不善。不答反問道:“‘天機山莊’的高手什麼時候成了我弟弟千麟的走狗了?”
方瑞亭制止住衆人的惱怒道:“我知道沈大小姐你不是常人,別說沒用的,現在不交出圖紙就先殺你舅舅舅母了。”把話題又引回到正題上來了。
只見常樂天的刀馬上架在張迪的脖子上。
張迪略微扭動,還是沒離開那刀鋒多遠,連聲道:“且慢下手,我也是千麟的舅舅啊,你們不知道嗎?”
瑞方亭冷冷一笑:“所以千鱗少主會感謝你的付出。”
沈千玉痛苦的閉目道:“本來不想介入這場紛爭才避難到舅舅家裡,沒想到還是害了他們。”
方瑞亭誘導道:“交出東西不就沒事了嗎?”
沈千玉淡然一笑:“我說東西不在我這裡你會信嗎?”
方瑞亭道:“你當然不會帶在身上,說出藏在哪裡就行了。”
殺人滅口的道理沈千玉還是懂的,又不想嫁禍給旁人,她沉默的閉上雙眼。
方瑞亭哼道:“不見棺材不落淚,還指望有人來救你嗎?”又對常樂天點了一下頭,意思是先殺一個,卻見常樂天一動不動吃驚的望着自己。
方瑞亭感覺後心一涼,一把尖刀無聲無息的抵在後心上。一個冷冷的聲音道:“方先生,好久不見了。”
方瑞亭大驚,冷汗森森而落,這人毫無聲息的站在自己身後,滿堂人沒有一個發現,如果要殺自己豈不是易如反掌?
那人又輕聲道:“老常,快給這三人鬆了綁。”平淡一語,卻讓衆人心底生寒,如同不可違逆的命令一般。
常樂天看清來人也嚇了一跳:“原來是你這個魔星。你... ...你竟然沒死?”
那人哈哈一笑:“你們這些禍害還健在,我怎麼捨得死啊?再不放人先給你一個死老瑞。”
瑞方亭高聲叫道:“快放人。”
常樂天只好不情願的給三人鬆了綁繩,那人道:“勞煩老瑞相送一程”。尖刀仍抵在瑞方亭後心上不曾稍動。
葛三娘關切道:“陳灼你不要傷了瑞先生。”
那人一笑,道了聲:“傷不傷他,看你們是否聽話了。都別跟着啊,告辭了。”
瑞方亭命操人手,也嚷道:“誰都別動,陳灼是信任,都不要跟來。”
瑞方亭不知道自己的馬屁拍的陳灼是否舒服。
只見幾人挾持着瑞方亭慢慢退去。
剩下常樂天和葛三娘等人都是沒有多少主意的人,頓時亂作一團。
話說那仿如從天而降挽救三人性命之人正是陳灼。
幾人走了很遠後鑽進一片密林,陳灼見沒有人跟蹤來用匕首柄敲暈了方瑞亭,隨手扔進路邊亂石堆裡對幾人道:“快走。”
張迪問道:“爲什麼不殺了姓方的?”
陳灼耐心解釋道:“殺了此人周家必全力追趕我們,留下他反而多了一份牽制。因爲此人僥倖活命,這裡的大局還會由他來主持。此人看似機智卻處事優柔,和他打交道總好過周先知親自出馬。”
幾人紛紛點頭稱是,沈千玉還要謝過陳灼救命大恩,陳灼道:“事急從權,我們快走。”
沈千玉只好道:“大恩不言謝。”
幾人一頓好跑,在丈夫的攙扶下翠嫂實在跑不動了。
此時天已經大亮了,幾人藏在樹林中休息。
翠嫂端詳着陳灼,越看越是熟悉,欣喜間不敢相認。
陳灼對張迪和翠嫂道:“桑哥,翠嫂,你們還記得我嗎?”
二人仔細觀瞧半晌,翠嫂大喜道:“莫非你真是小灼弟弟?”
陳灼高興的點頭道:“是我,翠嫂你能和桑哥團聚真是太好了。”
翠嫂點頭不止,關切問道:“小灼你學成絕世武功了嗎?”
陳灼想到翠嫂所有的積蓄都給自己交了學費心底又是一陣感激,又怕她知道自己功力全失過於擔心含糊道:“還沒學到家。”
翠嫂卻高興道:“可你今天還是救了我們幾個,足以證明你有情有義,有勇有謀。”
能得到翠嫂讚賞,是陳灼最高興的事。他開心的像個孩子。
張迪道:“我當年受了重傷被翠翠所救,怕被仇家找到才謊稱姓桑,其實本是姓張,還請兄弟原諒。”
陳灼笑着改口道:“張大哥也是不得已,你們團聚就好。可你爲什麼不聲不響一走就是幾年呢?”
張迪回憶道:“那年仇家知曉我存在,我怕連累翠翠,只好將他引走了。多虧沈家主出手殺了那人,要不然沒有我們的今天了。”然後深情的望着翠嫂。
張迪口中的沈家主正是沈千玉的父親。
翠嫂想起全府上下的丫鬟僕役一朝死於非命,傷心的哭起來。
衆人又是好一頓勸慰。
沈千玉一直靜靜的看着這場悲歡離合,感同身受。可惜這裡不是敘舊的地方。
其實東臨“造船世家”沈家的家主之爭從老家住重病開始已經延續了好幾年,傑出子弟紛紛涌現,明爭暗殺各種手段無所不用其極,損失了好幾個身具實力的公子,最後只剩下千麟、千羽、千祈、和千玉。其中身爲女子卻不讓鬚眉的沈千玉有郡主和東方世家的支持讓人最爲忌憚,此時狠辣的千麟在鬥爭中已經取得了絕對的優勢,但是至寶一般的造船圖紙還是沒有找到,沈千玉雖然出走,但是志計不凡,嫌疑最大,所以千麟求天機山莊周賢出手,殺人奪寶後一一滅口,不留痕跡。
知曉了整件事的前因後果,陳灼不會追問圖紙到底在不在沈千玉手中,爭取她的意見道:“沈小姐,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沈千玉略一思複道:“該來的怎麼也躲不掉,我要回去爭奪‘家主’之位。”又果斷道:“我們最好分開走,在一起目標太大。”
張迪和翠嫂哪裡放心,陳灼道:“二位但請放心,我定然安全將沈小姐護送到東臨境內。”見二人仍有些不放心又道:“我和瑞方亭打過多次交道,最瞭解他的出牌方式,翠嫂迪哥現在轉路向南,讓他們意想不到,我會讓他們會一直追蹤我和沈小姐。二位趁機隱藏起來,待安全後大家再行會合。”
翠嫂只是不肯,多虧張迪出身江湖又是果決之人,扛起翠嫂匆匆去了。只聽翠嫂遠遠道:“小灼小玉你們多多保重。”焦急關切的聲音隨着張迪的腳步漸行漸遠... ...
只剩下兩人後,沈千玉問陳灼:“現在我們怎麼辦?”
陳灼道:“進城。”
沈千玉心道:“隱藏形跡不是應該到人少的地方嗎?此人處處反其道而行之,處處出人意料,果有大才。”
不一樣的逃亡正式開始。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