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打打嘴仗固然能消除掉一點她心裡的鬱悶,但是她一想起林樂就沒了這個心情。
吳麗娜只覺得一個晴天霹靂砸在了她的頭上,把她炸的頭昏腦漲,她努力地消化了好久才接受這句話裡的意思:“白蘇荷你說什麼?你是不是在騙我?”
白蘇荷覺得吳麗娜肯定是謊話說多了,怎麼聽誰說話都覺得是假的呢,卻沒想到人家可沒有她那麼充分的心理準備。
白蘇荷被吳麗娜質疑的目光看得一陣不耐煩,不客氣地反問回去:“我騙你能對我有什麼好處啊?林樂確實是在南區的看守所呢,你就直接說你要不要去看他吧。”
按照吳麗娜和林樂共同的說法,林樂是對吳麗娜有恩的,就算吳麗娜的人品有問題,憑着她話裡話外對林樂的熱切,她也該去看看林樂吧?
但是吳麗娜的目光卻有些躲閃起來,還是不肯相信白蘇荷:“怎麼會呢,林大哥怎麼會去坐牢呢,他不是那麼厲害嗎,怎麼會呢,你一定是騙我的!”
“吳麗娜你廢話也太多了,你到底去不去啊?”葛羽本來就討厭吳麗娜,一看她這副糾糾結結的樣子,更是心煩。
吳麗娜的腦子裡還在迴盪着這個晴天霹靂的餘音,她怎麼都無法想象,林樂那樣看起來威風八面,又酷又拽的人,竟然會去坐牢!她不相信,她真的沒辦法相信!林樂在她的心裡就是天神一樣的存在,在她最危急的時候從天而降,救了她,她怎麼都無法接受林樂這樣的形象徹底坍塌!
可是葛羽的催促硬是把她拉回了現實,她不得不面對白蘇荷和葛羽兩個人目光炯炯的逼視。那樣的眼光,讓她心裡的慌張和猶豫頓時無所遁形。
三個人僵持着,三三兩兩路過的同事都對她們三個投過來疑惑的目光。
吳麗娜還是不說話,她低下頭驚疑不定地判斷這個消息到底是真的,還是白蘇荷爲了讓她遠離林樂故意忽悠她的。她算計白蘇荷次數多了,就總覺得白蘇荷說不定也會算計她。
她擡起頭悄悄地看了白蘇荷一眼,想從她的臉上找到一點蛛絲馬跡。卻剛好和白蘇荷冷冷的目光撞了個正着。
吳麗娜猛然察覺白蘇荷的目光里根本就沒有絲毫她從前認爲的溫柔軟弱。只有咄咄逼人的冰冷。她不由得在心裡一陣氣恨,白蘇荷這是什麼意思?幹嘛非要逼着她去看林樂?林樂那麼厲害的人都去坐牢了,說明他犯的事兒絕對不會小。這樣的話,豈不是說林樂根本就是一個道德敗壞的人,她,她憑什麼還要去看林樂啊?
這個時候。明哲保身才是最重要的吧?
吳麗娜的心裡頓時有了計較,也不再沉默。抹了抹眼睛,忽然就聲淚俱下哭訴了起來:“小荷姐姐,你,你不要這樣逼我好不好。林大哥他那麼討厭我,他怎麼會讓我去見他呢,他現在肯定是不想見到我的……”
“放你孃的屁!”吳麗娜一張口葛羽就忍不住爆了個粗口:“是誰之前口口聲聲說林樂喜歡你。要你以身相許的?你不是說他對你有救命之恩嗎?現在他落魄了你就改了口了,你嘴裡吐出來的話有幾句是真的?真特麼是一隻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吳麗娜沒想到最先爆發的人不是白蘇荷。而是她根本不放在眼裡的這個葛羽,她被葛羽這樣直白的一通罵,更是哭得都抽噎了起來:“可是我都說了我還在考慮,我又不喜歡他,你們幹嘛這樣逼我,我不喜歡一個人也有錯嗎?”
“吳麗娜,收起你的這副樣子,別在我們面前哭,你的眼淚只會讓我們感到噁心。現在不說你們誰喜歡誰,你只說你去不去見林樂?”白蘇荷算是忍無可忍了,吳麗娜這人的德行已經明明白白擺在她們面前了,這個面貌清純,和她有幾分相似的女孩子,和她根本不是一類人。吳麗娜這樣的人,利益當先,凡事對她的好處和壞處分的格外清楚。
林樂救過她,不管林樂現在抱着什麼樣的心思想要見她,她都不應該這樣立馬撇清,這樣的行徑真是讓人心寒。
“我,我從來都沒有去過那個地方,我,我不敢去……”雖然心裡恨死了白蘇荷的多管閒事,但是吳麗娜並沒有收起自己的小白花特質,還想要強自辯解。
白蘇荷已經對這個人徹底絕望了,伸出食指在她面前搖了搖,阻止了她的繼續表演:“好了,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你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了。不去見林樂就不去見吧,但是你記住,你以後要是再有事沒事把林樂拿出來說嘴,再這樣胡亂針對我,別怪我不客氣!”
“我,我沒有針對你……”吳麗娜微微鬆了一口氣,卻覺得白蘇荷這話可是在冤枉她了,她憑什麼用這樣的口吻說她?
白蘇荷想起自己腰上那道據說是去不掉的疤痕,就越發反感吳麗娜這樣的楚楚可憐裝無辜,乾脆把話挑明瞭說:“你以爲我不知道你是故意騎自行車撞的我啊?我臉上寫着‘好欺負’三個字嗎,全世界就只有你吳麗娜腦子夠用,別人都是傻子嗎?既然你現在昧了良心,不想報答林樂了,那麼就請你再也不要出現在我們面前,不管林樂以後是好是壞,是成是敗,你都記住你今天的選擇!好了,請讓開路,別耽誤我們的上班時間,好走不送!”
牆頭草,隨風倒,現在林樂遇到事情了,這個吳麗娜就急着撇清了,以後林樂要是沒事了,難保這個吳麗娜不會又跳出來生事,現在就把醜化說在前面,免得以後大家更難看!
吳麗娜萬萬沒想到,自己已經儘量做得天衣無縫了白蘇荷竟然還能察覺到她是故意的,看來這個白蘇荷也不是個單純的人,真是小看她了!但是她也只是尷尬了短短的一瞬間,就恢復了正常。其臉皮之後,讓白蘇荷和葛羽一陣咋舌。
白蘇荷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吳麗娜自然不會再跟她糾纏下去,再說了,她現在和林樂劃清界限還來不及呢,怎麼會上杆子再往上湊?只是可惜了,林樂那麼好看的人。居然成了讓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罪犯。她原本還以爲,這會是一棵大樹呢,真是看走眼了。
“小荷姐姐。那我就先走了,我不是不想去看林樂,我實在是害怕……”
葛羽秀眉一挑,似笑非笑:“害怕是吧?沒事兒。你不用害怕,我們陪你去。你要是真心想去,我們現在就走!”
吳麗娜沒想到葛羽這人還這麼較真,急忙擺手拒絕:“不用了不用了,我今天還有事兒。先走了……”
說完也不再看她們兩人是什麼反應,踩着高跟鞋就落荒而逃。
看着吳麗娜嫋嫋婷婷卻帶着倉皇的背影,白蘇荷心裡突然涌起一股心酸。她看了一眼葛羽,喃喃地說着:“她怎麼能這樣呢。林樂救她的時候,一定是真心救她的,她現在怎麼能這個樣子呢?林樂對她付出了真心,她就這樣回報林樂嗎?林樂風光的時候,她就死命往上貼,現在林樂一出事,她立馬就這樣躲得遠遠的,她怎麼能這樣!”
葛羽嘆了口氣,擁住了白蘇荷的肩膀勸慰她:“小白,別傷感了,你不能要求人人都跟你一樣,做個道德模範吧?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不過就是這樣而已,趨利避害是人的本性。林樂這次出事,能讓這些心懷叵測的人露出真面目,自動遠離,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只可惜的是,沒法看到林樂怎麼整她了,哎,真可惜!”
白蘇荷雖然傷感,卻也知道葛羽說的是對的。吳麗娜這樣的人,還是不要再出現在林樂的生活裡比較好。
“媽,你還是沒想起來秦梓樑是什麼人?”
正忙着給許峻切水果的李月手裡一頓,水果刀差點切到手指。
從那天她和許恆志鬧崩以後,再也沒回過家的許峻,一進家門坐下來第一句話竟然就是這個。
白蘇荷想的沒錯,李月這段時間一個人面對空蕩蕩的房子,先是滿心的恨,又是滿眼的悲,最後,卻實實在在是後悔了,後悔自己一時想岔了跟許峻說了那句話。
她很快鎮定下來,若無其事地搖搖頭:“想不起來,我只是聽許恆志提起過一次,其他的我什麼也不知道。”
許峻應了一聲,卻是難掩失望。這段時間他天天給李月打電話,希望能多問出一點東西,但是李月總是說不知道,今天他親自回來,得到的還是這個結果。
只有一個名字,其他什麼都不知道,人海茫茫,要找到這個人,不啻於大海撈針,以他和小荷現在的力量,真是要找到猴年馬月了。
許峻半信半疑的沮喪神情讓李月心裡一陣緊縮,她什麼也不想再多說了。
那天她被仇恨衝昏了頭,一時激動之下,對許峻說了那句話,她現在可是後悔死了。
從心底來講,她只是想威脅拿捏許恆志,得到全部的財產,並不是真的想要魚死網破,那樣到最後,她沒家庭沒老公,只有一個胳膊肘向外拐,有了媳婦不要孃的兒子,還是一毛錢也拿不到,那纔是真的走上絕路了!
感情沒了就沒了,老公沒了也能再找,唯獨這大筆的財產,沒了可就是真沒了。這樣一想,李月悔得腸子都青了,只能咬緊牙關,面對兒子的盤問一個字也不再多說。
許峻看看也問不出什麼了,這纔開始關心起李月來:“爸爸……許恆志這些天,沒回來嗎?”
許峻知道那天發生的事情,受傷最深的就是李月,但是現在看她這樣平靜的模樣,心裡感覺怪怪的。
“他就算還有臉回來,我也要把他趕出去,他一定會不得好死的!”
說起許恆志,李月的情緒頓時就不穩了,又開始咬牙切齒地咒罵。
許峻的心卻悄悄放了下來,這樣就好,還知道罵人,就好。只要這件事沒憋在李月的心裡,就好。
千錯萬錯,李月對他,卻是一個沒得說的母親。雖然之前有利用他的念頭,但是在家裡發生了這樣的鉅變之後,許峻已經不想再和她計較那麼多了。想了想他還是開口安慰她:“媽,你別生氣了,你一個人在家,注意照顧好自己,他那樣的人,一定不會有好結果的。以後,咱們沒有他,也照樣過日子,你還有我這個兒子,你一定要好好的。”
李月端着水果盤的手又開始抖了。她連忙放下了盤子,背過身去,手忙腳亂地擦去眼角快速涌出來的淚水。
她還以爲,她再也不能從自己兒子的嘴裡,聽到一句好話了,這個兒子,還是她的那個兒子吧。
許峻站起來,輕輕地從背後擁住了李月,他爲了白蘇荷和自己的母親一次次發生爭吵,那個時候他覺得自己是理直氣壯,但是現在看到李月這樣傷心憔悴的模樣,他才覺得,自己爲了做一個好男友,沒能做一個好兒子。
李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轉過身趴在許峻的懷裡放聲大哭起來。
她心裡有多少委屈啊,有多少自己嚥下的淚水啊,她遭遇了人生裡這麼多殘忍的事情,都只能自己一個人氣到發狂,恨到無言,現在,她的兒子終於願意體諒她了!許恆志那個賤人,有多遠就滾多遠吧,她還有兒子!
而李月心心念念詛咒着的許恆志,正在面對着阿琴的盤問。
“阿恆,你們那天說起的那個白蘇荷,到底是誰?”
事情過去了這麼多天,阿琴纔敢小心翼翼地問出了這句話。她不傻,那天在許家他們吵架的時候提起的這個人,她多多少少也聽出了一點,這個人和許家的財產有關係。
許恆志的財產,她和女兒要得到,前面橫着一個許峻就已經很讓人嘔血了,現在又冒出來一個白蘇荷,老天這是在開玩笑的麼?
許恆志心裡“咯噔”一下,這才覺得那天忘了把阿琴算進外人的行列了。怎麼保守一個秘密就這麼難呢?
許恆志不想讓她再知道更多的事情,只是揮了揮手敷衍她:“那是我們家以前的一個養女,也想分我的財產,早就搬出去了,已經沒她什麼事兒了,以後別再提起這個人了。”
許恆志諱莫如深的樣子讓阿琴識趣地閉了嘴,不遠處正在地上堆積木的小女孩眼睛裡卻是閃過一道異色。
白蘇荷,就是上輩子那個倒黴蛋。據說是克父克母,最後又害死了許峻,真算的上是一個掃把星了。
但是這個掃把星卻非有不可,要是這輩子沒有她,許峻不死了可怎麼好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