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傻,我會和別人一樣相信林海去撞你家大門只是因爲和你過不去?我在a市等着他兌現諾言的時候,對他的心思已經看得比他自己都要明白了,只有你,傻乎乎地沒察覺!”
白蘇荷頓時懊惱起來:“我很遲鈍嗎?那個時候,我哪有什麼觀察他的心思。”
“那現在,跟我一起回去吧,我們親眼看着他結婚,結束單身漢的生活,順便也露個臉,省的別人說你對幫助過你的恩人不知感激,你可得知道,你能回到白家,大家可都是把功勞記在他的身上的!”
“真是無恥,他拿一件事情和我們做了兩樁買賣,真是佔夠了便宜!”
爲她調查身世這件事,既換得了林樂的妥協,還換得了她的妥協,雖然是被強迫的。最後所有的功勞,還是林海的,如果不是姚斌和林樂的關係,那麼現在這個世界上的林樂和白蘇荷,肯定就是相見不相識的。
林樂笑得很奸詐:“呵呵,他佔夠了便宜,卻還是沒能讓你看入眼裡,你能去參加他的婚禮,他一定會很開心的。等參加完他的婚禮,就快過年了,過完年,我們就來這裡重新找工作,怎麼樣?”
白蘇荷有些沉默。
林海對待她和林樂的手段,是挺招人恨的。
在母親下葬的那天,她也曾真心地對林海有過改觀,可是後來……
明明有未婚妻還要招惹她,她和林海之間僅存的一點溫情就完全冷卻了。
林海就是一個標準的政客坯子,有背景強大的聯姻對象,有不擇手段的心計,精通厚黑學,這樣的人,無論是她還是林樂,終究都不是一路人。既然如此,那麼就去告個別吧,從此,大家陌路。
“好,我跟你回去一趟。”
既然決定好了,白蘇荷和林樂又開始收拾行李,這纔來了幾天,又得回去。蕭然然卻對此樂見其成,兩個只有多相處,多磨合,才能培養感情,而她也不打算跟着去打擾他們兩個的相處。
只不過等到林樂和白蘇荷準備回去的時候,葛羽回來了。
白蘇荷和林樂開着去機場接葛羽,她一路忐忑,不知道葛羽這次回去,是否能夠讓一切塵埃落定。
可是她怎麼樣都沒有想到,她會看到這樣的一幕!
葛羽挽着男人的手臂,一臉幸福甜蜜地衝她招手,這原本應該是她期盼已久的事情,可是現在,她只覺得自己是被雷給劈了。
這不可能,葛羽怎麼可能真的做這種事!
她完全呆滯當場,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該說什麼了!
直到林樂攬上她的肩:“白蘇荷,發什麼愣,葛羽和她舅舅來了!”
白蘇荷這纔回了神,熊熊怒火燃上心頭,舅舅,去尼瑪的舅舅!
白蘇荷像是一陣風一樣從林樂身邊刮過,直奔葛羽而去,一把就拽下了葛羽那隻挽着陸鍾其的手臂,拉着她就跑出了機場大廳。
直到一口氣跑到一個僻靜的角落,白蘇荷驚慌不安的心情才化作一陣疾風暴雨,向着葛羽劈頭蓋臉而下:“葛羽,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那男人是誰,那是陸鍾其,是你舅舅!你是他的外甥女,他到底是給你吃了什麼藥你要這樣死心塌地,一條道走到黑?”
葛羽一語不發地聽着白蘇荷憤怒的數落,明媚的大眼閃爍着灼灼的光輝。
“葛羽,你醒醒吧,你是想氣死我呀!”
葛羽的神色落在白蘇荷的眼裡,那就是標準的冥頑不靈!
白蘇荷是個好脾氣的人,這是大學時代,室友們對白蘇荷的集體印象,可是現在她像一直髮怒的小公雞一樣,就差頭髮豎起來了。
葛羽跟感動,除了父母,最關心她的就是白蘇荷了,就連陸鍾其都比不上。
想到這裡,心中感動的葛羽上前,一把擁住了白蘇荷。
“小白,別生氣,別生氣,聽我說。”
白蘇荷恨鐵不成鋼地推開葛羽:“你有什麼可說的,你是真的打算氣死我,要和你那個舅舅糾纏不清嗎?”
“哈哈哈哈!小白,你這個樣子,好像我媽!”葛羽指着白蘇荷笑得沒心沒肺。
白蘇荷的臉頓時黑了。
葛羽在白蘇荷黑沉沉的臉色裡漸漸停下了笑聲。
“不過我媽還多說了一句,要打死我……可是小白,你看我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嗎?這件事情我媽都知道,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白蘇荷冷靜了下來,葛羽的媽媽都拆不散這對逆天的鴛鴦嗎?
該死的陸鍾其!
葛羽終於不忍心再看白蘇荷心痛中夾雜着擔憂疼痛的眼神變幻,說出了她和陸鍾其的現狀:“他不是我舅舅,根本就不是我舅舅,小白,我們沒有任何關係。”
白蘇荷愣愣地看着葛羽,彷彿在聽天方夜譚:“你說什麼?”
“我和陸鍾其,沒有任何的關係,無論從血緣,還是從法律,我們之間都沒有任何的障礙了。”
葛羽的眼淚唰唰的落了下來,終於可以劫後餘生一般地說出這句話了。
白蘇荷徹底被葛羽這樣大團圓的狗血結局震驚了。
一直到四個人都回到了蘇家老宅,白蘇荷還是恍恍惚惚的。
她對於葛羽,最大的擔心就是她發神經,執拗到底可怎麼辦,現在則是非常想知道,這中間到底有着怎樣的彎彎繞繞?
葛羽看了看和白蘇荷神色不同,卻也是眼巴巴地看着她的林樂,對陸鍾其嫣然一笑拉起白蘇荷就跑了。
“小白,這事兒我就告訴你,你不許跟林樂說,急死這個小人!”
小白擔心她,她也對林樂欺騙小白的事情耿耿於懷。
白蘇荷冷着臉瞥了她一眼:“愛說不說,至於跟不跟林樂說,看心情。”
葛羽知道白蘇荷生氣了,賠着笑臉開始了講述。
事情很俗套,俊美的少年遇到了美麗的少女,兩個人情投意合,迸出了愛情的火花。
可是轉折點很狗血。
有朝一日兩人發現,原來他們是舅甥關係。
“我記得在我五歲的時候,我的外公和外婆離婚了,因爲外公有了私生子,被外婆和媽媽發現了。他們離婚以後,外婆跟着我們生活。可是外婆是那種很傳統的家庭婦女,被外公背叛,她的天就全部塌了,後來,她的精神也出了問題,一直生活在療養院。那些年,我家裡的氣壓一直都很低,直到外婆去世好久之後,我們才恢復正常的生活。這期間,我外公來解釋過好多次,可是我媽媽都恨他入骨,根本不相信。我也知道我有一個從未謀面的舅舅,但是我沒有想到,這個舅舅居然是陸鍾其。”
“那個時候,我認定了他是故意來接近我,想要藉此給我最大的傷害的,所以,這件事就成了我心裡的一個死結,我離開了衛城,離開了那個給了我不堪記憶的地方,並且發誓永遠都不回去。”
白蘇荷看着神色倉惶的葛羽,可以深深地體會到那個時候,年紀還小的葛羽心裡會有多麼悲傷和絕望。
深愛的人成了有着血緣關係的人,這是人生裡最荒謬的笑話,沒有之一。
“可是我每一年都會接到他的電話,各種各樣的禮物,還有安排在我身邊的那些對我主動示好的朋友。我外公是一個很有權勢的人,陸鍾其也追隨着外公的腳步,在衛城直至省城聲名顯赫。我被動地知道他的一切,但是我再也不想見到他,我想着時間久了,總有一天我能夠忘記的,甚至當初遇到方豹,我都想着要試試重新開始。可是最後還是……”
“小白,他重新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真的是非常恨他的,我甚至打電話給我媽媽告狀。我媽媽也去跟我外公交涉,可是並沒有什麼用。外公沒有再結婚,可是人人都知道陸鍾其是他的兒子,一個舅舅,關心自己的外甥女,好像很正常。”
“可是陸鍾其並不正常,這你是知道的。那段時間,我的心裡充滿的,就是矛盾的罪惡感和期待。我害怕見到他,厭惡他,可是我又不斷地懷念年少時候的夢想。那個時候,我們一起做過最美的夢。”
“直到後來,我幾乎忘記了他是我的舅舅這個事實,你卻忽然回來了。我知道自己必須離開陸鍾其,不然,我覺得我會瘋掉,那種心理上的罪惡感,是怎麼都去不掉的。”
“但是那天陸鍾其給我看了一張dna化驗單,這是現在最先進的親自鑑定方法,上面顯示,他跟我外公,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也就是說,我外公說的都是真的,他真的沒有所謂的私生子,陸鍾其是他老情人的兒子,僅此而已。”
葛羽的眼中閃動着淚花,那是一種忽然之間在絕境裡得到救贖的感覺。
“小白,你不知道當我看到那張化驗單的時候,我的感覺就是劫後餘生。我不用死了,我的心又活過來了。”
“當天我就回了衛城,我去向外公求證,我去跟媽媽說明真相。”
“那你的媽媽,原諒你外公了嗎?”
經歷過仇恨的白蘇荷第一反應就是,一個男人,爲了照顧老情人的孩子,家庭破裂,妻子精神失常然後死去,這樣的人,會被原諒嗎?
葛羽露出苦澀的笑容:“當然不會。不管當初真相如何,外婆因此離婚,被人嘲笑,最後去世,這都是事實。就算陸鍾其並不是外公的孩子,外公的做法,也讓我媽媽徹底傷透了心,她是不可能這麼輕易原諒外公的。甚至對於我和陸鍾其的事情,她也是揚言要打死我的。”
“那你還這麼明目張膽地和陸鍾其在一起?”
葛羽終於恢復了最初的笑容:“我媽是不同意,可是我爸同意了,他勸我媽,當初外婆會發生那樣的悲劇,外婆和我媽的衝動決絕也有很大關係,最主要的是,陸鍾其也就是一個被託孤的孩子,是無辜的。所以,雖然我媽揚言要打死我,可是我爸還是偷偷地放跑了我,還給了我戶口本,說讓我和陸鍾其結婚生了孩子再回去。”
白蘇荷搖頭嘆氣,簡直無法相信這偉大到了極點的父愛:“你爸爸也實在是太偉大了,他就對陸鍾其印象這麼好?”
葛羽低下頭:“我爸不像我媽那麼極端是一點,最重要的一點,是陸鍾其在我們家樓下跪了一晚上……”
“他在你們家樓下跪了一晚上?”
白蘇荷想起那個看起來很有威勢的男人,會爲了葛羽作出這樣的舉動,也不由地暗讚一聲,夠爺們!
“嗯,代替我外公給我媽賠罪,求得我媽的同意。他爲了能和我在一起,不知道找了多少人,想了多少辦法,纔得到這一紙證明。儘管最後我媽還是沒鬆口,可是我爸能從家裡把戶口本偷出來給我,沒有我媽的放水,那是決計不可能的!所以,小白,你能理解我現在的心情嗎?就像是一個被判了死刑的人,忽然間無罪釋放,就再也不願意浪費一分一秒的時間!”
白蘇荷伸手抱抱葛羽:“瞭解,瞭解,葛羽,你的命挺不錯,這樣的事情居然都能被扭轉,陸鍾其他,也算是有心了。葛羽,恭喜你,得償所願,幸福美滿!我希望,你能永遠這麼幸福下去,不要讓我再爲你擔驚受怕,知道嗎?”
葛羽用力點頭:“那是必須的,只是小白,你也要找到你的幸福好嗎?忘掉從前的一切,重新開始,好嗎?”
“如果這是你們的期待,我想我會的。”
心口的位置還會隱隱作痛,可是那些恩恩怨怨,畢竟遠去了不是嗎?
“那,你要不要考慮林樂?我雖然不待見他,但是我覺得他對你,是真的好!”
白蘇荷推開葛羽,很驚訝:“你居然要當林樂的說客?”
“他都跟你坦白了是吧?我剛纔一看見你們倆一起出現,我就知道,我那天對他說的話,他總算沒當耳旁風。”
“你早就知道他騙我的?”白蘇荷眼神不善。
葛羽急忙捂住嘴:“口誤,口誤,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不知道!”(未完待續。)